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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
山林裡,六名身著漆黑塗裝動力戰甲的特工和一名嬌小的白衣少女正以急行軍的速度在植披灌叢間前進,動力裝甲的動量輔進系統在接受過強化血清的特工每次邁出腳步時都能將他們推進常人所遠不及的移動距離,而那少女竟可用那看似纖細脆弱的身段毫不落後跟在隊伍中。
在他們身後則有更多更巨大的金屬身影,並更加暴力直接的拔山倒樹追擊他們,絲毫沒有掩飾行蹤的打算。
「一點鐘方向!掃蕩者三具!」
離子干擾絲彈頭以每秒36發的速度掃在有著四把巨鐮上肢的齒輪造物紅銅色的外裝甲上,子彈撞擊釋放、濺出的藍色電離子火花只能夠略為拖延它們沉重致命的收割步伐。
這些由齒輪正教搗鼓出的生命收割裝置幾乎由本能驅使,離子干擾絲產生的電流如果沒打在驅動中樞的話對它們的影響甚微。
「該死!偏偏這時候就不是遇到祝聖教徒!鋼芯彈數量不夠!」但特工們沒有選擇,只能繼續讓手中的改良式G11突擊步槍保持火力輸出。
「這些交給我處理,你們繼續前進。」白衣少女說著停下腳步獨自面對三具體型不知有她幾倍的金屬巨獸、她的雙臂同時隱隱透出淡綠色的光芒。
而隊伍前進沒多遠就又遭遇一波阻礙。
「四點鐘方向!掃蕩者兩具、督軍一具!」「我來!」
20x83.5mm的穿甲燃燒彈打進鐵灰色面具、炸出一堆混著紅色白色的電子零件,套著紅袍的浮空半機械人如斷線傀儡般失控的晃了幾下後摔落地面。
「幹得好!四點鐘還有兩具掃蕩者,別停下腳步!」牽制火力立刻灑在那兩隻不合格的護衛巨獸身上干預它們的行動。
但特工們並沒有就此順利脫險。
「九點鐘又有掃蕩者四具、督軍一具!█!它們在包圍我們!」
戴著鐵灰色面具的懸浮紅袍展開亮燦燦的金屬雙臂,其中連接各部件的管線微微產生不祥色彩的輝光。
「注意!奇術攻擊!」「你太靠前了!往後……█!」
又一顆穿甲燃燒彈射出、但被挺進的紅銅色金屬巨獸身軀扛了下來,無堅不摧的漆黑色巨鐮在手持NTW-20的特工還沒重新站穩腳步時一個橫掃收走了他的性命。
「特工倒下!白沙屯!」現場指揮官將彈雨朝正在施術的半機械傾瀉、迫使巨獸後退回防。
鐵面紅袍的破碎督軍兩臂的不祥輝光已趨近臨界值、扭曲了周圍的景色。
「我看到了,退到我後面。」
白色裝束的嬌小身軀以奇術飛翔跟上了隊伍、輕輕的降落在身著黑色裝甲的基金會機動特工隊員前方,這是Site-ZH-16唯一僅存的量產奧林匹亞項目—林默娘、代號白沙屯,那略為散亂的髮髻和遍佈她軀體上的焦黑傷痕象徵這次戰況的激烈。
「拱天八式神性奇術防壁展開。」
白色裝束亮起繽紛錯綜的螢光色迴路,一道綠白色的弧形光幕將銅皮鋼鐮的破碎掃蕩者區隔在外,漆黑巨鐮在光幕上刮搔出刺耳的高頻噪音。
「來了,全員防範衝擊。」白沙屯提醒著,所有人員立刻將重心放低。
幾乎同時破碎督軍朝光幕擲來兩團彼此糾結的扭曲光團,無聲的碰撞在樹林裡激盪出短暫的黑暗、震碎了周遭樹木。
全境防護裝甲吸收了大多數的衝擊而嘰嘎作響,如果不是接受強化血清提昇了體能,估計人員仍然會被衝擊波震飛出去。
就連光幕外的地表土壤都被衝出一道弧形壕溝並化為死寂的鉛灰色,與屏障內部的原本色彩形成強烈對比。
白沙屯身上的螢光大幅黯淡,從那還略有稚氣的臉蛋滿佈的汗滴跟緊咬的牙關中透露這次防禦奇術消耗甚大,可能無法再挺過一次相同攻擊。
「重整勢態!防壁解除同時開火!優先幹了那紅袍!」
現場指揮官當機立斷指示道:「便當!用這個往側翼撕開一個口子!掩護白沙屯撤退!這裡我們頂住!」
說著指揮官朝特工便當丟了一個閃著金屬色澤的無標示罐頭。
「不,你們都走,我斷後。」白沙屯強撐著維持光幕,但每次掃蕩者劈砍防壁都讓她身上迴路超載而迸出火星。
「我們只剩妳了!白沙屯!」指揮官撿起陣亡隊員的NTW-20、將穿甲燃燒彈上膛:「快解除防壁!我們弟兄扛得住!」
「我……」
「對啊白沙媽!我們扛!」「█他█的死也要拖破碎的破銅爛鐵下去!」「16還有更多人需要妳!」
這次迂迴突襲敵方指揮部的任務已經確認失敗並中止,就連撤離行動也遭到追擊而平白損耗了20位志願者者性命,如果連僅存的林默娘都沒保住,那Site-ZH-16的情況將更加岌岌可危。
白沙屯很清楚自己必須怎麼選擇,於是光幕無聲無息的消失、紅銅巨獸再次逼近。
同時,兩道清淚落下。
「快走!」指揮官朝退到後方重新蓄能的破碎督軍開了一槍,但被護衛的掃蕩者擋下。
G11鳴放的交響曲慘烈的炸響██山東南側,特工便當咬牙朝防衛較為薄弱的側翼前進,背後跟著泣不成聲的白沙屯。
即使相對而言算是薄弱,但這裡仍擋著三具掃蕩者,帶著十二把足以連全境裝甲帶人攔腰斬斷的異常鎢鋼掃刀,冰冷無情。
「我要用十七式概念詭雷了!關閉聽覺!」
指示的同時便當以單手抓著看似平凡無奇的空罐頭、就這麼闖進那奪命刀陣以確保三具紅銅巨獸都進入詭雷影響效應範圍內。
毫無章法卻又彼此無間互相配合的掃刀揮舞著。
側頭、躍起、迴身、翻轉。
每次閃避都有如奇蹟,那些往他身上招呼過來的死亡鐮刀紛紛落空。
仍在半空中,便當捏開手中那集合眾家奇術師精粹打造而成的概念兵器,立刻感到自己橫隔膜開始痙攣。
幾乎同步的三具掃蕩者的動作也開始有節奏的間歇停頓,奇術詭雷奏效了。
便當受身落地、在落葉堆裡翻滾數圈後迅速起身,掃蕩者們也以怪異的步伐追了上來。
但那些停頓已讓紅銅巨獸的掃刀威脅性大幅下降,緊隨其後的白沙屯立刻趁隙拆了一具。
便當迴避其一的攻擊並鑽進其腹中、將槍口對準巨獸頭部裝甲間隙、三發點射在十八分之一秒內全打進控制中樞,離子彈頭燒毀電子元件的機能終於一吐為快,解決一具。
而便當強忍著打嗝的不適、在巨獸笨重的殘軀倒下來壓住他之前脫身,卻被剩下那具堵個正著,迴避掃刀的同時他感到腳底一個踩空。
是懸崖。
「我█!?」
重力沒給他反應時間而立刻將他往下拉去,幸虧全境裝甲的防護力足以保全他在這次的墜落中毫髮無傷。
但這樣等於得讓白沙屯獨自行動了。
「該死!嗝!」便當冒著被破碎之神教會截獲的可能性打開了通訊:「聽得見嗎?白沙屯?嗝!別管我!立刻撤……」
突然山林間不知何處憑空竄出一輛藍色小貨車朝他疾駛而來,便當完全反應不及的只能眼睜睜看著貨車迎面撞……
醒轉
SCP-ZH-899從個人臥鋪上驚醒、渾身冷汗並大口的喘息。
他在黑暗中辨識自己仍位於收容間內後便逐漸平順呼吸冷靜下來,並決定去沖個澡洗掉一身汗跟腦裡亂糟糟的情緒。
關上水龍頭、拉開浴簾走出淋浴間的同時用毛巾在他那有如健美選手般、鼓脹著肌肉的壯碩身軀上擦拭,他撇了一眼牆上的螢光時鐘。
顯示時間『20██/11/13 04:37』
意外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快兩個月了,不知道『那邊』情況如何,16還穩妥否?同袍還平安否?白沙……
想到那自有意識以來即為戰鬥而生的少女那臉龐上的兩道清淚,SCP-ZH-899闔上雙眼、滿腹惆悵。
煩躁。
略濕的毛巾重重摔上空無一物的牆面。
「看來不用我叫你起床了。」幾乎同時傳來的說話聲讓SCP-ZH-899不禁一顫。
原來是安裝在收容室內的通訊器傳來的,年輕女性的聲音繼續說:「緊急移交程序,快把衣服穿好。」
通話結束之前,SCP-ZH-899還聽到一聲拉長音的呵欠聲。
緊急移交程序?
他一時之間還想不起自己為什麼突然需要緊急移交程序,然後才聯想到上個月簽署的那個文件。
任務?
於是他加緊速度把衣服穿上,幾乎在著衣完成同時收容室的門也隨著電子提示音響開啟。
戴著眼鏡的短髮矮個女研究員後面跟著兩名荷槍實彈的機動應變人員進了收容室,從帶頭那研究員進門同時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看來,剛剛通訊的就是她了。
「準備好我們就走吧,時間很趕。」女研究員只撇了SCP-ZH-899一眼便失去興趣、勾勾手示意他跟上,然後便帶隊離開了收容室。
移動的過程中,SCP-ZH-899默默的打量了這名女研究員,身高約一百四出頭、挺標緻的臉上戴著不合臉型的眼鏡、看似精神不濟加上亂糟糟的短髮、穿著白大褂遮掩了隨便搭配的T桖短褲……個子雖小但意外的還蠻有料的,整體給人感覺應該是睡到一半被叫醒、剛從宿舍匆忙過來的樣子。
「……Dr. Bales呢?」於是他問了應該負責處理這件事的項目主管下落。
「哈!說到他我就有氣,半夜打電話把我挖起來還給我權限叫我處理這件破事。」不問還好,一問這女研究員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下來:「偏偏今天待在站點宿舍的就只有我,一個搬去跟鬼一起住、一個剛好輪休,我原本還想說快快樂樂的抱著剛解剖完的那些現實扭曲改造過的動物組織紀錄睡個美美的覺,躺沒三個小時就被吵醒,█你主任!」
SCP-ZH-899識趣的閉嘴聽著她一路上飆罵,三個沉默的大男人跟著一個喋喋不休的嬌小女性走在空蕩的收容區走道,蔚為奇觀。
只見他們一路搭乘電梯向上、然後離開了收容區,過程那女研究員竟然可以毫不重複內容的把Dr. Bales從頭到腳都講過一遍,之後不知道是終於罵完了還是累了,女研究員終於閉上金口,沒多久便到達一處哨所。
SCP-ZH-899不禁皺眉,這哨所的地點有點奇異,他根據周圍那些仍在休息中的店面判斷這裡應該是站點裡販售部之類的區塊,他納悶為什麼在這種地方會有人員出入站點的檢查哨?而且哨所後方還是一個從外觀無法判斷用途的房間。
哨所前已聚集四名穿著輕便衣物而看不出職位的人員似乎正等著他們到來,而哨所裡的人員則將早已備齊的移交程序文件遞給女研究員。
「啊可惡,我的眼鏡度數又不夠了,得找個時間再去配一副……」女研究員瞇著眼睛試圖尋找文件裡每個該簽核的位置跟應注意的部份。
在她忙著搗鼓那堆文件的同時,SCP-ZH-899與那四名便服人員互相點頭示意,那四人體格不盡相同,其中一名身材明顯鍛鍊過而可能是應變人員出身的中年男子應該是帶頭的。
「喏!這個是給你寫的。」女研究員抽出其中一張文件、跟一隻原子筆一起遞給他。
SCP-ZH-899接過後仔細一看,開頭寫著『人員遺囑』。
他思索著自己該寫些什麼,但原本自己就是孓然一身的來到這裡、也沒什麼好牽掛的,於是他寫下『無』,便把紙張跟筆遞還給女研究員。
女研究員撇了一眼後毫無興趣似的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搔搔微亂的頭髮並繼續簽署資料。
等到終於把那一疊文件通通搞定之後,她取下那明顯害她眼睛發酸的眼鏡、捏了捏位於兩眼間的印堂穴。
SCP-ZH-899這才發現她的輪廓似曾相識,不禁脫口道:「……白沙屯?」
「哈啊!?你叫誰啊?」
沒想到反而誤踩了雷區,在女性中算是出類拔萃的秀麗容顏瞬間因憎惡扭成一團。
「呃……抱歉,我以為妳是我認識的……」
「啊夠了夠了!我不想聽你廢話,文件都搞定了,該滾哪邊就滾哪邊!」女研究員揮揮手逐客:「別講多餘的話害我還得吃藥片,我今晚一堆記憶想保存咧!」
這時候還是乖乖閉嘴比較好,SCP-ZH-899如此判斷之後便朝那四名便服人員靠攏,而女研究員跟哨點內的應變人員交換了些注意事項之後就打著呵欠帶她的文件備份離開了。
接著一名應變人員從哨所中拿著一個黑色的環狀物過來,SCP-ZH-899一眼就認出這是遙控爆破頸環而挑起一邊眉毛。
押送他過來的兩名應變人員同時緊張的調整了槍枝位置,但SCP-ZH-899只是配合的轉過身並蹲下讓那名應變人員安裝頸環,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之後應變人員將起爆遙控器交給了應該是帶頭的那名健壯便服人員,後者撇撇嘴、隨意的將其收進褲子口袋裡後便帶隊通過哨所,負責押送SCP-ZH-899的應變人員也繼續跟隨他們、一起進入那用途不明的房間裡。
隊員
原本SCP-ZH-899還以為裡面會有什麼交通運輸工具或是電梯之類的設施,也許魔法陣?
但出現的東西遠比他所能想像到的還要離奇。
房間正中心立著一扇只有門框跟門頁的陳舊木板門,門旁擺了張藤製搖椅而一隻穿山甲正四腳朝天的端坐在上面、用長長的尾巴推動搖椅晃啊晃的,牠兩隻前爪還抱著一個寶特瓶,內容物看來似乎是仙草蜜。
穿山甲黑黑圓圓的萌亮眼睛朝他們眨了幾下:「嚄,真早。」低沉的中年男音從牠嘴裡傳出,再次刷新SCP-ZH-899對異常的認知:「你們要去哪裡?」
其他人似乎早就見怪不怪,只見帶隊的便衣特工就像跟一般人員談話般正常的應對道:「麻煩毬老帶一下地下街大廳,緊急人員召集。」
「緊急啊?嚄……」被稱作毬老的穿山甲用長長滑滑的舌頭從寶特瓶捲出一顆仙草吸回嘴裡、點點頭:「那今天老身就不廢話了,希望你們平安歸來。」
說完牠朝木板門伸出那長尾巴、用尖端在門板上以某種節奏敲打一串可能是摩斯代碼之類的暗碼,之後沒多久門板後回傳一串相似的敲擊聲。
「好了,可以開門了。」毬老繼續用尾巴推動搖椅、邊晃邊吸著仙草蜜:「記得幫老身把門帶上。」
帶隊特工禮貌的點頭:「謝謝毬老。」
隊伍排列成了一路縱隊,SCP-ZH-899排第三位,而帶隊特工則在第四位,押送人員則停留在原地,看來他們的職責到此為止。
排第一位的便衣特工轉動了手把而陳舊木門很普通的開啟了,不過便當此時可以清楚的看到門內的景象果然不是現在所處的房間,而是有如透過水幕般映出別的地區的景色,所以這真的是一扇傳送門。
前兩人很稀鬆平常的穿過傳送門、在水幕上盪出漣漪,看他們毫無異狀的到達對面後SCP-ZH-899也屏了一口氣穿過那道水幕,出乎意料的完全沒任何穿過東西的感覺,只覺得氣溫稍微改變、眼前豁然開朗。
就像剛才透過門看見的、門後是一片寬廣的廣場,周圍環繞著許多大小跟結構不一的門,門跟廣場之間以一圈欄杆隔開並設有許多安檢設施跟檢查人員,可以看到此時其它門也陸續有人進入並接受檢查,而廣場上已經集合相當數量的人員了,粗估有百人以上,廣場旁邊還有個用各種材料隨意搭建而成的棚屋,此時有很多……像動物的身影忙進忙出的?SCP-ZH-899還注意到棚屋旁邊有一排像是販賣機的機器,不過距離太遠沒辦法辨識用途。
在他打量環境的時候後面兩人也通過傳送門了,帶隊特工領他們去就近的安檢設施進行查核,安檢人員讀過移交文件後有點詫異的看了SCP-ZH-899一眼,但在確認文件上的簽核都有效之後便放行了。
接著他們走向人群在隊伍最前端找到抓著一大疊文件還用肩頸夾著通訊器談話中、看起來忙得要命的人事官,跟她確認五人的報到並且簽到,過程SCP-ZH-899得知他們被編為第三隊之後便加入那群浩浩蕩蕩的隊列裡。
此時廣場周圍很多生物正好奇的圍觀著他們,大多都是正常動物外型,其中SCP-ZH-899還看見一隻頭部像章魚卻有人形手腳的奇妙生物,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而在等著現場人員集合完畢的這個時間點,才讓他們終於有能夠自我介紹的時間。
「嗯,我是這次負責帶隊的特工Fullhouse,可以簡稱我福爾。」身材健壯的帶隊特工簡短自我介紹道:「我原本職位是應變人員。」
「我是研究員陳品源。」推著因油膩鼻樑而下滑的眼鏡,隊裡最纖瘦的成員說:「叫我阿源就好。」
「盧千平,維安人員。」體格第二好、法令紋很深的中年人拍拍SCP-ZH-899的手臂:「年輕人體格不錯。」
「我是高福貴,行政人員。」臉看起來還算年輕、身材中等而頭髮卻幾乎全灰的中年人自我介紹:「原本是潛伏特工,可以叫我高島Takashima。」
「嗯,我是特工……抱歉,我是SCP-ZH-899,很高興跟各位共事。」差點脫口說出以前行動代號的SCP-ZH-899有點尷尬的笑笑。
「沒關係,用編號叫你挺拗口的,我以現場指揮權限核准你這次行動使用特工代號。」特工福爾輕槌SCP-ZH-899的二頭肌:「很榮幸跟你共事,特工便當。」
沒想過可以再聽到別人用代號稱呼自己,便當頓時感覺鼻頭有點酸酸的:「好,請多指教。」
五人又寒暄閒聊了片刻,過程便當得知高島原本定居日本、在福島核災失去家園、妻子跟兩個小孩,調回台灣之後就簽了長垣-4的協議,高島平靜的說完後眾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沒事,我沒打算隨隨便便當烈士,不然早就被編去第一或第二隊了。」高島尷尬的笑笑:「我業務都還沒交接咧,隨便掛了辦公室的同事可就傷腦筋了。」
「是說便當大哥,你認識白助理嗎?」阿源把話題轉了方向、推推眼鏡問:「就剛才帶你過來填文件那個胸部很大的矮個子女生。」
「不,不認識,原來她姓白啊?。」便當回想起那容貌有點像白沙屯但是實際上整體相差甚大的女研究員。
「喔,基本上她不准別人提到她的姓氏,每次都會直接發火。」阿源說著眼鏡又滑落到鼻頭:「我們跟她接洽到已經習慣叫她White助理了,她是Dr.Bales辦公室裡個子最小、脾氣最火的一個。」
「喔喔,Dr. Bales辦公室啊?那裡有三個美女助理出了名的,在我們維安那邊很多傳聞。」千平接上話題嘴巴嘖嘖作響:「可是我聽說戴眼鏡那個很溫順啊?」
「白助理平常都戴隱形眼鏡,那個大概是備用的眼鏡吧?」阿源再次徒勞的調整眼鏡、下滑:「她們三個比較起來我覺得白助理身材好但是有點矮又太兇,黃助理則太過纖細了,還是葉助理給人的感覺最剛好,這Dr. Bales不知道燒了幾個輩子的好香,聚了三個美女到他辦公室。」
說起Dr. Bales辦公室的美女,討論氣氛突然熱烈起來,連福爾都插上話:「說起美女,我上次還在販賣部前面看到他跟一個個子小小、金頭髮還綁馬尾的女生有說有笑的,那又是誰啊?我覺得她比較可愛。」
「呃……我猜你說的應該是研究員LostWhat……」阿源推推眼鏡,有點難以啟齒似的掙扎一會後說:「L.What他……呃……是男的。」
時常在第一線出生入死、見過各種大風大浪的特工福爾表情複雜的凝結了。
這時候大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究竟是安慰?鼓勵?嘲笑感覺不太好。
還沒等福爾從這個打擊中回復,前面就傳來人事官透過擴音器喊來的聲音:「請所有人員注意,現在將準備前往Site-ZH-50,請各隊負責人整理隊列。」
於是福爾便凝結著那個表情整隊,過程阿源悄聲跟便當低語:「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也得承認LostWhat真的可愛到很犯規。」
便當想起自己在另一邊也曾經聽聞、卻還沒親眼見過就過世的LostWhat,讓他也開始有點好奇這位傳說中比女孩子還像女孩子的男生究竟長什麼樣子了。
整備
而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那環繞廣場的無數傳送門中最大的一扇金屬拱門開始緩緩的收疊金屬門頁,從波動的水幕後面出現了科幻片會有的那種高科技設施佈景。
門一完全開啟隊伍就立刻開始前進,由於門夠寬敞讓隊伍進入的速度不見滯礙,便當一行順著人龍一下就通過了,他穿過水幕前又一次習慣性的屏氣,然後感到氣壓瞬間變化的耳膜鼓脹感。
「喔,看來我們已經在路上了。」說著特工福爾捏著鼻子調整體內氣壓,看來終於從打擊中回復:「難怪集合時間那麼寬裕。」
「路上?」便當跟著照作然後四處觀望,看到許多收疊著機翼的戰機跟直昇機,直覺想到自己位於某個軍事基地型站點。
「對,路上,等等如果有窗口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跟上隊伍。」福爾揮手示意隊員前進,於是便當等人便繼續跟隨人群前進。
路途上他們又看到戰車、裝甲運輸車以及正有人員在裝載物資的紅色救護車跟改裝成行動醫療中心的貨櫃車,還有正在整頓的機動特遣隊人員跟他們的裝備,從感覺上他們已經大致都準備好出發執行任務了,只是不知道還在等待什麼。
長長的隊伍走過了一個向下的坡道後沒多久便到達集合分發點,被編為第一隊跟第二隊的人員首先前往更衣室著裝,便當發現這兩隊人員人數加總大概只佔全部人不到五分之一,而且個個都帶著視死如歸的烈士表情。
「他們的任務幾乎可以確認是有去無回的、可以說是第一線中的第一線,他們每一位都是捨己為人的英雄,而他們的名字將永存於世。」福爾右手撫上心房對那群敢死隊員獻上敬意,包括便當他們周圍的人們也紛紛致意。
在這兩隊換裝的同時,也開始對人數最多的第三隊人員進行任務簡報跟負責地點分發,簡報中便當得知本次事件的來龍去脈:
於國際原子能總署(IAEA)的特工截獲國安局第八處(NSB-8)將對位於中亞北部親俄國家的鈾提煉公司傾銷由該組織控制之鄰近Nexus開採的異常鈾礦情報,進一步滲透追蹤確認交易時間為當地時間11月13日0時(UTC+6)、也就是我們這裡的凌晨2點,交易將使用貨運火車直接將鈾礦送進提煉廠區並進行點交。
MTF-天紀-17“金融封鎖”出動進行貨物攔截行動,過程與第八處貨物護送部隊駁火,雙方互有人員損失,我方因準備充分而成功殲滅對方約六成兵力後,對方疑似意圖銷毀貨物而觸發異常鈾礦裂變,導致現場發生超臨界事故而致使雙方全員因游離中子產生的高能量導致全身燒傷立即死亡。
該批異常鈾礦在沒有中子反射層的狀態下持續異常裂變,並由其不明效應導致該地存放低濃度提煉鈾錠之鈾銀行全部儲藏發生臨界反應,駐廠人員全數死於裂變產生之致死輻射或高能量引起的火災、蒸氣爆炸。
緊急出動並嘗試以遠程自動化機械對裂變源投放中子減速劑,因大氣中超量輻射導致機件損毀而行動失敗,現場指揮官判斷必須立即投入人力救災而向上層提報。
相關負責人核准之後JTF-長恒-4“冷卻系統”緊急召集令發佈,這也就是便當簽署的那份協議文件。
「我們小隊是第二批降落成員,首先幫助現場臨時通訊站點暨指揮中心建立的前期作業,然後依照發配進入災區搶救受災平民。」小隊長特工福爾根據發配到的文件開始跟隊員進行勤前教育:「便當、千平跟我負責搬設備跟資材還有架設,阿源跟高島幫忙裝設資訊器材跟測試。」
典型的勞力活跟腦力活分工,所有隊員點頭表示了解。
「確認後續人員接手指揮中心建設之後,我們會配到一輛抗輻射人員運輸車前往負責區域開始撤離災民。」福爾稍微思索後提問:「高島,你的駕駛技術如何?」
「不算頂尖,但至少在路上沒出過什麼大事。」高島點點頭:「開車可以交給我。」
「很好,那阿源你坐副駕負責照地圖幫高島指路跟操作翻譯機,你們也負責災民座位安排跟應急處理。」福爾繼續指派任務:「千平、便當跟我救助民眾,必要時千平當後備駕駛可以嗎?」
眾隊員紛紛點頭,工作分配相當適才適所而且細節部份可以現場確認,然後就是隨機應變了。
此時第一隊跟第二隊人員已經換上了全套抗輻射裝備準備登上傾轉旋翼機,他們會在機上獲得任務簡報跟行動說明,很多人就會這麼一去不回了。
接著等第一批空降人員著裝完畢後就輪到他們前往更衣,走道途中有幾扇對外觀測窗口,便當這時才理解福爾稍早那個『路上』是什麼意思。
外頭是一片無光害跟遮蔽的璀璨星空,透過月光可以看到他們正在雲層上方,也就是高度至少有十二公里以確保航行在平流層內。
這整座便當原以為是軍事基地型站點的巨大設施竟然整個在天上飛。
「這就是Site-ZH-50-2A,“長空”機動作戰中心。」福爾很滿意便當那驚愕的表情而咧嘴一笑:「簡單的說就是一台超大而且能在天上飛的航空母艦,可惜這次沒有權限跟時間,不能帶你隨處逛逛。」
光是這點資訊就已經足夠讓便當曾經以為這邊基金會戰鬥能量不如他們的第一印象徹底打消,原來只是投資的方向不同。
到達更衣室,後勤配給人員依照身高體型發給每人一套防輻射裝備,包括外觀貼有反光飾條跟人員編號的改性聚乙烯(PE)和聚氯乙烯(PVC)外層、內襯為鉭材料和經特殊加工碳化硼纖維組合的連身外防護衣,還有一件便於活動的複合材質內防護衣跟貼在胸前的輻射劑量佩章、配套的安全鞋跟附有防毒面具的安全頭盔。
這些東西只是提在手中連便當都覺得有些沉了,何況纖細的阿源,只見後者光是拿著裝備進更衣室就走的東倒西歪。
對早就已經習慣穿自己那套特殊全境防護裝甲的便當來說,這套防護衣相對的容易著裝,所以他是小隊裡第一個穿好離開更衣隔間的。
「喔!?這麼快?」從防毒面具底下傳來福爾有點變質的聲音。
然後千平、高島、阿源也紛紛走出更衣間,他們把換下的衣物交給後勤人員之後就往機庫移動準備登機、讓出更衣室給下一批人員著裝。
發進
他們與其他相同工作性質的小隊共乘一架傾轉旋翼機,“長空”到達預定位置後所有載具便會依序進入二度起飛甲板“鳶”出發前往任務空域,不易損毀的物資跟設備則以空投艙投射至任務所需地點。
隨著越來越接近任務地點而巨大空母開始下降以進入可讓艦載機起飛的高度,如此巨大的人造物竟然能在天際平穩飛行的事實仍讓便當震撼不已。
同時整座空母的電力調度也進行調整,雖然已挑選人煙相對稀少的區域滯空待命,但磐石級巨型匿蹤矩陣仍然必須啟動以避免遭地面人員目擊。
沒多久全機便獲得升空許可、起飛程序開始運作,只見一架接著一架起飛的傾轉旋翼機跟直昇機有如被吞噬般的消失在夜空中、只留下閃爍的警示燈,而吊運車輛跟貨櫃的運輸直昇機緊隨他們起飛。
第三隊的第一批空降人員將負責迅速清空臨時指揮所跟直昇機起降場預定地點的當地農田,並配合工程部隊進行建築基底搭建,便當他們隊伍所屬的第二批則接手第一階段建築搭建作業。
透過機艙窗口便當可以看到第一批的人員在地面點燃信號棒指示運輸直昇機放下工程車輛,還有人員設置信標讓從“長空”投射過來的物資空投艙降落到指定位置。
第一批人員作業效率極高,便當他們沒有在上空等待多久就有起降點被清出來了,駕駛員熟練的依地面人員信號棒指示降落,一等人員投放完畢立刻再次升空讓下一架旋翼機降落。
第二批人員一下機就立刻可以從先進人員得知建築資材位置、開始依現場工程指揮人員搬運並搭建,便當一次能搬運常人數倍資材的特異體能讓眾人驚呼,也讓現場作業加速了不少。
「哈哈!你搬的速度都超過我們蓋的速度啦!」別分隊的人員豪邁的笑聲從防毒面具底下傳來,同時他正跨坐在A字梯上用軟槌敲打速組牆面板材以確認密合:「把下一片給我!」
「接著!」便當朝他遞出下一片板材後立刻轉身再次飛快的跑向資材貨艙。
「哇塞,我都快走不動了他還能用跑的。」阿源忘記自己已經換上適合他度數的護目鏡,手指習慣性的推了一下防毒面具的兩眼之間,然後闔上線路接續完畢的電源裝配箱:「好了!打開發電機!」
燈具跟發電機就緒運轉,整個臨時營地被照得燈火通明。
這也讓福爾找到隊員位置、他揮手喊道:「阿源!去支援通訊器材架設隊!」
「好!嗚喔!?」阿源立刻試著起身,但一身沉重裝備差點把他拉倒在地。
「嘿!小心!」正好又運完一次資材經過的便當眼明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乾脆我抬你過去吧!順路!」
「欸?等一嗚喔喔喔!」阿源還沒反對就被便當扛起、三步併兩步的運到正在搗鼓大量配線的通訊架設隊那裡了。
隨著指揮部主體架構跟第一間醫療安置所逐漸完工、加上紛紛吊運到達並於臨時調度場集結的各式車輛,整個臨時指揮中心的規模越來越完整,工程也已交棒給陸續抵達的二、三線人員,而第一批空降人員在稍微修整後,早已經乘車前往進行疏散災民所需的交通前置作業。
其餘第三隊人員再次集合聽取任務簡報跟異動部份,目前指揮部附近的輻射劑量還未達危險值,因此准許人員先行脫去頭盔補給修整。
「還好還能上廁所,差點憋死我了。」千平從流動廁所走出、再次整裝:「高島拿到車了嗎?」
「就等你了,我們小隊隨時可以出發。」福爾提著一把M4A1突擊步槍跟彈藥背包、朝還拿著紙本地圖研究路線的阿源和高島喊道:「你們先上車再看吧!該我們出發搶命了!」
福爾走向便當悄聲道:「真的出什麼事就別管協議,這步槍最好是沒用到,但關鍵時你是用槍第一人選。」
然後他拍拍後者上臂並把槍彈放進前車廂座椅下方。
每個災民疏散小隊都配有一部中型戰術輪車,全車已改裝為抗核設備,後車棚可容納五十人,擠一點的話可以塞個六十到七十人吧?
雖然對於ZH分部劃分到的負責區域內那粗估五萬左右的人口來說像是杯水車薪,但實際上只要能用最快速度撤離輻射中心位置周圍十公里內無法自力撤出的平民就足夠了,真正要注意的是維持交通要道的暢通確保人流不被滯塞,這部份已經有第一批空降人員開始部屬了。
於是所有人上了車、高島在指揮部交管人員的指示下駕駛戰術輪車從營地呼嘯而出,他們將沿著郊區的公路一路往市區深入,到達中度、甚至重度輻射區域搜尋存活者並救出。
隨著車輛前進,一行人可以看到由於地方政府發布的核災警報訊息而開始駕駛車輛移動的平民,也有不少人徒步走在尚未天明的路邊,災民們看著這些來自異國的救援車輛,相較於恐慌,便當在他們的眼裡看到更多的無奈。
繼續深入,在道路上聚集的人民越來越多並開始導致車速減緩,雖然已經有先行人員正進行交通疏導,但還是讓車子走走停停了一陣,過程有幾個平民觸摸車輛想搭車,但也被疏導人員驅離,這才讓他們得以繼續前進。
「環境輻射量上升到每小時一百五毫西弗了……我的天。」一直監測車廂內對外輻射測定儀器的阿源看向地圖確認小隊所在位置:「我們才剛過十公里線就那麼高了,事件中心活人根本進不去吧?」
「一百五……所以沒裝備待在外面不到兩天就有致死劑量!?」司機高島立刻驚呼:「我們得快點撤離每個人!」
「冷靜點高島,如果第一跟第二隊成功抑制源頭裂變,就能直接讓指數下降。」福爾趕緊出聲緩和隊員情緒。
阿源又推推不存在的眼鏡:「希望他們行動順利。」
沉默在車裡蔓延,高島轉動方向盤讓車子轉進一條通往丘陵的蜿蜒小路。
「快到任務執行區域了,大家罩子放亮點。」福爾進行任務提示:「待會照原計畫,我們三個下去把行動不便的災民搬上車,高島你在駕駛座待命,阿源先到後面安撫災民跟翻譯。」
任務
他們負責的第一個區域是位於中海拔山腰的安養院,估計包括照護人員約有40人,雖沒到最高乘載量,但是應該有不少只能躺著的人員,所以這一車只能勉強算擠得下。
軍規的戰術輪車在蜿蜒道路上晃著晃著終於來到安養院的大門,此時那些收到警報而正在煩惱怎麼撤離的院區工作人員們瞠目結舌的看著這突然出現的救星。
「Жинақ!Отырғызу!」阿源透過車上擴音器、用機器播放翻譯出來的單字朝他們廣播:「Асығыңыз!」
也許是翻譯機翻出來的破單字奏效了,只見他們立刻開始忙碌起來、一個個將行將就木的老人家從房裡用輪椅或病床推出。
福爾、便當、千平跳下車、把棚車後面的升降尾門開啟降下,協助安養院人員把老人家們送上車廂,便當獨力連人帶輪椅直接扛上車讓許多人驚呼,但現在沒時間讓他們訝異,還很多需要連維生器材一起運上車的安寧病人呢。
「Электрмен жабдықтау!Электрмен жабдықтау!」看起來像是院內看護長的中年男人跟福爾比手畫腳,但福爾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在說電源!這裡有插座!」阿源將一位坐輪椅、兩手瑟瑟抖著的老太太挪了個位置,指著插座對中年男子播放翻譯機的語音:「Электрмен жабдықтау!」
「Тамаша!」中年男子立刻朝院內建築揮手大喊:「Көтеріңдер!」
然後兩名護理人員急急忙忙的推了一張連著一堆儀器的病床到升降尾門上,便當注意到床上躺著的是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閉著雙眼看起來毫無意識,混在一群老人之中感覺格格不入,但當下最要緊的是撤離,他便沒做任何表示。
等到他們急急忙忙的接上電源開啟儀器,看著一堆似乎正常的數值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非常謙恭的跟小隊成員們說著:「Рахмет!Рахмет!」
還好病床佔的位置比預計的少,人員都上車之後還都能勉強有位子坐著,看護長拿著名單清點著人數,終於露出一臉安心的表情:「Жарайды,Рахмет!」
小隊成員將尾門關上、回到車頭,福爾輪流拍拍每位成員的肩膀:「大家幹得好!高島,平安的送我們回指揮所吧!」
「交給我吧!」高島發動車輛,小心翼翼的沿著來時路往回開。
過程中從車頭的監視畫面可以看到那些護理人員不知在討論什麼,但小隊裡沒人懂哈薩克語跟俄語所以無從得知對話內容,便當從他們的肢體語言判斷可能跟那名昏睡的年輕女子有關。
「讓指揮部的人多關注那個昏睡女子。」便當跟福爾提議:「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希望只是我多心了。」
福爾點點頭,他多年的現場經驗也覺得那女子狀況不單純。
回程路上災民的數量更多了,還好後續補上的交通指揮人員尚能發揮作用,也能看到其他小隊的輪車在道路上來來去去的,回到指揮部的車輛在進入門口前全車會先被一次高壓水柱清洗一遍,然後才轉進人員下車處,這些重災區出來的災民會被另外安置以確認遭輻射危害程度,一群穿著B級防護服的二線人員一擁而上引導安養院所有人員前往沖洗及更衣,福爾則前往回報任務完成狀況,也還記得在交付任務時將那名昏睡女子列入重點關注。
其他自行駕車或步行前來的災民則會在別處出入口進行登記、檢查並更衣完畢後分派至已大量搭建起的組合屋當作避難臨時住所,他們的車輛統一停放在入口外面一大片整理完成的空地上,而此時天也漸漸亮了。
在等待車輛淨空作業的同時隊員們也在臨時休息處稍事修整,福爾則接到了臨時任務調配,有間位於危險區的醫院內部因為臨時收容附近災民導致人員數量超過預期,需要多調度幾個小隊過去支援,而便當他們的負責區域就在附近所以被選上,目前現場有懂哈薩克語的人員負責協調。
「太好了,這次不需要用機翻單字溝通了。」阿源其實一直很擔心對方搞錯意思而不願意配合撤離行動。
「都準備好就上車吧,調派員說我們今天受到的輻射量上午只能先跑兩趟就要去清洗檢查跟修整。」福爾撇撇嘴覺得有些不滿:「落塵好像剛好朝我們那區吹的樣子。」
「所以那數值其實包括落塵帶來的輻射?」阿源恍然大悟:「難怪之前儀器的讀數那麼高!」
「兩趟就兩趟,弟兄們是來救人、不是來比賽的。」千平兩手往大腿一拍、從暫時歇腳的位子上起身:「咱們走!」
於是一行人再次搭上戰術輪車從指揮部呼嘯而出、奔馳在有著乾燥冷冽氣候的大地上。
通往目標醫院的路比前一次通往安養院的道路容易尋找,高島很快就在阿源的指引下轉入市區大道、遠遠就看到其他小隊的戰術輪車已經在現場運輸院內人員了。
一將車輛停妥便有負責協調的人員跟小隊接洽,很快就安排好搭乘他們車輛的災民,整個過程迅速又有秩序、完全沒前次忙亂的情況,福爾告知現場人員他們小隊只能跑這一趟,之後得由其他小隊接手,對方詢問能不能留便當下來搬運院內可用物資,但因為他的情況特殊所以被福爾拒絕了,現場人員紛紛大嘆可惜。
休息
沒遭遇什麼意外,小隊很順利的又載運一批民眾回到了指揮部,大多數都沒傷病而比前次容易處理,小隊將車輛交給處理專員後便前往人員清洗室。
登記完防護衣外的人員編號之後便當他們站成一排、由四名穿著特殊防污裝備的清洗人員拿高壓水柱噴槍從頭到腳反覆沖刷了一遍,水壓強到阿源都快站不穩了,沖洗後的污水會回收沈澱、過濾並確認放射物質殘留狀態後再重新利用。
接著每個人抬起手腳接受蓋格計數器確認輻射塵殘留量,便當跟千平又被重複沖洗了一次才總算全員過關、進入淋浴間。
所有裝備都會在這邊脫下集中送往洗衣中心處理,而比較特殊的東西—像是便當的爆炸頸圈跟由福爾保管的起爆裝置都接受檢查輻射殘留後才能帶入人員休息室。
淋浴完成後從衣物櫃中拿取符合身材的襯衫短褲跟拋棄式貼身衣物穿上,終於可以好好放鬆一下了。
休息室控管人員走過來核對個人資料並遞給他們臨時ID卡,一線人員包括ID卡在內的個人物品都在Site-ZH-50A換裝時交給後勤人員了,而便當則是根本沒有正式的ID卡。
控管人員拿出一部平板電腦秀出上面可供選擇的配給品清單,由於他們都是第一次申請配給品,五個大男人就擠在一台小平板旁邊熱烈討論琳瑯滿目的配給品內容並輪流操作。
「欸!?你竟然吃香菜麵包!?那鬼東西可以吃嗎!?」千平對高島的味覺感到嚴重懷疑:「不對!?為什麼配給品會有香菜麵包這種東西啊!?」
「呃……你的反應跟我老婆很像。」高島無辜的摸摸鼻子:「香菜很好吃啊,對身體又很好。」
「啊,先跟各位說一聲。」便當打斷他們對於香菜存在合理性的爭論,所有人都轉過頭看著他:「如果你們有選罐頭或是易開罐,等一下我去廁所的時候麻煩你們一次通通打開好嗎?」
見所有人一臉疑惑,便當繼續說明:「我有中一種奇術,效應是聽到罐頭開啟聲就會打二十四小時的嗝,很難受。」
「……這什麼鬼奇術?」福爾還以為便當挑這時候開玩笑。
「等等,這效應聽起來超耳熟。」阿源推推有度數的護目鏡:「我好像幫Dr. Bales檢查過類似的東西。」
這次換便當訝異了:「是不是一個罐頭,什麼標示跟內容物都沒有?」
「欸!等等!」福爾趕緊制止便當繼續說下去:「我們沒有權限得知的情報別說出來!」
「喔!我忘了!」便當趕緊把想問的問題通通吞回肚子裡:「抱歉。」
但他已經從阿源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出來那東西確實就像他形容的那樣。
這讓便當又驚又喜,說不定不是只有他過來,『這邊』可能有他的同伴。
發生了這一點小插曲之後,所有人都順利的申請到了配給品,也依照便當的要求在他離開的時候開啟完全部的罐裝物。
大夥聚在一起用餐聊天,然後分別去找空床位小睡片刻好養足下午勤務的精神。
福爾領了毛毯跟床單、拉開一道布簾,結果意外的床位已經有人了,正準備道歉的他發現對方似乎睡得很熟而又趕緊把話咽回肚子裡。
而說巧不巧,床上躺的正是之前他們談論過的研究員LostWhat。
福爾心底先湧起一陣欣喜:「原來她也參與了行動!」然後出現一點遲疑:「她為什麼在男性人員休息室?」接著回想起之前得知的事實:「……她真的是男的?」
一股失落迅速像核裂變鏈式反應一樣灌滿他的腦海。
突然L.What似乎因為覺得毯子太熱而翻身、露出了女孩子般纖細的身段,尤其薄薄的襯衫加上一點悶出來的汗水造就些微背德的透明感。
短褲,露出曲線勻稱的大腿,竟然無暇的一點腿毛也沒有。
那無邪的睡臉上、淺淺粉紅色的嘴唇吞吐著微熱的呼吸。
福爾感到心跳一陣洶湧、臉頰燥熱,而血液……
在一陣無聲世界的天人交戰中,突起的邪念大軍來勢洶洶、衝擊著理性的大門,好幾次讓防線處於崩潰邊緣,而守軍苦苦支撐、眼看陣地就要失守,直到……
「小……規……」
L.What眼角滑落一枚如珠寶般晶瑩剔透的淚水、抽泣般的說著夢話:「對不……起……」
他細緻的五官跟纖纖玉手似乎因為夢境內容而痛苦掙扎、卻又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呼吸變得沉重又短促有如被什麼東西勒住頸部:「對……不起……嗚嗚嗚嗚……」
……
福爾悄聲離開,床上L.What好端端的蓋著毯子。
淋浴間,心靈在只餘下灰燼之前被冰冷的清水急速冷卻,眼睛被水打的滿是酸澀。
特工Fullhouse用力拍打自己臉頰、重新振作起來,用力扭緊水龍頭。
福爾一走出隔間,正好遇到便當走進淋浴間。
「喔,這麼巧,你沒睡啊?」便當沒想到會在這時候遇到隊友。
「呃……對。」福爾不明所以的心虛而眼神漂移:「空調溫度對我來說有點高,先沖個涼再去躺,你呢?」接著轉移話題。
「我發現有運動器材,稍微活動出點汗比較好睡一點。」便當咧嘴一笑:「早點休息啦,小隊長。」
「喔,你也是。」福爾說完逃難似的快步離開淋浴間。
人員休息室裡輪班人員來來去去,時間也沒止歇,外頭隨時都有人在跟死神搶命。
小隊成員分別睡了一段不等的時間便由於不同原因提早甦醒,而又不知怎麼默契的聚集到休息室大廳,最晚到的阿源看到早就聚在大廳裡某張桌子旁聊天的另外四人先是一愣,然後跟他們相視一笑之後拉了張椅子坐下。
「我還以為阿源你會睡到集合時間到才起床。」千平嘴巴發出嘖嘖聲並搖頭:「想不到你們研究員不是全都一斷電就要鬧鐘才叫得起來啊?」
「喔。」阿源習慣性的推推正緊緊粘著他鼻樑的護目鏡:「我比較畏光啦,那床位對我來說太亮了,稍微醒來就睡不下去了。」
「這樣啊?」福爾皺眉,他認為人員的睡眠品質很重要:「那晚點問問看有沒有眼罩可以申請,這邊全天都是這個亮度。」
「要是有就太好了,用毯子蓋住臉會太悶熱。」阿源用手往臉扇著風小小抱怨一下:「雖然這邊氣候比台灣冷很多沒錯啦,但這空調溫度也太高了吧?」
「好像是要促進代謝把放射性物質加速排出體內。」高島說著喝了一口瓶裝蔬菜汁:「我覺得蠻合理的。」
「高島叔還蠻注意養生的?」便當注意到高島今天一餐的飲食內容:「中午的香菜麵包、果菜汁跟優格,現在又喝蔬菜汁。」
「這個喔?」高島看了一眼手上飲料瓶身標示:「我以前也是每餐大魚大肉,結果吃到體重破八十五公斤,膽固醇高到什麼時候中風都不奇怪。」
現在看來體重很標準的高島把瓶子放到桌上,臉上掛著藏不住惆悵的微笑:「然後福島那時候我就跑不動了,拖累了我們一家避難,海嘯把我們沖散,等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就只剩我一個人了,我哭到頭髮變成現在這個灰色,然後就下定決心減肥變成現在這樣。」
話題沉重到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場面陷入沉默。
「嗯……我啊,沒有高島叔那麼沉重的理由。」過了幾分鐘後最年輕的成員阿源開口:「我目前短短的二十幾年人生沒有什麼大風大浪,進了基金會工作也沒出過什麼大事,剛好遇到便當簽約的事讓我們研究團隊需要一個自願隨行的研究員,我沒什麼包袱就簽下去了,其實有點自不量力,哈哈!」
阿源推推護目鏡:「老實說我一直是室內派的,光是早上穿過那套衣服我到現在都還在肌肉酸痛,還好我主要工作就坐著指路跟排座位,像你們那樣跑來跑去我一定撐不到現在。」
「唉,你欠鍛鍊啊。」千平搖頭嘆氣:「回去16之後我運動時間就抓你去練練。」
「呃……不用啦。」阿源一臉現在就運動過度的表情:「我還是待在研究室就好。」
「齁!練壯一點才會有女生尬意啦!」千平舉起右臂鼓起二頭肌、並用左手掌拍拍:「你瘦的像隻沒毛猴子,至少練到有點肉才不會讓女生沒安全感啦!」
「不要啦,練出肌肉之前我會先死於過勞。」阿源一臉運動真的會要他的命的表情。
小隊成員笑成一團,把剛剛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距離可以再次出勤的時間也快到了。
再出發
換裝前所有人都先去了一趟廁所,雖然防護衣的設計襠部可以獨立開啟來處理生理需求,但實際上的操作難度穿過的人都明白,所以能先解決就先解決。
再來就是到更衣室換裝,這邊領取到的裝備除了防毒面具的濾毒罐是新品以外,其他裝備都是由洗衣部門清除掉輻射塵並洗淨、烘乾後回收再利用,相較於處理帶輻射舊品加上購置新品的成本來說,他們用那商業機密手法洗衣的代價就感覺沒那麼高昂了。
一樣穿上緊身的第一層防護衣跟貼上輻射劑量標章,不同點在這次口袋裡會塞個人臨時ID卡,然後套上那有如盔甲般沉重的外防護隔絕衣。
他們回到忙碌的人員與車輛調度場,小隊長福爾前去找派遣官報到並領取任務回來,宣佈道:「這次任務比較麻煩了,我們要搜查負責區域內所有可能躲藏人員的建築物或設施,並且說服那些人員跟隨我們撤離。」
阿源倒抽一口氣:「沒有翻譯人員隨行嗎?」
「很遺憾的沒有,懂哈薩克語或俄語的人員都被調派到更緊急的任務去了。」福爾翻翻配給到的地圖:「從這地區的人口密度看來我們甚至載不滿整車,阿源你跟高島先研究一下路線,盡可能的別遺漏任何角落,千平跟我去取裝備。」
然後福爾跟千平取了兩長兩短槍枝跟滿滿一背袋彈藥回來。
福爾招手聚集隊員並確認周圍後說:「這次行動可能比較危險。」
「怎麼回事?」阿源驚訝之餘提問。
「沒有正式消息,是我的推測。」福爾繼續說明:「這次我們配到兩把M4A1跟兩把格洛克,鎮定彈頭跟一般彈的配額比例是一比五,然後沒有翻譯人員隨行這種地毯搜索任務很奇怪,如果不是有更要緊的任務把人力都抽走,就是肯定我們這區找不到什麼人了。」
便當聽著聽著覺得越有可能:「那你覺得會是什麼威脅?引發事件的那個第八處?」
「不,依我對第八處的了解,如果他們是首要威脅我們就不會維持小隊行動了,沒配置足夠火力跟裝備面對他們的異常人員跟超科技根本就是找死。」福爾思索片刻後推測:「我猜可能是民間私軍,可能在趁火打劫。」
便當一愣,隨即一股無名火衝上他的胸腔。
「冷靜點,只是我的推測。」福爾拍拍便當肩膀:「就算真的是趁火打劫的私兵,看到有武裝的人也會以撤退為優先,而我們負責區域都是農家百姓應該是不會遇到,先提醒各位避免臨時出事。」
然後由於這次阿源必須帶著翻譯機下車跟災民交涉,車上由高島跟千平待命、並備有長短槍各一把,福爾跟便當下車護衛跟協助災民乘車,由福爾配備武裝,並在情況緊急時會將手槍交給便當。
人員配置規劃完畢,五人熟門熟路的坐進車頭略狹窄的座位裡,高島駕車跟隨導車人員指示第三次離開指揮部營地。
一路上是異國色彩的鄉土田園,雖然時值冬季而沒有莊稼,也還好沒有降雪導致行車困難,高島專心駕車而福爾、便當分別警戒兩側。
隨著阿源指引而車輛逐漸深入鄉野小徑,路途倒也沒遇到任何人,可能真會如福爾所說的這個區域已經沒什麼平民駐留,但他們的任務就是確保沒有人員待在危險區域內,所以他們還是逐步搜索、挨家挨戶的一間一間拜訪。
「第三十七間,這邊也沒人。」阿源拿起紅筆在地圖上的民居打勾加以標示:「再來往那個山坡地移動,有一戶在那邊。」
「這邊的道路有點似曾相似,我們走過嗎?」已經在類似風景不斷開車到有點路盲的高島問道。
「呃……對,這邊離我們第一趟任務的安養院蠻近的,這條路有走過。」阿源翻翻地圖,找到安養院的位置、同時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奇怪?高島叔你先停一下。」
高島緊急減速靠路邊停下:「怎麼了?」
「這邊這條岔路地圖上沒有。」阿源指著剛才經過的一條沒有路標的小徑,似乎通往一片雜木林。
「讓我看看。」福爾接過地圖確認:「嗯,真的沒有路,衛星空拍圖卻有這片樹林沒錯。」
「裡面有可能住人嗎?」高島歪頭,從他的角度看不清小徑裡有沒有人造建築:「我們繞進去看看?」
福爾思索了片刻:「好,回頭看看,大家注意警戒。」
戰術輪車小心翼翼的在狹窄的道路上倒退、轉進那略顛簸的小徑,推進一陣子後發現了一個由數個帳篷搭建起來的臨時營地,營火的灰燼還在冒煙,說明不久之前還有人在,周遭還有車輛停放過的痕跡。
「應該是收到撤離訊息被棄置的營地?人都坐車跑了。」千平環視了一週,沒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看來是沒人,還是我下車查看?」
「好,我從車上掩護你,小心可能有設置詭雷。」福爾點頭同意並拿起槍枝往車窗旁挪位。
於是千平下車在營地中探索,確認每個帳篷內都是沒人的,只發現其中一個較大的帳篷內有醫療設備跟電力設施,而車輛停放處亦有一部較大的貨運車遺留痕跡。
便當跟福爾面面相覷,前者問:「你想到的跟我一樣嗎?」
後者給了一個有如踩到髒東西般的嫌惡表情:「看來不小心扯進麻煩事裡了,希望別真的遇到這群人。」
俗話說:『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就在他們回頭依原訂路線前往山坡上的民宅路上、遭遇了駕駛吉普車的私兵隊伍。
劇變
跟僅戴著防毒面具的低級防輻射措施對比之下,他們個人持有的武裝則相對的很好,每個人都配置突擊步槍或衝鋒槍等手持兵器、甚至有人裝備手擲榴彈,而且人數也是對方佔優,排除伏兵的可能性現場也有十人。
「Тұрақ!」對方其一高舉手中槍械大喊:「Тұрақ!」
「他們叫我們停車。」阿源看著翻譯機上螢幕顯示的粗糙翻譯問道:「怎麼辦?」
現在戰術輪車卡在山間小路進退維谷,雖然後路還沒被封死,但是要靠倒車甩掉駕駛吉普車的私兵根本不可能。
「我跟阿源下去交涉,先別亮武器。」福爾思索之後下了決策:「高島別讓引擎熄火,隨時準備後撤。」
「不,我跟你下去,阿源那身材要跑來不及跑的。」高島難得的提出異議:「那翻譯機我看過他操作很多次,我可以接手,車子還有千平能開。」
「高島叔,這很危險,我……」阿源正準備反對而高島卻一把搶過他手中那台翻譯機打斷他的話。
「就是因為危險,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而你還年輕!」防毒面具鏡片底下的眼神透出高島堅定的信念:「由我下去交涉,沒得商量!」
「Шығыңыз!」而對方催促的喊叫聲也更加急促,槍口開始指向戰術輪車的擋風玻璃:「Шығыңыз!」
沒有爭論的時間,在演變成全面衝突之前福爾跟高島下車高舉起雙手示意沒有敵意、向前走了幾步後停下,等待對方的交涉人員。
而對方人員才剛靠近就用手持步槍的槍托敲擊高島的腹部強迫他們兩人跪下,這舉動看得車上人員火氣上衝,但福爾舉手示意他們冷靜,然後照指示跟高島一起屈膝跪在地上。
「Шығыңыз!Барлығы!」大概是因此看出帶隊的就是福爾,對方交涉人員用槍管戳刺他要求所有人離開車輛。
「我們沒有敵意!」福爾大喊,而高島照著操作翻譯機大聲播放:「Біз дұшпандық емеспіз!」
兩人卻因此被槍托重擊了頭部,雖然有防護套裝的頭盔,但這一下還是讓他們眼冒金星,高島手中的翻譯機也因此脫手、滾落到一旁。
情況已經失控了,但福爾還是舉起手示意車上人員別輕舉妄動,看得便當都快把牙齒咬到迸碎。
高島以肢體動作哀求讓他撿回翻譯機,但對方無情的再次用槍托擊打制止他任何動作。
「他們根本沒有打算交涉!這是在刑求!」便當看出了對方的用意、朝福爾大喊:「福爾!快點帶高島後撤!」
看著那群武裝份子因為這聲叫喊而紛紛舉起武器,福爾心底暗叫了一聲糟,同時轉身扯住高島的外防護衣喊道:「跑!」
隨著第一聲槍響、戰術輪車的防彈擋風玻璃也幾乎同時傳來重擊叩打聲,千平立刻踩下油門、全神貫注在照後鏡上,而便當抓起座位下的M4A1、推開車門從間隙瞄準對方車輛輪胎開火,就算沒打中也能牽制他們行動。
他嘗試對被吉普車頭掩蓋的輪胎開了幾槍無果後,改為優先牽制意圖對福爾跟高島開槍的人員,但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很快他就不得不被朝他灑過來的回擊彈雨逼得縮回車廂。
福爾依經驗往小徑旁樹叢撲去尋找立即掩護,而同時直往輪車奔跑的高島背上中了一槍、直接仆倒在地。
「高島叔!!!」阿源見狀失聲驚呼:「不!!!」
而私兵們也在火力掩護下紛紛駕駛吉普車準備追擊,車輛無視並繞過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的高島。
即使千平已經全力使輪車在山間小徑後退的速度提升到極限了,但速度還是慢到福爾可以穿著防護衣奔跑追上車輛。
「便當!把槍丟給我!」福爾見情勢已不可能轉圜、下了決斷而沒有攀上車輛:「我幫你們斷後!」
「我下車幫你!」便當抓起另一把M4A1往福爾一擲後作勢就要跳車。
「不准!你留在車上保護他們!」福爾接住槍枝、解除保險朝吉普車駕駛點射,成功導致對方車輛緊急煞停:「這是命令!」
一串反擊槍響讓福爾再次往樹叢仆倒、便當縮回車廂,兩者距離又被拉開。
「你這是送死!」便當在車上連開數槍反擊、命中一名私兵,接著又被更多子彈打回車廂,車門上的防彈玻璃窗迸出一個蜘蛛網般的裂痕。
「對了,接住這個!」福爾再次奔跑追上開啟的車門並朝便當扔了一個東西。
那是他頸圈的遙控引爆裝置。
福爾真的沒打算跟他們走了。
「福爾!你這混帳!」便當又朝對方車陣開火,而他眼角撇見正以路旁樹幹掩護的福爾朝他行了一個舉手禮。
「你這個混帳啊啊啊啊啊啊!!!」
便當這次直接把彈匣打空、撞針空擊的聲響隨著兩眼視線的模糊迫使他回到車廂、而滿是彈痕的車門可能卡住路旁樹木而不得不被關閉,便當重新上彈匣、拉動復進拉柄將子彈送進藥室,一腳把滿佈裂痕的側窗踢飛、從開口繼續跟私兵們駁火。
而福爾的身影已經在一次轉角之後看不見了,只能從追擊私兵的回擊動作看出他還存活。
福爾的努力讓追擊的吉普車少了一輛,不久之後對方似乎判定追擊行動得不償失而決定放棄,全部追兵在一次拐彎之後失去蹤影,只留下前擋風玻璃滿目瘡痍的彈痕。
阿源默默的在地圖上紀錄衝突地點的座標,護目鏡裡注滿了淚水。
千平決定把全部的思緒放在專心開車,把隊員帶回指揮部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使命。
便當脫力似的攤在座椅上、兩眼渙散,手中步槍仍在冒著滾燙的熱氣。
這次行動一個人也沒救到,還失去兩個重要的隊友。
終結
福爾靠著滿是彈痕的樹幹倒坐在地,他早就扯下臉上的防毒面具扔到一旁,身上幾處槍傷絕對會在輻射物質讓他罹癌之前流乾他的生命,他原本急促的呼吸漸漸平息,離他不遠的路面上停著一輛吉普車,車上四名乘員都是被他解決的,如果還有心力的話搞不好他會把屍體都拖下車、開著吉普回指揮部吧?
福爾自嘲的笑笑,因此腹部用力牽連到傷口讓他痛得揮別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而折返的私兵朝他靠了過來,喊了一大串他根本聽不懂內容的語言,在他眼中這些人就像群圍著腐肉的鬣狗。
「█你█的聽不懂啦。」福爾朝他們立了一個國際手勢,然後攤開手掌展示一個手榴彈插梢:「一群白痴。」
一顆不比拳頭大多少的東西滾在私兵們中心地面,炸裂。
高島聽著遠近感不明的響聲、嘔出一口血,光是翻身讓自己仰躺再把防毒面具脫掉就把他僅存的氣力耗盡。
感覺自己生命慢慢流逝,高島想到終於可以去見已逝的妻兒,也就沒那麼排斥死亡的腳步朝他逼近,不過真的有點覺得對不起辦公室的同仁,尤其人事主任朱小姐大概會忙到崩潰吧?
他想笑但只是嘔出更多血,然後一個身穿深藍色西裝的身影出現在他逐漸模糊的視野裡。
那人不急不徐的走向他、在他身旁席地而坐,接著從上衣口袋掏出一盒煙、從中抽了一根遞給高島,是他在戒菸以前最愛的香煙品牌。
高島報以微笑,那人看出他接受卻沒力氣拿煙,於是幫他點上並放進他唇間,之後也幫自己點了一根。
兩人無言的吞雲吐霧,高島心想這是最後一根了,也許去見妻子時她會碎念幾句,然後輕輕用手撢掉他胸前殘留的煙灰。
跟以往一樣。
香煙掉落在血窪中熄滅、煙灰灑在停止起伏的胸膛上。
同時輕輕撫著高島肩膀的溫暖手掌也消失無蹤。
這次的武裝衝突與異常並沒有任何相干,只是單純的救援小隊在不適合的時間牽扯到當地人民的爭端中,純粹的意外、純粹是運氣不好。
屍體將由後續團隊前往回收,並依核災殉職者待遇安葬。
由於協議所需的現場指揮者因此折損並且無法短時間內遞補,所以SCP-ZH-899必須立刻返還Site-ZH-16的收容措施內。
在接到這個通知後SCP-ZH-899連憤怒的力氣也提不起來,從Site-ZH-16派遣過來的押送人員帶著倖存的小隊三人乘上直昇機、返回在五十公里線空中待命的航空母艦,之後透過地下街傳送門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個人收容室內。
千平跟阿源在訪談中一致的供稱如果不是SCP-ZH-899持槍還擊,他們絕對無法從這次武裝衝突中存活,筆錄結束之後他們回到原本的工作崗位,後來兩人常常相約下班後一起到健身房鍛鍊,而千平開始嘗試吃香菜,不知道是心境轉變還是怎樣,幾天之後竟也給他吃習慣了。
SCP-ZH-899常常在獨處時反覆思索,如果不是他為了自我滿足而簽署長垣-4的參與協議,是不是福爾跟高島就不用犧牲?
這些想法偶而會讓他輾轉難眠,但是永遠不會有人告訴他答案。
翌晨,太陽一樣升起、照耀Site-ZH-16地表的前台貨運公司廠區。
和以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