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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
晴朗的向晚,後方的太平洋再次陷入一層薄霧般的暮藍。山頭上,殘餘的陽光仍然主宰天空的一角,白光與金色的微暈好似在挑釁柔軟的夜帷,預告著明天還會再次稱霸東海岸的天空。
Kakereng。這個字在其他地方的阿美語指的是「打雷」,但對於 Site-ZH-44 所在地的海岸阿美群而言,kakereng 指的是此時此刻,「太陽已經翻過山頭,不久後就要天黑的時候」。山本研究員一邊抓著腳上的癢,一邊在腦海咀嚼這個字的發音1。再厚的防蚊液似乎都防不過這個時分的小黑蚊。台灣。
土地傳來一聲悶響,山本放妥今天的最後一塊大石頭。這塊水平的磐石足夠讓三個人並排而坐。只可惜今天並沒有如期完成所有的工作進度,剩下的可得明天再處理了。
他挺起腰桿,拭去耳際的汗水。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去年更加燠熱。光是在沒有日曬的地表勞動一個小時,便能汗漓到輕度脫水的等級。不過他挺喜歡這個任務,所以並不埋怨。在葉凡博士的邀請下,山本幫忙整理了 Site-ZH-44 地表花圃的一角,弄出一座相當體面的池塘坑。明天,這塊見方兩坪的土坑就能引水進來,希望能讓附近的植物不要總是被曬得萎巴巴的。
天色真正暗下來了,他把沾滿土壤的手套脫下,扔進裝著小鋤頭與鏟子的橘色塑膠水桶,往設施的入口處步去。最近三個月,他的工作量顯著減輕;畢竟 Cidal 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受訓,相對悠閒的他只能找些次要的工作來填滿自己空曠的日程。
距離「太陽之歌」的成立已經過了整整三個月。被編號為 SCP-ZH-922 的女孩:Cidal Dongi 正穩定接受特遣隊人員的訓練,從戰技、偵查、求生到團隊合作,無一不學。截至目前,Cidal 在課程表現上持續地可圈可點。有些教練甚至向山本表示,這女孩的資質或許比一半的受訓者更好,身為監護人的山本雖然表示這點成就仍不足掛齒,內心卻掩不住自豪的心情。有些時候,他甚至認為事情進展得過於順利,而忍不住懷疑是否有任何可疑之處從中作祟。
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的懷疑是否合理。Cidal 的基本訓練迎來尾聲,明朝就是驗收日。倘若 Cidal 通過了,她就能接受下一階段的課程:初步外勤實習。這些課程將包含真正的 MTF 所面對的實際挑戰,但她負責的任務難度不會太高,風險也較低。有一小部分的山本希望這件事能夠被盡量展延,畢竟身為監護者,總是不希望自己照顧的孩子有任何閃失。
但是,他轉念一想,那丫頭沒過的話肯定挺難過的吧。只要是他能夠觀摩的課程,他總是在場看著;Cidal 潑灑的每滴汗水、每次被摔倒的表情,他都看在眼裡。說到底,他還是希望這孩子順利的。
再說,也不能總是護著她。世界可是個危險至極的地方。
識別證應聲刷開一樓的厚重門板,冷氣在他進入安全玄關的同時喚新他的肌膚。山本換上稍早留在此處的乾淨鞋襪,上身仍然是沾滿泥土與汗水的農裝。刷開第二道門,山本便看到 Cidal 迎面而來,不過顯然並非是來迎接他的。
在她身後的是 Kaniw。她的教練之一。山本最討厭的人之一。
Cidal 看到山本才剛走進大門,明顯地停下原先奔跑的姿態,臉上的笑容也收斂幾分,好似在走廊上撞見巡堂的教官。她的驚訝沒有持續太久,一秒便回到平常的笑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她用華語問道。這丫頭的語言能力與身體技能同樣飛速進步,現在已能用正常的語速與人清楚溝通。
「去哪?」山本沒回應她的問題,眼睛倒是直盯著 Cidal 後方的 Kaniw 特工。後者的眼神忍不住游移,露出一副尷尬的微笑。
「買飲料。」Cidal 的語氣掩飾自己的緊張,但山本聽得出一絲細微的差異。「去成功2。」她補充。
「這麼晚買什麼飲料?」才剛勞動完的山本完全不掩飾自己的煩躁,「去找一然3就可以點飲料。」
「呀……你不要這樣,讓我放個風嘛,」Cidal 半撒嬌地說,「你想喝什麼?我請客哦。」
山本的眼神不再死盯著 Kaniw。「不了。你別買酒都行。明天有考試。」說完便擦過 Cidal 的身側,朝後方的交誼大廳走去。
「喂——」
Cidal 從後面抓住他的袖子,但被他的動作甩開,「不要碰我。」山本沒有回頭,卻仍感受得到來自背後的錯愕凝視。這下可好,他反應過度了吧?「因為我身上很髒。」山本趕緊補上這句。
可惜為時已晚。女孩沒有回應他,而他也不需要回頭確認。山本聽著 Cidal 的步伐跟憤怒的呼吸聲轉向另一個方向,與 Kaniw 那個小兔崽子刷開安全門,悻悻然地揚長而去。
其他人裝作視若無睹地在交誼大廳中來往。山本嘆了口氣,踏著疲憊的步伐前往他的寢室。
*
石頭落地。炙熱的日照下,山本終於把小池塘的最後一塊石頭擺在適當的地方。濕透的毛巾抹去的汗水有限,他在稍微喘息後撿起地上的寶特瓶,將曬得發燙的水一飲而盡。比起氣溫,有令他更煩躁的事情。
基於連日的身體勞動,他昨晚睡得並不差,然而心情卻未因此好轉。昨天稍晚,山本試著用公務機的訊息見 Cidal 一面,卻只是石沉大海。他又拿出傳訊系統確認了一次,顯示「已讀」的雙勾勾仍未出現在他最後的訊息下方。什麼嘛。這丫頭。一邊焦慮的他冒出幾絲不滿的能量。不過,這其實是毫無意義的舉動,因為 Cidal 的測驗從早上八點半就開始了,而現在也只過了一個多小時。僵硬的現況至少要到十二點過後才有變動的可能性。
這或許不是他們兩個最嚴重的一次爭執,但在 Cidal 開始被允許使用公務機與打字系統以來,沒看到她秒讀秒回可是頭一遭。
Kaniw,該死的傢伙。一股怒火不禁從他的胸膛湧現,燃燒已經被烈日曬得滾燙的額頭。說起來,山本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控 Kaniw 特工對 Cidal 有任何踰矩的行為,但正是這一點讓他更加難以忍受。實際上,Kaniw 那傢伙就是對 Cidal 有意思,而她也毫不掩飾地以笑容和打鬧回應這個年輕人進攻的招式。為什麼都沒有人發現到這一點,並且加以制止呢?連 Alofay 都只是調侃山本「吃醋要適量」。他才沒有吃醋!他為什麼要對一個乳臭未乾、身手矯健、笑容魅人,年齡又跟 Cidal 更為相近的小鬼頭吃醋呢?
可惡,我不行了啊。山本捏緊已經乾涸的寶特瓶,大力呼吸後垂下頭來。他往左邊走了幾步,尋求蔭涼處的庇護。蟬鳴不識相地響起,山本低頭,盯著自己涓滴在地上的汗珠融入土壤。
輪子輾過凹凸不平地面的聲音從前方響起。抬起頭來,一位同樣穿著農作格子襯衫的男性扯著手拖車朝他走來。「我以為你會需要幫忙呢,山本桑。」葉凡博士微笑,這名人事主任同時是地表茶園與花園的管理人。這個小池塘就是由他邀請山本共同興建的。
葉凡朝山本遞出一罐全新的礦泉水,他報以感謝的微笑,接過贈禮。對方來到他的右側,坐下,兩人同聲旋開寶特瓶的蓋子,儀式性地敬了對方後,甘露落腹。
在山本的認知裡,身旁的男子與自己有諸多共通之處:一度陰鬱到支離破碎的人生、用勞動麻痺自己的習慣,也先後在這座站點重新找到了生存的價值。好幾次,他真希望自己能早點認識這位主管,可惜在他到職的第一年,葉博士似乎過得並不好。直到今年二月,或許是某些事情促成了他重新與人建立關係的行為,才讓他有了更多認識彼此的機會。此刻,葉凡的氣色明顯比四個月前好上許多。
「聽說你昨晚過得並不好。」
「還行吧。我原本以為昨晚就能處理完石堆的部分,進度稍微延誤了。」山本猜想葉博士想討論的是他正在煩惱的問題,但自己都還沒釐清頭緒的話,有什麼好談的呢?他決定打馬虎眼過去。
「這樣啊。」葉博士不言而喻地笑了,他一定知道。「不要緊,今天可就超前了。感謝你出力幫忙。」
山本點點頭微笑,盯著前方,「不足掛齒。我們該來放水了嗎?這附近的植物都快枯萎了。」他轉向右邊說道。
葉凡博士似乎只是凝視著前方,露出一抹舒心的微笑,「先等等吧。我稍早跟 Ain 主任申請了某些特殊項目,所以泉水要到中午才會來。在那之前,作為答謝,你值得一杯好的冰鎮金萱。」
*
11:57,名為山本的男子在房間內反覆踱步。
好幾件事情同時在他的大腦中運轉,連冷氣也無法替過熱的思緒降溫。好比:Cidal 到底能不能通過測驗呢?在通過與未通過的情境下,他又分別該說什麼好?不,他們說得到話嗎?萬一她還是決定對他冷言冷語呢?更糟的,萬一她等等與他碰面的時候仍然與那個該死的 Kaniw 有說有笑呢?
葉凡博士已經跟他約了中午十二點到外頭給池塘填水。這表示,山本不可能在考試結束的當下出現在測驗場外面,迎接 Cidal。不過也好,去了恐怕比不去更加麻煩。這也是他在兩小時前沒有拒絕葉博士的一部份原因:如果 Cidal 稍晚追問他「為什麼我在考完的第一時間你沒有出現」,就用這個理由回應……當然,另一部分也是因為他不想向葉博士坦承自己在掛慮 Cidal 的事情。多沒面子。
11:58。是時候前往外頭了。正巧,公務機傳來兩聲震動。山本的大腦先是懷疑是 Cidal 傳來的訊息,但又馬上收起了這樣的想法。你在期待什麼,山本五十嵐?更何況,考試還沒結束呢。一定是葉博士的訊息。
滑開螢幕,果不其然。他嘆了口氣。
葉凡
我在外面的門口等你,水要來了。
山本收起公務機,將自己過長的亂髮紮成馬尾,離開房間。
宿舍區的走廊難得的安靜,真奇怪。午休時間應該有不少人進出樓梯與電梯間才對。走上一樓交誼廳,山本仍可看見人潮在沙發區、食堂跟酒吧前用餐休息,但比平常少了些。或許是今天的工作格外繁忙吧,畢竟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只有他少了 Cidal 要照顧。過於悠閒的人可是失職的基金會員工。
他快速穿過交誼大廳,直達前方的玄關,然後是內層閘門。山本換上沾滿泥土的農用布鞋,跟一旁站崗的維安人員點頭致意,便刷開外層厚重的金屬門板。一陣氣密聲後,金屬門板沿著軌道水平滑開,迎面而來的是一道莫名其妙的水柱,直搗他的臉。
一瞬間,他什麼都看不見。山本露出極度皺縮的醜臉,往旁邊踉蹌三步。歡快的聲音在周邊此起彼落,怎麼回事?誰幹的?
「這是為昨天的沒禮貌報仇!」Cidal 的聲音在他抹臉的時響起。他把濕潤的瀏海往上一撥,眼前至少有二十個人站在花圃上,一大群人露出愉快的眼神看著他,發出興奮的喧鬧聲。仔細一瞧,每個人都穿著短褲、背心或比基尼,手上拿著洗澡用的水舀、塑膠的玩具水槍,或單純是橘色的橡皮水管。Cidal 離他最近,就在一臂之外的距離。她的身子看起來早已濕透,幾道髮絲黏在曬黑的臉龐上,雙手接著一把推進式的水砲,凝望著他的眼神混合了興奮、生氣與報復的愉悅感。
「這到底是怎樣啦!」他忍不住用日文大喊,滿是不悅。其他人已經開始打起水仗,只有 Cidal 拿著水槍離他越來越近。山本掃視周遭,發現不僅僅大家已經混戰成一片,連他原先要引水的池塘都已經填滿。在他昨天傍晚放妥的磐石平台上,坐著觀望的葉凡博士似乎也濕了一半頭髮,並對他露出一種不嘲諷卻饒富興味的微笑。
顯然,Cidal 的考試並非十二點準時結束,而 Ain 博士提供的水源也絕非正午才能準時送到。
可惡!這些傢伙!
還沒來得及思考透徹,另一陣水柱噴上他的鼻子,惹得他連連嗆咳。Cidal 看起來完全沒打算放過他,但笑容已經回到她的臉上。「這又是在幹什麼?」山本不悅地說。
「這是要告訴你,」帶著一點野性的女孩露出燦爛的笑容,「我通過測驗了!」
語畢,Cidal 便從地面躍起,朝山本抱了上來。「喔喔喔!」幾個人見狀便在一旁發出起鬨的吼聲,下一秒便是更多水柱朝他們襲來。山本感到一陣羞惱,看起來無謂的謠言跟打趣將再次甚囂塵上。
等等,真的?下一秒,他才理解她剛剛說的話,「你過了?」
「Hai4!」Cidal 立刻從山本的胸前退開,迎面而來又是一道攻擊面部的水柱,「好了,你覺悟吧,愛吃醋的日本人!我今天跟你沒完!」
「誰吃醋了!」這居然是我的第一個回應嗎?
追逐戰瞬間展開。還沒來得及反應,山本的上背與臉頰就被多方水砲攻擊,打得他只能落荒而逃。同時,他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被塞了一把透明的,手槍形狀的綠色小水槍;可惜的是,噴出來的水量比盆栽的噴霧器還少。他奔向另一個方向的長桌,桌上擺滿了流量更高的各種武裝。山本抄起一把水砲,開始回擊。在他搞清楚自己被多少人蒙在鼓底之前,他得先打贏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
轉身一看,Cidal 仍然死咬著他不放,眼神卻已怒氣全失,留下的只有笑意。山本用水槍反擊 Cidal,趁著空檔掃視了周邊的臉孔。Kaniw 不在。真不錯。他無暇思考這代表著什麼,不過沒關係,晚點會有很多時間搞清楚的。Cidal 的訓練似乎發揮作用,她抓到空檔,翻滾躲到一旁,從另一個角度打中了山本的屁股。女孩發出高亢的咯咯笑聲,下一波攻擊展開。
今年的夏至,恐怕會比他想像得要漫長非常、非常多。
12:00,清澈的新池子反射正午的陽光,映照著變得涼爽的地表花圃。山邊,嬉鬧的人聲與烈陽的吼唱交織成歌,詠唱盛夏的正式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