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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嬪克斯頓(Monica Pinkston)把她的150磅旋轉手榴彈發射砲舉過自己的肩膀後嘆了口氣,打量著燜燒著的,一小時前還囚禁著她的建築瓦礫堆。
燃燒的濃煙從屋頂處冉冉而升。警報聲在遠處低鳴。在丘頂上,莫妮卡佔據了打量山谷的絕佳制高點。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就能向整個站點開火,把整棟建築轟成灰煙塵粉。她知道自己能夠利用上百根槍管對那裡面的所有人進行一場復仇。有小小一部分的,微弱的她確實想這麼做。
但其他部分的她不想。她的心頭已經掛著太多焦黑破碎的屍體了。她解除了自己的槍枝,槍械並沒有掉到地上,而是脫離現實。她轉身離開自己囚牢的殘骸,踏步離去。
穿越岩礫滿布的大地與枯樹林半小時後,莫妮卡才發覺自己不是在曼哈頓。她怒責自己怎麼沒有偷一輛車逃出來。直升機也好。
她找了一片看起來最軟的石地坐了下來,嘆了口氣。她沒有求生技能、沒有工具、沒有食物、沒有交通能力。她對自己在哪裡完全沒概念。最糟的是,她現在的狀態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種獨處。
在她的心跳開始緩和,重歸自由身之後,她的心智開始在沒有外界壓力的情況下開始運作了。過去一小時的千百種聲音開始在她的全身發出陣陣殘響,像是要把她的骨頭融成糖漿一樣。她忍住不要吐出來。
一個小時前,莫妮卡還被叫做D-77777。這一點讓她在這個自己開始習慣的微型社會裡仍然顯得有些引人注目。她們都叫她幸運連號七。她的天性就是想保持神祕,因為每每當她像根釘子出了頭,頭頂總是會有榔頭落下。但某台電腦選了這個數字,讓她變得逃無可逃地顯眼,她背號上地五個七就像一排魚鉤。人們會自然覺得她應該很有趣。是老天爺安排了她變成某種特別的存在。他們也就像衛星環繞行星一樣簇擁而上。
莫妮卡知道這一切有多麼不精確。她只是個來自垃圾小社區的普通女孩,她很清楚甚麼時候該滿足,但不是很清楚甚麼時候該見好就收。長久以來,她是個瑣碎的小罪犯,老爸有問題、老媽有問題、錢不夠用、脾氣倒是多得很,還有數不盡的這類問題。她只是在當代美國中無數個對人生感到後悔的白癡故事中擔任了其中一個主角。她不過是青春期大災難後留下的一個凹坑。
但也不盡然。不知道為甚麼,你還是能跟幸運連號七說話。連號七很安靜,而且懂得傾聽。連號七的建議都很棒。連號七學得很快而且懂得怎麼求生存。連號七捱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實驗,但她的臉沒有被撕掉、腸子沒有被融毀、也沒讓大腦被吸出來,好像她在示範給你看該怎麼做一樣。跟著連號七,你就會沒事。
這些迷思可不是她樂意的。但要說服其他人她真的只是個浪費空間的渾蛋垃圾也不會讓事情有所改變,所以她決定還是閉了嘴,盡全力去幹就好。
然後那些白大褂把她帶到了這來。他們把那團爛糊塗在她的手臂上。然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就是一剎那之間而已。她的肉體與心靈崩壞了。她不再是她自己。她變成一杯裝著自己靈魂的湯,被某個非常渴欲的東西喝下肚,然後那東西又把她尿回來一樣。
這一切只在短短的幾秒內完成。
沒有甚麼聲音明確告訴她,她現在取得了無窮無盡的力量,指使她用這股力量逃跑。這些訊息不是用言語被傳達下來的。比較像是鐵與煙填滿了她的血液。她感覺到自己從沒學過該怎麼稱呼的東西出現了。那個把她的身體當成廉價公寓一樣使用的東西帶走了她的甚麼,而她也清楚這點。她不知道是甚麼被帶走了,但那東西消失了。某個東西消失了,而留下來的就是個縱火狂。
那個存在奪走了她的所有挫折感、所有怨恨、所有的悲慘與質疑,還有那鐵下心的堅決,所有讓她是人類的部分,它把這一切融鑄成某個形態。這個形態曾一次又一次把她的人生擊潰成碎片,同時卻也保護這些碎片。這個形態象徵了自己之於世界是甚麼存在。
她是槍之形。
現在她擁有了幾千把槍枝。可能幾百萬把。手槍、獵槍、榴彈發射器、榴彈砲、巡弋飛彈、還有一切人類這種動物還沒辦法想像的工具。現在,超乎想像的火藥量、匯流成河的子彈以及無盡的軍武曠野靜靜地躺在她的生命之內。而她已經用它們來逃跑過了。
他們試過要阻撓她,但他們打在她身上的每一發子彈都只是在敲打她靈魂的護罩。她爆發開來的憤怒吞沒了對手們想讓她冷靜下來的意念,最終殺死了他們。她的軀體變成了神格的炸彈。天境的地雷。
她完全不了解這是甚麼。她只是去執行而已。她沒有時間去管誰要跟她走;她當時變得極度危險,沒有人能靠近。這也是為甚麼她現在孤身一人,只有潛伏在她多餘肉身深處的東西與她相伴。那東西不靠話語發言,它只要她憑自己的意願活下來。
莫妮卡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來根他媽的香菸。
她在身上拍了拍,找到幾根自己試著偷渡進入站點的菸。全部都壞了,只剩一根能用,但現在一根也夠了。然後他發現,即便自己的眼睛之後有著無限的火力,她連個機掰打火機都沒有。
然後她手上出現了噴燈。她選擇放棄。顯然,現狀就跟組成她的本質一樣垃圾。她坐在石頭上抽菸,想著自己是不是差不多要死了。
然後她聽到了一個聲音。是引擎的熱音,在靠近。
她想這也很合理。她雖然是在開場讓他們大吃一驚,但她實在沒有殺死所有人,摧毀所有東西。現在他們知道自己要對付什麼了,就會派出自己的獵人,有著更精良的武器與更縝密的計畫。說不定現在樹上就有一票狙擊手,瞄準著她的腦袋。
莫妮卡把菸給熄了,她站起來,走向空地。她不在乎自己被看見。考量到剛才的狀況,她覺得自己沒什麼道理擔心他們會殺死她。就算他們可以……那也無妨。莫妮卡已經玩命開槍過一次了,要她再做一次實在算不上什麼困擾。
一台黑色的車子出現,那是某種沙灘越野車,有著扁平的輪胎與外露的金屬骨架。車裡只有一個人。她舉起軍火——即便這些人讓她經歷過那些事情,莫妮卡還是選擇不當開第一槍的人。
那個人走出車外。高大的他有著古銅色的皮膚,軍人慣有的短髮,全身肌肉發達。活脫脫像每個動作片裡面都有的主角,只是穿著黑色的護甲。
他微笑的方式讓莫妮卡想要揍到他求饒。
「放輕鬆。我只是想談談。」
莫妮卡的右手變成一把比自己的身體還要龐大的巨型生物機械混合槍砲。她把鋼鐵組成的拳頭指向他,手腕處的槍管發著橘紅色的光。隨著她肩上的排氣管呼吸,嗡嗡作響的空氣變得越來越渾厚。
她說,「好啊。我很想用這道機掰雷射把你的爛屁股炸成灰,但我會先讓你說說看。穿軍靴的,講話。」
他的手維持在原地。「我來這裡不是想把你帶回去的。」
莫妮卡吹了聲口哨。「哇噢。這還真……這還真是狗幹聰明耶,海恩里希哥1!真的是很會看場合。」
他的笑容消失了。「我知道你為甚麼想殺我。換作是我大概也會想要殺掉這裡的自己。嬪克斯頓小姐,你相信第二次機會嗎?」
她齜牙咧嘴。「幹你娘啦。」
「我相信你會的。我讀過你的檔案。我知道你經歷過的大部分垃圾事。你的來歷。誰傷害過你,你又傷害過誰。而我大概知道如果沒有人給你第二次機會的話,你會變成甚麼東西。」
她往前走了幾步,把她的巨無霸鐵拳頂在他額頭前幾吋的地方。她看得見那人皮膚上的汗水,在雷射槍管下的融熔光線下閃耀。
「現在告訴我你有多了解我的人生對你的身體健康實在很沒幫助,你個納粹小賤人。」
他嚥了口口水,但眼神仍然直視著她。「我們來談一筆交易。我會活到現在是因為我知道要站在贏面大的那一邊。我知道現在發生了甚麼事。基金會正在輸。我不是輸家,現在你也不是。我有車子、裝備、資金、人脈,還有情報。你已經待在體制外很多年了,莫妮卡。除非你想要讓自己脫胎成一頭怪物,不然你需要我的幫忙。你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要開槍射我。」
莫妮卡望進他的雙眼,湛藍而冷冽的,她做出了抉擇。

黑桃皇后,舊賭城2的女爵看著自己頭頂上方幾呎的郵箱被漂浮的黑色電漿球溶解。
她從正在生長蔓延的閃爍黏液旁翻滾到一側,號令她身後的一排長砲向街道盡頭的皮包骨屌面人開火。
巨大的槍械們在開火時讓人行道為之顫動,彈殼則被吐在街道上。從吞噬地板的閃亮黑色黏質團之中,一道偽足伸了出來吞噬了這些槍砲,讓充滿爆發力的射擊宛如從未發生一樣。
莫妮卡說,「為甚麼這個小屎臉仔每次都要在我們把這區清空後才出現啊?感覺這人簡直吃飽閒著。這小賤貨需要找點正經事來做。」
傑克(Jake)從她的耳機中說話,「問我囉。不過我想,我們都樂見你能幹掉他。我知道怪手(Dozer)3開始厭倦重新鋪路了。」
莫妮卡解除了長砲,召喚出一排六枚的地對地飛彈。她同時擊發了全部的飛彈,至少有120發高爆炸性的飛彈在空中嗖然飛向那個惹人厭的怪咖。
「那你幹嘛不叫怪手把他的肥屁股挪過來,他就可以親手用運土術把這個屁眼男包進墳墓裡面了?對吧?」
119枚飛彈被黑糊伸出的觸手所吞噬,進入了非現實之中,但還有一枚命中了目標。蒼白的男子把自己包在一個由黑色黏質組成的球體之中,保護自己免於火力的傷害,其他的異體開始退散,在地面上留下自己侵蝕過的凹痕。
傑克回答。「逮到他了。乘勝追擊。」
女王開始流汗了。她已經達到物理極限。她受夠了。不要再撤遷街區了。也不要再有驚慌受怕的家庭。這個賤人得死。
有一部分的她會想念這傢伙的。這些近乎黑色的黏質中有些遙遠閃爍的星光,讓它看起來幾乎很美麗,但這沒辦法抹去它會吞噬所有可及之物的事實。
街道盡頭的黑色球體將自己聚集起來,並向她拋擲出更多漂浮的球體。這些球體的速度很慢,在往前推進時靜靜地將紅綠燈、路燈柱與消防栓噬為虛無。
莫妮卡向天空直挺挺地伸出一隻手,準備召喚她的人道處決術。
終場絕技。The Showstopper.
侵略者上方的空氣開始以某種可怖的樣子翻騰,一陣雷鳴劃破了人行道,天空中出現一座翻攪倒置的金屬巨塔。它遮蔽了陽光,咆哮生煙的熱能折騰著周遭的空氣。懸掛的黑鐵塔城底端發出了燦爛刺眼的橘白色光芒,熔化的金屬滴落百呎之下的柏油路面。巨大的機器蠢蠢欲動著,再也無法承受內部蘊含的能量。
於是她竭力宣洩一切。
一股震耳欲聾的轟聲如同大笨鐘的鐘響一般掃過整座城市,軌道砲正下方的柱狀空間化為一道橘色光柱。它射穿了地表,並且讓視野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如此耀眼又可怕地,毀滅了光束路徑上的一切。雷射造成的熱風四處噴灌,掃過了莫妮卡,灼燒著她無敵的肉身,引發了近乎高潮的愉悅。這就是真正的毀滅。這就是諸神的怒火之力。
一切結束了。光線消散之際,終場絕技、蒼白怪胎,還有他那些可悲又飢餓的黏液通通都不復存在,他原本待著的位置徒留下一個冒煙熔燃的坑洞。
莫妮卡一個踉蹌,喃喃道,「我想我幹掉他了,」然後昏死過去。
她慢慢地醒來。她的身體像是被一發超大的拳頭揍過,腦袋像是被填滿了石礫與水泥。
有人在她附近,所以她喃喃道,「發生甚麼事了?」
傑克的大笑容在她上方出現。「早安陛下。你在虛空小子身上炸了一發終場絕技。我不確定他在自己被熔毀之前是否來得及傳送離開現場。你把怪手給氣死了。顯然你把某個深埋的中央管線給炸穿了。」
莫妮卡坐起來,眨眨眼。「怪手可以來幫我吸屌。」
傑克笑了笑,「我會幫你轉告他。現在感覺怎麼樣?」
她又眨了幾下眼,環顧四周。她在綠洲區的治療中心,單人房。光線昏暗,牆壁斑駁,沒有一絲擺設。但是因為有電力,這些儀器仍然可以運作,此外她也雇了幾個真格的,不怕職業風險的志願醫師到舊維加斯服務。
「像是全身大瘀青一樣。頭很痛。我可以喝點水嗎?」
傑克從附近的桌子上向她遞了一杯水,她渴切的喝著。
然後她放下杯子,不發一語,低頭盯著自己的雙手。
高大的男子皺了眉。「有甚麼不對勁嗎?」
莫妮卡搖搖頭。「沒。沒甚麼事。只是感覺很奇怪而已。」
「甚麼?」
她笑了笑。「一年前你還是他媽的基金會的站點維安隊長。而我是你的囚犯之一。現在我是某種鬼扯巫師變種人,拉斯維加斯的實質暴力市長,而你經營一整個城鎮的同時還要確保我這蠢蛋活著。我們還一起打擊超級壞蛋。」
「只有你在打擊超級壞蛋。我負責站得離壞蛋遠遠的,偶爾給你一點建議。」
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伸了個懶腰。「說到這,你昨天有發現甚麼有用的東西嗎?有關……啥都可以?」
他露出了歉疚的表情。「沒有。這次碰到死胡同了;那傢伙離開基金會的時候只有二級維安權限。」
「我不懂那是甚麼意思。」
「有五個等級。你的權限越高,你就能知道越多事情。我以前是三級,只能得到一些提示跟大量資料被塗抹的報告。所以一個二級的人不可能知道我們還不知道的事情。」
「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提供他一間在城墟區的住處。他看我的樣子就像我是隻大蜘蛛一樣。好像他寧可待在沙漠裡自生自滅。」
莫妮卡嗤笑。「有些人就是不想受惠於人。」
「我想有些人不會樂意住在一個充滿變種人與變種人支持者的城市邊緣吧。」
「想太多。我們有時候還會有自來水耶。而且我們真的是好人!」
「不對。我才是真的好人。你是個大壞壞。」
黑桃女王倒抽一口氣。「你最好收回那句話喔。」
「才不要。來吧老大,我們來給你弄點吃的。」
他們一起離開,其中一個人藏著說不出的愛意,另一個人則很慶幸自己還活著。
莫妮卡已經接受了自己被城市居民擁護為極權統治者的角色,但她堅決反對這個角色帶來的各種特權。她堅持自己要在綠洲區的餐廳跟大家一起吃飯,而且每次都試著跟不同的人們用餐。
飯廳的法則跟其他公共用餐區的規則無異。人們會組成小圈子,每群人都會各自分開。雖然沒有明文規定變種人與非變種人必須要分開,但他們還是常常各自團聚。人類的本性依舊延續著它的原樣。
女王站在飯廳的盡頭,手上握著托盤,環顧四周。傑克已經告辭去處理其他事情,所以她得決定自己今天要跟誰一起用餐。
最靠近她的是怪手,一個粗獷,滿臉鬍鬚的建築工人,他的能力是莫妮卡聽過最適合本尊的。他的能力是運土術,能夠挖掘廢墟、搬動瓦礫,並且鋪上新的地板與水泥。如果沒有他與他的建築團隊,舊維加斯幾個月前就會整個垮掉。他跟自己的同事們坐在一塊,發自肺腑地對某人的笑話大笑著。他的鬍子裡有顆蛋,但沒有人告訴他這點,因為這名維修師傅可會覺得這種事情很荒謬的。
遠處的另一張桌子被鬼影群(Spookies)佔據,這是一群心智相近的男女所組成的小圈子,他們擁有的一類異變使他們變得極度敏捷又安靜。莫妮卡讓他們之中的某些人擔任了前哨與間諜的角色,而他們真的是安靜又有效率。其中一個人一直在視線內淡出又浮現,似乎還沒學會好好控制她的隱形能力。另一個人也很難看見;他把自己包在濃厚的影子裡面,以舒緩他的社交恐懼症。第三個人在臉上有著大量的多色眼珠,它們頻繁的抽動著,視線能夠穿牆,看遍所有角度的各種事物。他們聚集起來小聲談話,除了他們的女王之外絕不把秘密透露給任何人。
再過去的是打手們,這些變種人擁有足以跟莫妮卡匹敵的破壞力。他們大概有九個人,而他們其實是足夠良善的存在,但大部分的人還是會有點害怕他們。其中一個人變得極度高大,足足有九呎4高,帶有櫻桃紅的皮膚跟巨大的獠牙。他的暱稱是山怪(Ogre),但他其實是個面惡心善的角色。另一個女子的皮膚上長滿了荊棘與枝葉。她充滿了致命的劇毒,莫妮卡看過她被反戰車飛彈炸個粉碎後仍然能夠再生。她的每寸肌膚都包覆著護墊,以免意外毒害其他人。第三個人的皮膚下有著發光的藍色血管,他正在用超能力娛樂旁人,銀製的餐具透過電磁力的操弄在空中飛舞著。他能夠製造出極度驚人的電力,曾經在整個城區的發電機壞掉的時候提供了所有的電力。
而盡頭的最後一張桌子,則被一個孤獨的身影佔據。那是諾曼(Norman)。
諾曼的突變是莫妮卡所看過最劇烈的變化。他是一團令人困惑,輪廓極度可怕的混亂具象化。血肉與外曝的器官以噁心的方式混融成一團,幾十隻模糊的手掌在空中慵懶地懸浮環繞著,每個手掌的中心都有一顆眼睛。有一部分的他居於可見的空間之外,反覆的出現又消失,進入正常的空間內又旋即褪散。他的舊本體的殘像坐在桌子前,一口一口吞下自己的餐點,而他的龐大主體則不祥又可怖地漂浮在桌子的上空。
光是盯著諾曼看太久都能夠讓大部分的人開始頭痛。他們的心智會因為他的超常存在而纏曲打結。人們會遠離他,不確定該怎麼接近他,更沒辦法讓他參與對話。有些人嘗試過,最後只能放棄,要跟一坨在頭頂懸浮的,未分化的脈動人類肉塊一起用餐實在是太困難了。
他一個月只來餐廳用餐幾次,用傳輸能力突然出現在空間中,吃完了又馬上消失。莫妮卡不曉得當他不在這附近的時候,他都去了哪裡。他最近幾個月才來到綠洲區。他跟莫妮卡曾經在同一個站點被監禁,而他記得這個人是個安靜、沉著的存在。她相信這點應該沒有甚麼變化,但她還是不敢把話說死。
她為他的情況感到難過,因此決定只要他在這裡,就要以市長身分跟他一起用餐。
她靠近那張桌子,穿過外環的懸浮手掌,其中一些用它們的五彩眼球盯著她看。這些手掌在她靠近的時候都沒有碰到她——它們在莫妮卡靠近時就自動消失了。她把自己的托盤直接放在諾曼模糊失焦的複製體之前坐了下來,望進他的雙眼。
「今天怎麼樣啊,諾姆?」
片刻寧靜。複製體的空虛雙眼直直地朝向她的眼神射去,但卻不是盯著她看,莫妮卡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脈動在體內傳播。
「我很好。今天的風既充足又富含祕密。我看到你跟虛空擲手Void Thrower戰鬥。」
諾曼的聲音,如果這可以稱為聲音的話,很難被耳朵聽到。他一次用很多種聲音發言,有時當言語不足以表達的時候,他甚至會直接往一個人的心智中灌注影像或感受。這是一種極度超現實,有時候讓人不舒服的體驗,但莫妮卡已經習慣了這點。
她盡全力維持沉著,點了點頭,眼神專注在自己的餐盤上,避免直接看向她對面的死魚眼複製體。諾曼講話的時候,那個影像的嘴巴甚至沒有在動。
「是嗎?我不確定他下次還會不會再回來。我盡力了。」
「你沒有殺死他。我就在附近。當你擊發雷射的時候我試著要牽制他,但是他逃掉了。他非常的強。」
這還真是意料之外。諾曼不常干涉舊維加斯與它的百姓們,更不用說是參與戰鬥了。
「你還知道關於他的任何事嗎?他的身分,或是來歷?還有最重要的,為甚麼他想要消滅所有人?」
複製體突然消失了,然後跟他的餐盤一起出現在她右邊。她繼續進食。它繼續吃東西。另一個複製體在桌子的遠端具象化,看起來一動也不動。
「他的心智很奇怪。沒有甚麼中心思想。有大量的黑暗。很難從陰影跟怨念之中找到資訊。他看起來只想殺人跟毀滅。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只有自己。」
莫妮卡挑起一邊眉毛,塞滿一口蛋地說,「不是只有自己?甚麼意思?」
「我是說他可能不是唯一一個住在他身體裡面的居民。我認為他的異變打開了某種通道,而有些東西跑了過來。某種很糟的東西。但我不能確定。這只是個理論。我得更靠近他才能發掘他內心更多。但那恐怕對我的健康有害。」
「你覺得他能被殺死嗎?我想我會想要殺掉他。特別考量到他想要弄死我們全部這點。」
「我想你需要在他周邊堆築出一個空間,避免他逃跑。我可以辦得到,但是沒有強大到可以抓住他。我會需要其他人的幫忙。但我不知道其他任何人擁有相同類型的魔法。」
莫妮卡點點頭,但暗自皺眉。「嗯。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嗎,諾曼,我跟你待著越久,我就越喜歡你。你是個好人,雖然你看起來有點可怕。」
某種笑聲傳了出來,與諾曼的千聲共同迴響著。但他也製造出某種陽光的概念、快樂、鮮豔的花朵,以及令人愉悅的溫暖感受來彌補前面的可怕,諾曼把這些感受不經她同意地鏟入她的心靈之中。
「我是個醜陋至極的混種。但我樂於相信自己能用發光而帥氣的人格來彌補這點。」
她一邊吃,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你其實能夠透過我的大腦跟我說話,對不對,諾曼。」這並不是一個問句。
「沒錯。這不是我刻意為之的事情。想像一下你走過一個博物館,但同時有人跟你說,你只要意圖欣賞這些美麗的畫作,就會被處罰。」
「這其實沒有讓情況比較不……詭異。」
濃厚的烏雲在她的心頭蜂湧,一陣悲傷、柔性的大雨開始落下。遠處傳來低聲的悲鳴,翅膀撲動的聲音。
「我很抱歉,莫妮卡。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本質。如果這樣說能讓你比較舒服,要知道你的祕密在我這裡是安全的。如果我有嘴唇,我一定會把它們給縫起來。」
她搖搖頭。「不,諾姆,沒事的。你很棒。你只是需要花更多時間適應這點,就這樣而已。你大概比我們都還要了解怎麼辦到這點。」
心頭的陰雨沒有停下來。
「很困難。我被賦予了強大的天賦,但很多東西也從我身邊被奪走了。我再也不能變回自己原本的樣子,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能付出一切只為了……」
後續的字詞沒有出現,但莫妮卡明白他的意思。她不可能不明白。
「諾姆,你應該更常過來這裡。你不用總是躲得遠遠的,像個陌生人一樣。雖然你比我們其他人都變得更糟,但我們都是被改變過的人,而我們都還是能稍微同理那種感覺。你很有價值,不只是作為戰略資源,而是因為你是個人。你不用一直獨處。你有個家,就在這裡。你只需要給我們一個機會。」
一道陽光射穿了莫妮卡心頭的烏雲。清風的味道飄來,然後是樹葉被風沙沙撥弄的聲響。
「這番話讓我感覺好多了。莫妮卡,你之所以是你是有原因的。我也是。但能察覺到在所有人之中,只有你被賦予了獨一無二的天賦是很棒的。我——」
諾曼停住了。他的每一部分都在瞬息間驟然而止。沒有脈動、沒有飄移、沒有變化。一切如此靜止。他陷入完全的寧靜。莫妮卡想張嘴問他發生甚麼事了,但他打斷了她的發言。一道閃電擊入她的腦袋。充滿恐懼、痛苦與混亂的形象失控地填滿了她的視線。
他的聲音如雷聲般巨響,在每個綠洲區的腦袋裡面齊聲爆發開了。諾曼發出的冰冷藍光轉為煎熬的紅色。
「是軍隊。好幾百人。從西側大門的城墟區進來了。他們有槍。裝甲。戰爭機器。是基金會。他們針對我們來的。他們的指揮官意圖捕捉舊維加斯的所有市民,殺死所有反抗者。我們一定要抵抗。我們一定要保護我們的家園!馬上!」
餐廳內突然變得騷動。許多驚恐的聲音吶喊而出。困惑與漸增的恐慌堆疊。諾曼直接與她說話。
「我會提供一個共感溝通網路。要求你的戰士們透過我進行思考;我會讀取並且傳遞敵人的想法。但首先我要先把他們的直升機從我的領空趕走。要堅強,我的女王。帶領我們走向勝利。」
諾曼消失了。
莫妮卡的拳頭揍在桌上,她站了起來。房間內的所有人突然陷入寂靜,傾聽她的話語。
「所有人就戰鬥位置!小隊隊長,透過諾曼與你的部隊人員進行協調,並且集結所有人到西側城門!維修小組,從55街後方兩百碼開始挖壞道路;擋住那些破爛戰車!鬼影們,離開這裡盯著所有侵略者;他媽每十分鐘我要聽到一次狀況回報!戰鬥小組給我到幹他媽的頂端去,排成手指陣形!這不是演習,我的子民們!我們來讓這些軟屌的納粹賤貨知道,舊維加斯不是好惹的!」
餐廳內爆發出一聲桀敖不馴的怒吼,那聲音足以顫動鋼筋,直搗基金會的內心。
莫妮卡站在55街的盡頭看著基金會的軍隊魚貫進城,他們採取了戰鬥姿態,槍管挺直。她在身後召喚出一排重型迫擊砲,朝向四方的黑色士兵。
他們幾乎是舊維加斯保衛者的三倍人數。這些人列隊站挺,穿著厚重的裝甲與防毒面罩。他們笨重的坦克全副武裝,卻卡在街區的終點,完全無法跨過怪手與他的工程小組所鋪設的壕溝。
基金會軍隊的指揮官是個沒戴面罩的高大男子,他大聲發言。
「注意,變種人與變種人支持者們。我們今天帶著沉重的心情來到此地。基金會不能再容忍非人類的感染繼續擴散。為了全人類的福祉,我們要求所有變種人立即解除武裝並且投降,為了自己與世界的安全接受收容。我想我不需要解釋反抗會帶來甚麼後果。拜託,為了我們所有人好,選擇正途,放下執念吧。」
黑桃女王,舊維加斯的市長,站在最前線,她的人民陣列在後。
怪手的身體包覆著一層游移浮動的岩石,他的巨大拳頭在互相碰撞時發出巨響。他的維修工們咆哮,讓腳底下的地表也為之震動。
山怪一邊怒吼著,一邊把他巨大的鋼鐵棍槌往地上甩,擊碎了人行道。在他紅色身軀後方的變種人戰士們與他一同發出了戰嚎。
諾曼以可怖詭譎的姿態盤旋在他們上方,用他的千百眼珠凝視著下方,把指揮官女王心中最深層的計畫暗中傳送給所有的戰士們,讓所有人得以成為一個偉大的戰鬥共同體。
傑克就站在她身後,他安靜又精明的盤算著,手中的狙擊槍正對準基金會指揮官的腦袋瓜。
莫妮卡放聲高喊,讓諾曼能夠把她的話語直接傳遞到基金會軍每個士兵的心中。
「我們將永不屈服於你們的暴政!我們也許不一樣,但我們還是人類,而我們會誓死守護自己自由的權利!上前來散佈你們的怨恨!向我展現你們的征服!壓迫我們,與自由為敵者,明白我們抗爭的決心!我們會擊退你們!我們是維加斯自由城邦,我們將永!不!動!搖!」
自由的男男女女們歡騰呼喊著自己的驕傲、生存的渴望、繁盛的權利,在大地上屹立著。
莫妮卡讓自己成為眾人的意念所持有的武器,她的靈魂被塑造為這些人們所需的工具,用以捍衛自己的家園,抵抗來奪走這一切的敵人。
她就是槍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