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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攪進抽油煙機的,不只有那一縷怡然自得的香菸煙霧,還有青春的聲音。
咚咚咚……
第二個按鈕被一隻仍想在所謂「青春的聲音」中掙扎,疲憊的食指所按下。抽油煙機暫停了半晌,隨即以更高的速度重新展開與聲音的攻防戰,風扇葉片好不容易撕碎樓上孩子們瘋狂爭奪新生加入自己社團的喧鬧聲,埋藏在大學底下的忙碌站點立刻獻出了自己的聲音填補這份空缺。
不過就是從「要不要加入我們社團?」變成了「要不要加入翻譯號?」,根本沒差。
鹽的頭越來越痛了,抽油煙機不只把她手上的香菸煙霧吃的一乾二淨,沒辦法稱得上是白噪音的無盡螺旋也正在蠶食著鹽今天所剩不多的理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但這一切都不是重點。抽油煙機的目的不是讓她可以在「辦公室」裡抽菸,更不是為了遮住Site-ZH-11上頭的喧囂,或是站點裡的噪音。
她無奈的向後挪身,期望她只要再裝做自己不在辦公室裡一下下,煩惱就會自己離去。躺椅被壓到最低的位置,她用單手手臂遮住惱人的日光燈,同時吸了一大口菸。菸頭燒到手指的瞬間她才反應過來,就這樣矇著眼把菸屁股往辦公室的垃圾桶扔去,是危險的擦板球。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她真正在躲的,不是樓上也不是樓下,而是門前那已經連續響起二十分鐘左右的敲門聲。
無視就好——這是她本來的計畫,但計畫別說趕不上變化了,依照門外那個人的個性,搞不好會請鎖匠撬開……不,不對,太溫柔了,那才不是他的個性。對著門鎖開一槍,或是拿著消防斧劈開門才是那傢伙會幹的事。想到這裡,鹽又因為這中荒誕的想法竄進腦中而不由自主傻笑。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嗚啊啊啊啊……煩死人了…….」鹽發出了一聲哀號。年紀離三字頭尚有一小段時間的她,起身的動作卻慵懶地像是飽受摧殘的中年上班族。墨綠色挑染髮絲被她撥去一邊,遮蓋住了半張臉,也遮住了那半張臉下,光是看著就疼得嚇人的扭曲燙傷傷疤。
這裡是辦公室,但也並不是辦公室。
鹽離開躺椅,先後走過了瓦斯爐、一扇奇怪的厚重鐵門、大型烤箱、食材儲存庫、流理台、掛在流理臺上幾十把形狀不同的廚刀,還有方才扔進菸蒂的垃圾桶,總算是走到門邊了。
沒錯,這裡是一間廚房。一間豪華齊全過頭了的大廚房。
鹽沒有選擇的打開了門,但門鍊仍然掛著,只留給對方一條門縫大小的尊重。
啊,還真是想不到的客人呢,哈哈。
Site-ZH-11的實質領導人,也是RAISA副主任,真紀博士與他手上拿著的消防斧就站在門外。
「你真的拿著消防斧啊……」鹽單手手肘靠在門框邊,只探出半個身體,就像是在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真紀的視線。
「噢,我以為妳睡著了。」真紀的語調天真自然,就像是在與懵懂的孩子對話一樣。鹽注意到真紀的視線死死瞪著門鍊,那道守護她的私人空間不被厭惡程度足以致命的渾蛋上司爆破的光之護封劍。
「我睡著了,所以你想用消防斧劈開我辦公室的門?」鹽在最後關頭還是放棄掙扎,拉下門鍊,把真紀仍想對門使用消防斧的念頭徹底打消。
真紀聳聳肩「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沒有走錯的話,這裡——」他用食指指節敲敲門邊的燙金門牌「是『戰術烹飪科主任』的辦公室沒錯吧?確定不是午睡室?」
「……我們沒有午睡室,真紀。上次已經跟你要過了。」
「是的,很高興你記得這件事。不,午睡室的申請永遠不會通過。況且,我想我敲門的方式足夠禮貌了,二十分鐘無論你是在裡面搞黃色或是當GOC的間諜,應該都有時間可以收拾乾淨。我剛剛考慮過開槍,但是太吵了,我覺得我會嚇到人。」「拿著消防斧出現在別人辦公室外難道就不會嚇到人嗎。」「我喜歡你的吐槽,季末獎金加三千。」「我討厭你。」鹽讓真紀進到辦公室裡,然後反鎖上門,房間再次與外界隔絕,除了裡面多了一個人以外。
「我好好敲門妳又不開門。」「我可以說我睡著了嗎?」「……可是我的員工不應該在上班時間打瞌睡。」「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先把消防斧放下好嗎。」
基金會裡奇形怪狀的部門不在少數。有些比較壯大,能夠獨立存在而且總是有事做的部門都喜歡找個酷炫的名字,好比奧秘消解部(鹽喜歡叫它「廚餘桶」)或是火勢遏阻部(鹽當然不知道這個部門),這樣的部門經費多的花不完,屹立不搖的地位又無法被撼動,自然能佔據一邊天。有些部門在旁人眼裡其實是很難懂的,都市傳說部門或逆模因部一個裝神弄鬼,一個集體失憶,但在某些層面上又有存在的必要,基金會自然動不得它們。
可是,偏偏就有些部門設立的目的裡絲毫沒有那般遠大的理想,大多是為了巧立名目,拉攏三垣,讓上頭不得已只好出錢出力做做樣子。上頭出錢了,站點才有經費。得錢之後,七成的錢都給站點拿去了,這些小部門能不能拿的到那三成,還得看主任的臉色。
如果是真紀,一定會說「戰術烹飪科」是必要的部門。Site-ZH-11偏偏又是一個成績很好,充滿前瞻性(真紀博士自詡)的站點。RAISA副主任說的話可不是擺擺架子的,那每句都是開口成章,口若懸河,口吐芬芳,舌吐真言的。簡而言之,真紀博士說那裡有光,隨後就得有光。
可這裡就他媽不是有用的部門啊!!!
「所以,尊貴的RAISA副主任跑來這種只有一個成員的破爛部門,有何事相求?」鹽一屁股坐回躺椅上,翹起雙腿,靴底朝天做觀,好像她才是老闆一樣。
「請再自信一點,戰術烹飪科是必要的部門,況且妳明明還有其他部下,說只有一個人可是寂寞過頭囉。」你看,果然吧「唐予言小姐,妳是我手下最棒的員工之一,妳對11站來說是必要的存在。戰術烹飪科也是如此。」
「不准叫我本名。我只是一個普通廚師而已,根本不該坐在這種位子上。」「妳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棒的廚師,所以我才會在這一周裡抽空出來找妳。」鹽不屑的撇過頭,伸手扭下瓦斯爐開關,火焰點燃了最後一根香菸,金色的菸盒包裝裡只剩虛無。
「……言歸正傳,我們的大忙人『抽空蒞臨』蔽寒舍,到底有什麼事?」尖酸刻薄,如在傷口上的鹽巴那樣焦灼。
「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我只是想請妳教我做菜。」真紀的語調沒有半點虛假,但是鹽的懷疑跟隨歪頭的動作裸露。
「我以為你會做菜。」
「跟妳比起來只是雕蟲小技吧。我當然比不過妳,但是在某些人的面前,我可不能輸。」無視了鹽毫不情願的視線,真紀貼近鹽身邊,金色的瞳孔試探性的詢問著什麼。鹽挑眉回應,真紀從懷裡掏出手機,也不在意RAISA領導者的手機密碼可能會被看光光,就這樣沒有防備的點開相簿。
大概有整整六十頁是同一個物體的相片。
比起照片中的本尊,這幾十頁,將近上千張的照片本身還更嚇人,連鹽都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嗚哇,好噁心。」不小心說出口了,可是真紀好像沒有注意到,熱情的點開那幾千張不同角度的物體的其中一張。
隨後映入鹽眼中的,是個一眼看上去就很單純的甜點,雖然無法立刻看出材料和口味,但那大概是某種類似蛋糕的食物,藍莓果醬繪出夜色的模樣,灑得有點隨意的金平糖點綴成了星空,擠得並不算好看的奶油花為夜空系上白晝的邊緣,抑或說是黃昏的流彩,曖昧不清的光影奪走了發語權。
「這是我一生一次的大戰爭,我不能輸。」真紀開始滑動相片,幾十張幾百張各種角度的蛋糕如流水般在她眼前流逝,足以感受到溫度,靠得太近的距離也令人發寒「幫幫我,我需要做出和這個一樣好的甜點,好嗎?」
「可是,我覺得85度C的蛋糕……可能會比這個還好。奶油擠成這副德性,果醬亂塗一通,怎麼看都是初學者的手藝。你就打算拿著這種普通貨色來吵我?」在專業廚師的眼中,或許怎麼看都看不出價值。
不過有些東西的價值,是不能由其他人來決定的。
「這是禮竺做給我的。」語氣堅定不移「我覺得除了禮竺本人以外,世界上沒有這麼美的東西了。」
「禮竺……哦,你女朋友啊?」「兼RAISA副主任貼身護衛,親愛的,我們員工人數不多,希望你可以對我們的員工再多放一點心力。」「根本就是偏心嘛……哦,明天是……白色情人節啊?」
鹽嘆了口氣,接過真紀的手機,手指一張把照片拉大,試著從看起來是興奮到有點模糊的照片裡找出點蛛絲馬跡。
「我以為以妳的個性,不會在意這種節日。」在真紀的眼中,也許鹽就是這樣的人吧,不在乎過去跟未來,只注重當下的那一類人。
「我是不在乎沒錯,」蛋糕的形狀悄悄在鹽唯一的瞳仁中印下悠哉「但是有幾個送我禮物的孩子很在乎。當然,我跟你不同,回禮早就搞定了。」
即使沒有興趣也得回送嗎?——真紀無法理解,但沒有問出口。他知道自己一旦得到答案,可能就必須得面對自己過去好幾年以來龐大的罪業。
「這算是基金會的正式工作委託嗎?」「不,怎麼可能。是的話我就會直接另請高明了好嗎。」「你說話可以再不客氣一點。」「這是回禮。」「什麼的回禮?」「妳自己想。」
然後,鹽突然想到了什麼。
「喔……原來如此,所以這是不在我工作範圍內,屬於『客人』的『個人委託』啊?」鹽若有所思,一種奇異,更可謂之「不妙」的笑容在她嘴角擴散開來。真紀上一次從動物本能的方面感覺到危險,是有人拿槍抵著他腦門威脅要做掉他的時候。另一次就是此時此刻。
「……妳想要什麼?」真紀退後,好像在遠離那股逐漸蓬發,逐漸逼近的危險,但是危險沒有駐足在原地,而是橫衝直撞襲來。
「兩個條件,都滿足我了的話就勉強答應你吧。」嘴上說得很保守,但光是從語調都感覺得出,眼前這個人已經樂壞了。
「妳說說看。」真紀嘆了口氣,舉手投降。
「嘿,別這麼不開心,有需求不一定是壞事嘛。第一個條件也很單純,我不覺得你會說不。」鹽微笑「就是錢。」
「誒,妳好膚淺。」
「蠢嗎,不是給我的啦!」鹽差點對頭頂上司揮出手刀「……剛剛仔細看了下照片,如果我沒猜錯,那些材料可能都不簡單。巧克力的紋理看起來就不是普通貨色了,顏色跟光澤來看應該是很不錯的Criollo某種很高檔的可可豆。藍莓果醬幾乎沒有氧化的狀況,所以可以猜測應該是非常,非常新鮮的藍莓。台灣可沒有種植藍莓的專業技術,新鮮跟高檔沒辦法在台灣這個地方一手抓,所以有可能是特別培育,甚至是專機空運送來的。蛋糕體本身有點難判斷……但是麵糊攪拌的很用心,一點結塊都沒有。」鹽停頓了一下「我收回前言,確實是比85度C好很多。」
鹽手一甩,手機穿破殘餘的菸味,落回真紀的手上。
「我知道這種東西心意最重要。但就算心意相通,把一切的樂趣都只留給心意不是很無聊嗎?」鹽嗤笑著「別當個那麼掃興的人吧?」
「以詐騙來說,妳的手段很高明。」真紀似乎猶豫了一下子,他取下領帶,掛在一旁的水槽裡。
「你在做什麼?」鹽不解地盯著那條領帶,還有正在捲起袖子的真紀看。
「我在提醒自己我是誰。」他說「不是上司,不是領導者,不是副主任。只是一個心甘情願被詐騙的普通人。」語說完,真紀雙手一攤,見招拆招。
「哈哈哈哈,覺悟不錯!」辦公室角落裡突兀的的聽筒電話是用來幹嘛的,真紀一直不清楚,但礙於「隱私」的關係沒有過問過。只見鹽面帶大大的燦爛笑容一掌抓起話筒貼近耳邊,電話不到五秒鐘就接通了。
「是我。來一份『歐式早餐』,急單。」這邊同樣也是寥寥五秒,鹽掛回聽筒。不過就五秒鐘,那是即使只是心意也無法徹底傳達的長度,但真紀有種乾脆放手相信眼前這女人的無明預感。
「……我該問嗎?」「不該。」真紀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是鹽好長好長一段時間以來,露出的第一個真心笑容「身為一個頂級廚師,總要有自己的門路。」「可是妳用的是基金會的電話……」「那又怎樣?你只是一個心甘情願被詐騙的普通人,是吧?」
而幾乎就在下個瞬間,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鹽也微微一笑。
「食材送到了,準備好了嗎?」「等一下,什麼狀況?」真紀來回看著那道門和鹽,前者代表著什麼,真紀還不理解,或許鹽也不會告訴他。而後者則是相當滿意地享受真紀的反應「你不會以為你真的摸透了這個站點吧,副主任先生?」
原來比起站點最深處的那道密門,眼前還有更讓真紀頭痛的問題兒童。
那麼,一個爛鏡頭需要的要素都具備了。
——了無新意的夜色推不開橘晚燈光的黏膩。光線貪婪地吞食小巷剩下的寂寞,無處可去的夜晚無法發聲,沉默本身的意涵無人重視,連那樣一點寂靜都被機車引擎完全扭曲,那是沒有人願意愛上的場景。晚來的雨慌忙趕急,卻沒能挽留聽眾。
——是的,連寂靜都沒能存在,無聲不再的世界便是無意義的喧囂,白噪音的相反非黑。
——沒有意義的路人角色貼著牆邊席地而坐,萬寶路淡菸捎來的絕非優雅。
那是他們第一次相見,一個被天職拋下了的某人,和一個找到了天職的某人,勉強說的話也許能稱為對比鮮明,但更多的是硬湊的尷尬感,那是一齣毫無節奏的劇本,荒誕不經而愚昧。
台詞後面並沒有標註,八成是即興表演,劇本被隨意寫上了筆記,雜亂無章。
「妳還好嗎?」雨傘。雨。正面。
「……?」灼熱。疼痛。逆位。
「如果方便的話,我麾下剛好缺一個厲害的大廚,有興趣的話就站起來吧?」二分之一,了無新意。
「妳為什麼覺得我是廚師?」抬頭,不公平的視線,疤痕。
「嗯……直覺?或是妳就剛好穿著廚師服坐在飯店的後面?我不知道。」西裝褲皺褶,輪胎,油彩。
「但是我已經不是了啊。」火光,灰,抽動,喀擦。
「為什麼?」這句台詞後面沒有備註。
「因為我殺了一個人,只用了一根大拇指。」微笑,荒唐,瞳孔。
「噢,這種事情我們公司有福利可以幫妳處理,有興趣嗎?」名片,水珠,暈開的墨。
「……妳沒看過料理鼠王?」這句台詞後面只打了一個「?」
「那是什麼?」挑眉,火星塞,柏油霓虹。
「妳好怪。」
劇本到這裡就結束了的樣子。
……不,角落好像還寫著一句話。是不起眼的墨水顏色,用不起眼的大小寫在不起眼的地方。
「To be continued.」
「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嗎?」即使成品就擺在鹽的面前,雖然全程都是由她親自指導,從真紀完全錯誤的攪拌方式(正常情況下蛋應該不會黏到天花板上對嗎?)矯正到火侯大小(並不是火越大煮越快)的操控皆是如此,但他們努力了一下午做出來的東西還是令鹽本人十分不敢置信。
「是的,我認為相當完美。」真紀雙手放開,退後兩步還差點踩到方才濺到地板的一灘某種料理殘渣,這份嘔心瀝血之作的全貌才完好的映入手機的相機鏡頭裡。
那是個一眼看上去就很單純的甜點,雖然無法立刻看出材料和口味,但那大概是某種類似蛋糕的食物,藍莓果醬繪出夜色的模樣,灑得有點隨意的金平糖點綴成了星空,擠得並不算好看的奶油花為夜空系上白晝的邊緣,抑或說是黃昏的流彩,曖昧不清的光影奪走了發語權……等一下?這段蛋糕的描述未免也太過眼熟了——
再看仔細一點,鏡頭拉近,那抹靛藍蠱惑了些許熱帶風情,所描繪出的夜色不再冷寂,極光波粼盛情難卻,揮灑出的是織女、牛郎與天津四。綿稠奶油被細糖粉所取代,這次的夜空沒有不願迎接的黎明,多了眺望無窮未知的欣喜。橙黃流明揉合黃昏的回憶與香橙的清新,也沒有忘卻夕陽映水的寂寥。
真紀做的蛋糕與禮竺做的蛋糕,在外表上幾乎沒有差別。若是沒有深入研究過的外人來看或許根本分不出來,少許差異或許是兩人在緊張時犯下的小錯誤各自不同,麵糊攪得太小心而留下的斑駁是真紀的,而麵糊攪得太大力留下的漆落是禮竺的。除此之外,藍莓被更有營養、風味更加絢麗的巴西梅取代,巧克力的彩度更加深邃,成熟微苦的香氣留存在廚房的每個角落。
「下次你還是公器私用去僱專家吧,這麼累人的事情我可是再也不想幹了。」躺椅與瓷磚摩擦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回頭一看,鹽已經倒在了被拉過來的躺椅上,體力耗盡的樣子令人想到被專題摧殘的大學生。是的,這種人正好就在他們頭上三尺。
「我也收回我的評價好了,我覺得這種事只有妳幹的來。」真紀小心翼翼地捧起蛋糕,放進她早已準備好的盒子裡,封上蓋子。而在蛋糕盒一旁的是許許多多的失敗品,足以堆成一座小山,並不是說燒焦了或是什麼,單純只是真紀在某些連鹽也分辨不出來的小地方計較了過頭,不滿意就丟,不滿意就丟,久而久之就成了這副景象。
「啊哈哈哈,這種苦差事嗎?真是謝囉,大忙人。」鹽苦笑著回應。
「……啊,說起來,那個……」「怎樣?」「我們談條件的時候,除了錢以外,還有另一個條件吧?」
鹽稍稍抬起頭來,又很快地趴了回去「是呢,兩個條件沒錯喔。」
「具體來說,是什麼呢?」真紀拎起蛋糕,似乎準備離去,但這「第二個條件」還是盤踞在他的心頭不散。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鹽隨意地揮揮手,是個無力的送別。
「唉……確實如此。」門向內拉開,真紀嘆了口氣「我會看看我能做什麼的。再見。」「我倒是希望你除了公事以外都不要來打擾我,不送了。」
蛋糕的殘香因門的閉上而消匿無蹤,願意留在廚房裡的只剩下失敗蛋糕的甜膩。不,鹽絕對不是那種會吃失敗品的人,更別說會吃他最討厭的那個人親手做的甜點。
即使這份甜膩如此誘人,也將被她毫無慈悲的送進廚餘處理機中,化為粉末。
不過,這段故事還有後續。
最一開始提過的,奇怪的厚重鐵門,還記得嗎?把辦公室當家的這個人當然不需要在上面掛任何標示,就像你不會在家裡的廁所掛門牌一樣。
真紀離開後不久,門從內側慢慢被推開,一個人影搖搖晃晃地走出那個房間,在她背後的是擺滿馬鈴薯的袋子、陳列著七彩蔬果的置物架,還有隱隱呼出寒氣的冷風。那是一間食材冷藏庫,在更深的地方,被電子鎖保護的大門則是冷凍庫。
「躲在冷藏庫裡六個小時的妳也是值得稱讚了。」雖然是故作擔心的用指尖勾起眼罩,稍微看了一眼,但鹽其實覺得把這人扔進零下二十度的冷凍庫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真紀博士的貼身護衛——趙禮竺面無表情,「冷冷」的瞪著鹽看。
「怎麼啦,門可沒有鎖,妳隨時都能出來呀。需要打電話給醫療部門嗎?電話就掛在那邊,愛面子的話可以自己打。」「不用。」禮竺待著六小時的冷藏庫後,出來做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被稱為「醫療行為」的動作是對自己的手哈氣,冷到足以讓人休克的試煉在她面前跟紙糊的沒兩樣。
「那今天的課還要繼續上嗎?付了十四堂課的學費,這樣看來也不算白繳錢嘛。」說的宛若置身事外。鹽拍拍菸盒,推出最後一根菸,火光墜落。
幾乎沒有甚麼料理經驗的她,能做出那樣的甜點絕非偶然。想必從動機、手法、結果,其實全部早就都被真紀看透了吧。但就算這樣又如何呢?也許是慫恿所致,也許是受到了誰的影響,那隻完美的籠中鳥並沒有失去渴望。
「今天就先……算了。比起那個,我有事情想問。應該說,非問不可。」絲毫沒有想讓鹽轉圜的餘地,禮竺大步地走到她面前。
「我說……」「我拒絕回答。」
埋在眼罩和頭髮下的,是乾澀的笑容。
「我拒絕回答。」
剩下的都是後話了。
鹽懶洋洋地躺著,正如一如既往地那般不被允許,畢竟上班這種事本身就是對生命的褻瀆。
「砰砰」但好景不常,這站點也才多少人,怎麼一個一個都如此熱愛擾民?找個良辰吉日把門裝上電擊籬笆吧。
「不好意思,這邊正在進行至關重要的工作喔,沒有五級安保權限的話請勿進入。」從蓋在臉上的外套底下傳來黏糊糊的抗議聲。
「欸,可是……」模糊的聲音從門的另一邊傳來,鹽馬上就知道來者何人。那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中排行第二的傢伙。是的,第一當然是真紀副主任。
「哈啊啊啊……五 級 安 保 權 限,聽不懂嗎?不然這樣,辦公室門後就貼著一張那個模因什麼……反正就是妳看到就會死掉的那個東西。有多遠滾多遠,好嗎?」
「可是,門牌上明明貼著……」這番嚴重的警告比起威脅,更像是令人摸不著頭緒多一點。
「妳媽的,小蝶,滾啦,我在睡午覺。」鹽從內心深處發出了某種低吼,順著她的煩躁(以及聲帶)來到了內心之外的地方「幫我把那個弱智門牌撕下來。對,就是寫著午睡室的那一個。可以的話再幫我甩真紀先生四到五個巴掌,好嗎?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