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7603-ARC - P是「從前的普魯托,今日的貝琳洛絲。」(Pluto, Previously. Presently Prim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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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待他人。

我本無意傷害任何人。

事實上,當我得知惡魔可以用聖器殺死時,我反倒覺得鬆了一口氣;身為惡魔又生活在惡魔之中,這意味著我根本不能殺死任何人。但父親很快就提醒了我,存在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而我被期待著去製造出更多的傷害。如果我沒有達到配額,他就會更緊的提醒我,他自己有能力達到這個配額。

今日,我們家族要一起在每週兩次的晚宴上出席。第七界的貴族會聚在一起,交流小道消息與商業建議。我作為巴巴隆與泰瑞恩.賽勒曼之子普魯托,也就是暴力之作的繼承人,我被期望能超越所有期望。

Prim_as_Pluto.png

但我無法通過槍械訓練。處決101課程也沒能及格,我拒絕屠宰那些被帶到我面前的可憐人。父親本將在今晚誇耀我的成績,大家會在為我準備的佳餚前為我祝福,然而我卻失敗了,這使我的父親相當難堪。是啊,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準確地開槍,但這只是技術問題,而後者卻是刻意、愚蠢的不服從行為。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備感厭惡。我甚至無法鼓起勇氣去處決罪犯,無須多言,我真不該為自己的樣子感到愉快。儘管穿著正裝的概念相當吸引著我,但我總覺得穿起來很不對勁,老實說,我覺得我的靈魂也很不對勁。

我曾希望這只是因為我的王冠還未長出,然而,我懷疑頭上那三把火是否真能將我的形象神奇地矯正。

父親打開了我的臥室門。「今晚別出來吃晚餐了,」他冷笑著「你要幹的就只是執行一個他媽的死刑,但你卻連這都做不好是嗎?我就實話實說了,我現在甚至連看到你跟人攀談都覺得羞恥。如果有人問起,就告訴他們是你病了,知道了嗎?」

「是的,」我嘆氣並低下了頭,躲避我父親的視線。他走了出去,我則坐回桌前讓頭髮落在桌上,聳聳肩將外套脫下。至少我不用微笑著假裝一切都很好。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微弱的敲門聲,母親將頭探了進來。

「普魯托?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的狀況。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我回答道,由於我的臉還壓在桌子上,我的聲音非常低沉。

我很快感覺到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來,坐好,看著我。」

我實在不忍心看他的臉,但我還是把頭抬了起來。

「你有能力做得更好。我們知道你可以的。你將永遠是我的小玫瑰花瓣。是啊,你的槍法有點……不太好,但這也是唯一的暴力形式——如果你問我,我得說這真是最弱的。」

我不想說自己討厭那個暱稱,但那確實使我……相當慌亂。「所以你是說,今天發生的事情並不重要?」我歪著頭,想更清楚聽清他的話。

「嗯……你爸有件事是對的。你真的必須接受自己得殺生的事實。包括對其他惡魔……」

「……我對殺死人類沒什麼想法;他們並沒有真的死去,而是變得跟我們一樣……但對其他惡魔?我就是……辦不到。」我嘆了口氣,將目光把他身上移開。

他溫柔地將手指探入我的鼻下,然後把我的下巴抬起來。「我能理解的,玫瑰花瓣……我也對你父親的骨頭室感覺不怎麼舒服。在我眼裡,讓人屈服於這種命運實在過於殘酷。這就是為什麼我在用惡魔武器上,將惡魔還原回靈魂寶石上投入這麼多的研究,這能帶來快速、仁慈的死亡,不會造成任何的耗費……然而,我已經不像年輕時如此強大有力。我無法保護你免於所有傷害,親愛的。」

我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母親是對的,他從巴巴隆大帝的位置上退下來很久了,那都是為了我。如果真有什麼動機能讓我克服對暴力的矜持,那肯定是為了保護他而不是我自己。「……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怎麼有勇氣結束他人的生命?」

「好吧,我自然不會將其稱為勇氣。那更像是……一個目的。一個理由。在我動手殺生時,我相信那能用來改善更多人的生活。除此之外,他們的靈魂物質將會用來從事更有價值的事業。」

「那父親呢?」

「傳統。娛樂。恣意的自我放縱……以及權力,諸如此類的。」母親說道,他毫不掩飾自己對父親的厭惡。「要不是我們的婚姻安排,我絕不會跟那種人有所聯繫。」

「我,我很抱歉,因為我的緣故你不得不跟他繼續在一起。」

「不,不,普魯托,你沒有做錯什麼。你不需要道歉,只不過……很快,親愛的,很快我們就不用跟他打交道了……不過他在那方面總是對的,為了繼承暴力王座,你必須做得更好才行。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但我不希望你是為了我或泰瑞恩而做這種事。我希望你能成為下一任合格的領主,為你自己獲得王位。」

Babalon.png

我停了下來。「但……如果我不想做領主,要怎麼辦呢?」

「喔喔?那你想做什麼?」

「呃……淫婦也能登上王位是嗎?」

「淫,淫婦?你是指我這樣的?」這次換他歪過了頭。

「是的,大部分和你一樣。當然,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做,我希望能幫助他人。我希望予人教化,並用我的權力、地位與才能為大家謀求福利。我要提高他們的地位。就跟你一樣。」

「噢,玫瑰花瓣,這真是個令人欽佩的目標,但這……很不容易,你知道吧?即便對我來說也是如此。在泰瑞恩與其他第七界貴族的妨礙下,我那許多社會福利與慈善推動的嘗試,我覺得自己失敗的比成功的要來得多。」

母親悲傷的嘆了口氣。儘管他把持著所有權力與特權,但在這確保下人認命並使富人更為富裕的系統下,他仍是孤身一人的奮鬥者。

「但是……我想你可以有所不同,普魯托。」母親笑了。當他看著我時,他的悲傷已由溫柔所取代「你能在我失敗的地方獲得成功,這可能很困難,但我知道你可以的。傳統的淫婦都是女性,至少也是偏向女性的,但男性淫婦絕非前所未聞。」

「謝謝你,母親……」我仍舊沮喪不已,但是……母親總是知道要說什麼話來讓我好一些。

他慢慢地看向我,小心翼翼地開口說話。

「普魯托,你……你覺得呢?」

「你是指?」

「你感受……好過嗎?」

「我……還好?」我撒了謊。

「好吧,你要記得,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

「當然。我就是很高興自己不是非要當領主不可了。」我撒了一半的謊,我確實不想扮演領主這個角色,但我知道絕對不只如此。這是很淺層的。

「好,好……你要知道,就算你成為淫婦,你仍可能要殺死其他惡魔,對嗎?實際上淫婦可能會殺害更多惡魔。」

「真的?喔……好吧,我還是想成為淫婦。」

母親低吟一陣「你想成為淫婦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你想要幫助他人?」

「我想是的。我不確定。」我一時不知所措。我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但那確實是個受人尊敬的職位,但……「我想我只是想變得更像你。」

他訝異的眨眨眼,然後對我笑了笑。「普魯托,無論你要如何贏取自己的王位,我知道你一定會使我感到驕傲。你永遠是我的小玫瑰花瓣。試著別讓那些事影響你,親愛的。我愛你,我知道你一定能度過難關的。」他擠出笑容。為了他,我試圖盡量表現的積極點,但我根本做不到,最多也只能擠出微弱歪扭的笑容。

他注意到了,輕輕嘆了一口氣後,揉了揉我的下巴。

「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堂火法術課程嗎?」

「是的。我還記得我表現得很糟。」我可以回想起所有失敗的造火嘗試。我最開始能控制的就只有小小火光,又小又可憐,跟我沒兩樣。

「嗯,我可記得不是這樣。我記得的是一個勤奮聰明的年輕人,花了好幾天成功掌握了火焰控制的能力。從火花開始,然後成為火光,最後引燃了完整的篝火。」他把手放在我的頭上輕輕拍了拍。

「我知道泰瑞恩是怎麼對待你的,他總是把你當成失敗者對待,而我要保證你絕對不是。只要能得到正確的支持,我知道你有能力實現你想要的一切。」

「我……或許你是對的。」

「嗯,我當然是對的,傻瓜。我可是你媽呢。」他咯咯的笑了起來,我不禁微笑以對。「噢,這樣吧。我們明天可以好好出去玩一玩,就你跟我。我們可以去鎮上新開的硫磺冰淇淋店,也許還能在附近給你買套新衣服。給你買些真正好的東西。」

「我,我覺得這樣很好。」我點點頭,鹹肉桂捲™️與母親的兩人時光總能使我振作。

「我永遠愛著你,我的小玫瑰花瓣。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擁抱彼此,然後他離開讓我獨處。我覺得學習沒有意義了,至少我現在的狀態已經毫無必要了。我快速脫光自己的衣物後躺下了。

我好羨慕那些活著的人能夠自然入睡,我就不能,只要沒有醫療的協助,惡魔與天使都無法入睡。我拉開抽屜,發現自己的夢煙吸入器已經全空了。我嘆了口氣,關閉抽屜並緊閉雙眼,儘管沒有必要,但我真想睡到他們結束。但很不如願的,我還是清楚聽見了整個聚會的聲音。僕人擺設桌子,客人來回走動,樂隊演奏著G小調《拉菲爾的婚禮》

在陽間,有人粗略的嘗試重現這首歌,但讓我感到安慰的是,在地獄至少還有能享受真作的奢侈。

我好奇父親是否知道自己能聽見房間外的動靜,實際上整棟宅邸的聲音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我無意中聽見了許多他的談話,但他不是不知道就是不在乎。

「我的孩子冥王星在課程中表現得非常好,你們可知道,他的擲刀與長槍訓練都拿到了滿分。喔對,還有他的核心課程,都相當的完美。等到我退位後,他將成為一位很好的國王,或者我一退位,他馬上就會是個好國王!」他笑了,跟著許多人一起。

「那麼那少年在哪呢?」

「喔,他狀態不好。我們讓他回房間休息了。」

當然了,這些話語為了保住面子,小心翼翼的隱蔽了部分資訊。我不得不承認,父親技術上絕不撒謊的原則還是很不錯的。按照某些標準來看,我確實表現得很不賴,但我受到的期望是在任何事都做到完美,我不應該有任何瑕疵可以挑剔,因此我能做的就只有完美無缺。

「啊,好吧,希望他能早日康復。受憎者總是恢復的特別快,這對他來說也許是件好事,我聽說普魯托的天賦是相當自我毀滅的。」

父親笑了。「我們都是為了戰爭而生的。普魯托更有能力發揮他自己的天賦,我得確保那孩子的能力能超常發揮,我可不想讓他在前線流逝無謂的耗費自己的力量。」

我可以將自己承受的一半傷害轉嫁予他人,這是種有完善資源使用時才能發揮作用的能力。每個人都有獨特的天賦,但只有在消耗了足夠的靈魂物質才能展露出來。我的天賦只有一個作用,那是個傑出的懲罰刑具,但我實在不願使用它。要傷害自己是很難的,尤其還是要為了傷害他人而自傷,這是我需要克服的又一個難題。

我聽到有人正在試圖引起父親的注意,那是小惡魔的聲音,也許是我們的女僕長吧。「泰瑞恩陛下,如果您有空的話,您有一個來自紅龍的包裹。」我聽到了微弱的金屬撞擊聲,很可能是我們托盤的聲響。

「是我所想的那個嗎?」父親低聲說道。

「確實如此。紅龍已在今日下午完成了他的任務。我已承諾將在聚會結束後處理付款事宜。」

「完美,他有什麼要說的嗎?」

「他只有告訴我,他在任務中受到了重傷,也耗盡了大部分的彈藥。要追加付款以支付相關費用。」

「哼,又他媽在抱怨了。不過如果能讓那小娘泡不再抱怨,給點錢讓他閉嘴也無訪。」

「好的,我主。」他畢恭畢敬的應答道。

「各位!我有事情要宣布!」他起身,可能還接過了那個托盤,等到大家都安靜下來才繼續說話。「最近我們一直在談論第七界的擴張問題。我們界是所有陽間最普遍罪惡的受益者。我們的罪刑——對他人的暴行——是如此簡單,即便是動物都會犯這種罪。但我們還能做的更多。可不是嗎?」

Therion_Holding_The_Skull_of_Sullmoth.png

人群發出了同意的響應。就在這時我的好奇心忍不住了,我決定偷偷溜出自己的房間,去到更能觀察父親宣布消息的地方。我站在樓梯上,規避視線並默默地觀察著。

「上個週期,我們將暴力的概念擴張到了自身。因此,自殺之罪已經被併入了我們的管轄範圍,但我們怎麼能止步於此呢?對暴力概念的抽象化已證明是最有效的擴張方式。但有堵牆卻擋在了我們面前——我們想要拿下的概念,多數早就已經被其他領主佔有了。直到今日為止。」

他的笑容更加燦爛,並興致勃勃的展示那托盤上的東西。「向各位隆重介紹。先代雞姦之主斯爾姆特;先代成癮之主加德魯斯;先代褻瀆之主賈哥洛特,這就是他們三人的首級。是我殺了他們,並未我們奪得了這些罪惡。有了這些新罪之權,我們應該就能成為九界最強大的一派。」

父親對於那些貴族的困惑只是笑了笑。「容我做個解釋。這一切都要從獲得褻瀆之罪開始。不過,褻瀆究竟是什麼呢?天堂決定了罪的含意,而他們將褻瀆之罪定義為質疑天堂權威的一切言論。並且他們也將話語視為暴力的形式之一。」

他開始平靜而穩健跺著腳步,就如他喜歡說的那樣,這是「讓人知道誰在管這個圈子」的走路方式。「我注意到了趨勢。我們綜觀數個陽間世界,當凡人獲得技術而更能獲得資訊時,異端就會下降,褻瀆則會上升。拿下褻瀆將使第七界的罪惡更加豐富多樣。至於第六界,他們現在已經稱不上詛咒圈了。」

「沒有了褻瀆……」他雙手合攏,掌聲雷鳴。「他們的名下就只剩下異端,一種只會不斷貶值的罪惡。」

我能聽見母親先是欲言又止,又發出微弱的低吼。他看上去相當平靜甚至鎮定,但我能看出來他的內心相當憤怒。

他沒有理會母親,全神貫注的面對所有與會者,他舉起斯爾姆特先領主的首級,然後隨意的在他手中來回拋擲,就像是在把玩普通的毽球似的。「但如果這種投機只是唯一的好處,我自然不會採取這麼大膽的行動。我們從第二界,也就是色慾界的斯爾姆特奪來了雞姦之罪。雞姦之罪過去不斷的改變定義,而且事實證明,它的定義只會不斷的擴張。雞姦的本意只是對客人的不敬重,但在現代已經擴張到了肛交與口交等行為,這些行為在過去是違抗天堂的行徑,到了今日的陽間卻已是隨處可見的事情。獲得褻瀆罪將使我們也能拿下這種罪,以及其他許許多多的罪孽。我奪取雞姦之罪就是為了證明……奪取那些最寶貴的罪孽是如此輕而易舉。」

「最後,我們還拿下第四界,也就是貪婪界的成癮。貪婪是成癮最惡名昭彰的成因,無論是毒品的買賣還是生物享受的追求,抑或是單純的賭博都是如此。藉由他們罪孽的另一種產物,我們能使他們完全依賴於我們。他們將被迫供養我等。太美味了,可不是嗎?」在這點上,就連我都備感震驚。在此之前貪婪罪可是所有非性慾望的壟斷者,這無疑正中了他們的要害。

「僅憑這三項併吞行動,我預測我們的擴張速度將會成長整整十倍,這還是保守估計的數字。各位朋友,我們能看見暴力界非常、非常美好的未來。」他舉起雙手,為即將到來的美好鼓掌,這是很完美的推理,但就連我都知道,殺害三界的領主必定會惹出騷亂。他肯定有所預謀。

「所以你在開趴前,呃,幾個小時,把那三個傢伙宰了?」粗曠的聲音詢問道,應該是來自血河的疑問。

「噢,那當然。我得給自己的兒子豎立好榜樣,可不是嗎?」他笑了笑,促使其他人跟他一起笑了出來。

後來派對還持續了一段時間,但我已經看足夠了。我趁機回到房內,然後朝臥室的窗戶向外看去,找尋紅龍的身影。果然他就在那,身旁還有一把Focalor Griffin.50反器材步槍。他就坐在我們家門口的臺階上,身上裹著血淋淋的殘破盔甲,彈孔與缺口使盔甲的保護層千瘡百孔,甚至還穿透了下層的軟墊與皮衣,揭下了他的大塊血肉。他有條腿彎曲的特別厲害,我可以肯定有什麼東西從他軀幹裡穿出來了。

要是他沒有坐直,光看他臉上向遠方凝視的眼神我可能會以為他已經死了。儘管他顯然已經成年,頭上卻沒有戴上燃燒王冠或荊棘光環。

一想到他可能甚至算不上是天使或惡魔,再考慮到他的工作範疇,就讓我相當不安。在我的印象中,惡魔與天使就是已知世界中最強大的生命了。但他卻以殺戮兩者為生,就為了我的父親,沒有任何例外。

而且他總是孤身一人。在我們莊園走動的人們總是刻意的迴避他,沒有誰願意提供幫助。到了最後,他明明為父親付出了這麼多,卻從未獲得任何有意義的回報。

我的注意力終於離開紅龍,那是母親對父親吼叫的聲音。

「你他媽瘋了是吧!?這會讓地獄界其他人都來找我們麻煩!這會讓地獄界所有人都來找我們麻煩!你他媽在搞什麼鬼?」母親的尖叫讓我不需要多好的聽力就能聽清。「你連讓家人陷於危險之中都不在乎嗎,就為了這些是嗎?哪怕他們會找上你的兒子?」

「他已經夠大了,不會有問題的。而且你知道嗎,這確實是個他媽的好問題。如果他死了,那就死了吧,我們再造一個新的就好了。」

他們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母親才終於開口說話。「我……我不敢相信你說了什麼。」

「你知道,我反倒希望他們找上門來。這也許能讓普魯托能站起來,而不是躲在你的兩腿之間哭泣,就像個完完全全的失敗者。」

「……你甚至不清楚我們處在怎樣的絕境嗎?」

「放輕鬆,他們拿我們沒辦法的。」

「為什麼?!你有什麼方法阻止他們一找到門徑就殺進我們家?」

「你是知道的。」我能聽見他的話語隆隆作響「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讓我看看你對惡魔靈魂壓縮的研究。你知道只要有它,要把整個地獄界滅掉是多麼輕而易舉,而你卻把它藏在這麼多的繁文縟節之後,就為了阻止你與『你的繼承人』以外的任何人使用它。」

母親嘆了口氣。「比起你,我相信普魯托更有能力好好用它。我用專利獨佔它,是為了有朝一日能開發出更人道的死亡方式,而不是有朝一日淪為一塊頭骨。我說實話,你應該慶幸我的團隊最先得到這個,否則肯定會有人計畫要做你想做的事情。我為這項研究申請專利是種憐憫。」

「好啊,你聽起來可真他媽像個天使。不過是個藉口罷了。你這麼做不過是為了飲食之便,我甚至沒法做出同樣概念的武器,就因為你和那他媽的叉子血玫瑰!現在,讓你持有它到此時此刻,我想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但我已經不想再等到你屈服了。把它給我,現在!」

Blood_Rose.png

「不,我才不要為了你犧牲其他八界…..」母親的聲音被鐵鍊聲與金屬撞擊木材的聲響打斷。他肯定躲開了那一擊。「你這個瘋子。」

混亂爆發了,接下來是猙獰的咆嘯聲、木頭的碎裂聲與凍結鐵鍊的聲響。母親的能力跟我一樣,流失的血越多他就越為強大,他總能在消耗戰中贏得勝利。除此之外,他那把名喚血玫瑰的鋼叉能隨心所欲地出現在他的手中。但父親的冥界之鏈長於封鎖甚至是拘束,他不需要讓母親失血,並能輕易使母親繳械。

然後是金屬的聲響與痛苦的吼叫聲,我很快就穿好了衣物,當我到了門口時,我聽到了沉重的撞擊聲伴隨窒息般的喘息響起。我做什麼都為時已晚了。

父親發出了解恨的笑聲。「你知道嗎……我一直想跟你比比看誰比較強大。如果是在我搞大你肚子前打的,你就會是勝者了吧。但那個小鬼讓你軟了,你變弱了,這就是那小鬼對我來說唯一的作用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之後我就會好好矯正他的這個缺點。」

我聽到……爭取自由的最後嘗試,那是最後一次的絕望掙扎。然後是肉體從骨頭上斷開的聲音,他血肉破碎的潮濕聲音,最後是血玫瑰落地的金屬碰撞。

「……真可惜,你沒法再給我生個繼承人囉。」

我動不了。在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瞬間,時間與空間仿佛……凍結了。

他……死了。比消失更糟糕。我知道父親接下來要幹些什麼,也就是把他的殘骸屠戮殆盡,只剩下那無助而有意識的頭骨。我對此卻無能為力,我甚至沒注意到音樂的間歇與再次奏響,好像巴巴隆大帝不曾遭到謀害。

如果我得跟他對峙,那我也會有相同的結局。

我聽到他用鐵鍊拾起了母親的鋼叉,打開門前往走廊,途中肯定會經過我的房間。反應過來的我立刻溜回書桌假裝學習;我得對已發生之事充耳不聞。謝天謝地,他只是走過我的房間,直奔他的辦公室,也許是要將母親的鋼叉收入保險箱內吧。他沒有停留太久,因為他得馬上回到母親的房間,去把他……處理掉。以免他以任何形式回歸。

母親被斬下頭顱的剎那還在我腦海揮之不去,直到現在也是,未來也不可能散去。

我好想哭,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讓自己流下眼淚。我知道這對他來說實在太晚了……但在我允許父親繼續使用他的叉子之前,我還能得到加護。我深吸一口氣,該離開了。

我湊齊了我認為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連帽杉、短褲、儀式匕首、背包,我的課本被我扔了,多出的空間塞滿了童子軍生存課程的紀念品。第七界遍布血河與沼澤,如果我真要逃出生天,我必須在裝備上考慮到這一點。

我離開房間,悄悄走向他的辦公室,在這棟房子內,他的所有密碼鎖都用了相同的四位數字,要盜開他的保險櫃根本不是問題。我將血玫瑰扛在肩上,小心不讓自己的背被刺到,然後步下樓梯。我不在乎被別人看到這副平民打扮,就算我身上扛著母親的鋼叉他們也不會在乎的,就算他們看到我,最多也只會盡個擠出微笑的義務。在最壞的情況下,他們可能會看到一個獲得影響力的機會。

我踏出前門,看見紅龍還坐在我們家門的臺階上。他的身上仍舊滿身是血,聞起來就是股熾天使的味道。直到現在他仍未獲得任何協助,這也成了我停下腳步的唯一理由。如果我不幫忙,那麼我就沒比留在這棟屋子裡的傢伙好到哪裡去,也不比父親好到哪裡去了。

「你是紅龍對吧?我能幫你嗎?」我向他詢問。

「我就是,還有,不用了。」他盯著前方,甚至沒正眼看向我。

我意識到他可能以為這是反問句,我決定說得更具體些。「我是說你的傷口。我可以幫你治療。」

他看著我,面無表情。「泰瑞恩派你來的?」

「不是的。我從窗戶看見了你,覺得你需要幫助。」嚴格來說我並未撒謊,我希望他不要知道我要去哪兒。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點頭同意了我。我開始進行治療。治療魔法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但這是我第一次嘗試治療一條腿。我得手動將骨頭復位才行。

「會很痛喔。」我說道,為他的腿準備好位置。「需要咬什麼東西嗎?」

「不用。」

「……很好。那麼,三……二……一……」我用力拉扯他的腿,噁心的劈啪聲顯示我沒有失敗。他崴然不動。「好,剩下的應該就容易多了。」

「你是泰瑞恩的兒子。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終於問了。

「因為你需要幫助。不需要其他理由了。」我抓起匕首,切開自己的手背,用我的血作為魔法原料將傷口堵上。他又開始凝視。我感覺這是個提問的機會,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為什麼要為這種對你漠不關心的人賣命。」

他看著我。「跟所有接近泰瑞恩的人一樣,為了他的錢。」

我想不出怎麼回應才好;至少我當下想不出。但我在包紮完後還是開了口。「父親眼裡沒有足夠好的東西,他就只會索取、索取、再索取。就算你已經不能再給予更多了,他仍舊只會一味的索取。而他能給你的就只有錢。」

並在處理完最嚴重的傷口,做了最後檢查後站了起來。我的菜鳥魔法能讓他在數小時內康復的。「照顧好自己吧,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紅龍靜靜地看著我,他的目光仿佛能在我頭骨上鑽洞。 我真該好好挑選措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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