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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著作資訊
作者:
第三黎明:Aindavis_817
浪潮與月:YONGZUN
廢怯少年:Lostwhat、
LuLu_Lucifelle
白色俠盜:balesbomb does not match any existing user name
深海巨鯊:Reverberate_a
故事框架:SamScript
「您準備好了嗎,博士?」
「當然還沒。」
「但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對吧?」
「我知道,我知道的。」
「……那個,博士……」
「嗯?」
「你會害怕嗎?」
「如果我不去做的話,會有更令人害怕的事情發生的吧?世界末日這種事啊,一次就已經夠人受的了。」
「這樣啊……」
「那麼,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我明白了,祝您一路順風。」
「嗯,再見了,Kyo。」
「再見,博士。」

別這樣啊。
路西菲爾在心中低聲吶喊。
差不多該住手了吧。
他別過頭去。黑髮瀏海稍微遮住了他的視野,但耳垂上掛著的銀色耳飾卻在湛藍月光的反射下映照出了眼前的景象。尖叫聲、笑聲、尖叫聲、笑聲……兩者交融而逐漸無法分清,最終融為了一種幾近發狂的高昂人聲,這樣的瘋狂不斷穿刺他的耳膜,衝撞他已經殘破不堪的心和意識。
對不起。
「對不起……」
路西菲爾渾身顫抖了一下,立刻回神的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那並不是自己脫口而出的心聲,而是來自眼前已經無力繼續站直的年輕人之口。他的年紀和路西菲爾差不了多少,整張臉被揍的看不出原本樣貌,一串血絲緩緩從他的嘴角邊垂下。
那年輕人的周遭圍繞著許多和路西菲爾一樣,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有的和他一樣只是高中生,有的比他年長一些,而有的甚至比他還年輕,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他無法去捉摸那樣的表情是從何而來,又會向哪裡而去,但他很明白自己或許永遠無法露出這種笑容。
這種,猙獰的笑容。
「喂,路西,你也來玩個兩下吧。」突然間,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讓他反射性的退後了一步。艱難地聚焦視線,是一名高大的男人。他叫劉叔,是這群人之中的負責人。「出事我來扛,你們只要使勁嚇人就好了」他是這麼說的——也許路西菲爾還能接受用球棒砸壞某些不是人的東西這種差事,但這次他拒絕不了,也沒膽子拒絕,只能跟隨著同伴來到這裡。
「嗯……沒關係,我繼續望風就好,那個……」他嘗試露出笑容,卻怎麼也無法回憶起該如何微笑。
「來嘛,不用怕。」劉叔卻抓住他的肩膀,輕輕的把他往前推。路西菲爾試圖扭開他的手,但那隻手卻抓得更緊。他抬起頭,才看到對他笑著的劉叔……不,他明白的。
他根本沒在笑。
「聽話。手沒打到破皮不會讓你走喔。」他用力推了一把,直接把路西菲爾推進人群中央,而周遭的同伴們見到他被推進來,也紛紛停下了動作。幾乎可以說是寂靜,沒有人出聲說話,所有人都只是看著路西菲爾,以及在黑衣人的中央,被揍到無法再站起的那個男人。
他本來是長這樣嗎?
路西菲爾不安地緩緩原地踱步,視線在佈滿衣物的血漬、隨意扔在腳邊的棒球棍,以及眼角看見的其他同伴中來回閃爍。他踩到了某種東西,爆裂出玻璃破碎的聲響。
啊,對,他本來有戴眼鏡,衣服是白色的。
他試著向附近的同伴使了眼色,但後者只是無奈地偷看了一眼劉叔,然後搖了搖頭。
「動手。」是劉叔的聲音。
好吵。
為什麼我會站在這裡?
一切是怎麼開始的?
我到底是誰?
「動手啊,快點。」
好吵。好吵。好吵。好吵。
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本來是這樣的人嗎?
我想成為這樣的人嗎?
我……
「喂,那是什麼?」是劉叔的聲音。
……?
「喂……喂!」路西菲爾轉過頭去,視線卻正好對上向他飛過來的劉叔。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卻彷彿化為了無數永恆。他的身體擦過路西菲爾身邊,然後猛力撞上了水泥磚牆,就在被黑衣人圍毆的那名男子身邊,自從發出了十分沉悶、幾乎聽不見的悶響後,他就沒有再動過了。
在路西菲爾還來的及看清發生了什麼以前,是第二、第三個同伴也飛了過來,這次和劉叔不一樣,他們撞上牆後發出了「啪吱」的可怕聲音,然後渾身癱軟,也不再動了。
漆黑之中,只剩被少許雲霧遮掩的藍色月光勉強能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那是一個女人,又或者說,是個年紀與他相仿的女孩子,渾身上下都被水藍色的誇張服飾所包圍,布滿了緞帶、荷葉邊,以及輕飄飄的蓬鬆剪裁衣物,看上去在這寂靜肅殺的無人巷弄內卻宛若異世之物般毫不搭調。少女的棕色長髮因為將人扔出而隨暴風散亂,黑色的瞳孔直直望著路西菲爾。
一個,兩個,三個,通通被少女隨意地甩到一邊去,就再也沒了動靜。
「就剩你一個了呢。」少女露出微笑,然後向他邁步。
快跑啊,跑起來啊!
「妳是……妳是什麼……?」路西菲爾發狂似地對雙腿下命令,但身體卻只是不受控制的顫抖,他緩緩退後,奈何後面就是水泥磚牆,他無路可退,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妳是什麼』?這未免也太失禮了吧。我啊,可是為了正義、為了扭轉一切不公不義而存在的戰士喔?」少女充滿自信的笑,接著用力一踹被她輕易扳倒的同伴,後者小聲地哀嚎了出聲,路西菲爾發誓自己聽見了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
「——他們稱呼我們是『魔法少女』。」

並不是沒有聽說過,但包含路西菲爾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魔法少女只是個傳說、只是個迷信、只是場騙局、只是個騙小女孩的故事。
「愛、和平、溫柔、寧靜,正在從天外的一隅逐漸擁抱著全世界。過不了多久,從你、從你的夥伴開始,一切都會變的美好、成為完美,成為魔法少女們的樂園。不再有暴力,不再有謊言,這就是我們魔法少女的使命。」自稱是魔法少女的女孩綻放出了自信的笑容,然後將手指向天際,隨之而起的是自水泥牆上的鐵柵、路邊的腳踏車架、電線杆和廣角鏡發出的悲鳴。
在路西菲爾意識到那是「磁力」時,已經來不及了。
無數鐵製品起舞,向他飛了過去。
他緊閉眼睛。
一秒。
兩秒。
三秒。
四秒。
五秒……?
「啊呀,來的還不算晚呢。」
寂靜被中性的年輕嗓音打破。路西菲爾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沒有看見插在自己身上的無數鐵管,卻看見了站立在他身前,以某種——那是吉他嗎?以吉他揮落所有襲來的鐵管,然後向著魔法少女奮力一槌,把對方打飛到對街的垃圾堆去的一個金色身影。
「是你們啊……邪惡的物理少年!」站在路西菲爾面前的,是一個金髮的少女,穿著不合時宜的紫色水手服,頭上還掛著耳機。
魔法少女從垃圾堆站起,棕色的頭髮沾上了許多清楚可見的黏漬髒汙,看上去十分惱怒。她向空中比劃,身邊的一切開始震盪,車輛被扭曲變形,隨後慢慢的浮起。魔法少女用力一揮,車輛就隨著她的動作猛烈撞了過來,彷彿是真正的車子以最高時數開向他們。
可是金髮少女既沒有避開,也沒有揮舞吉他反擊。她只是握好吉他,接著彈奏。路西菲爾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但車輛卻在空中扭成了一團,然後從兩人頭上以弧形飛過去,落到了水泥牆的另外一側。
就在路西菲爾看傻了眼,忘記必須逃跑時,身邊卻出現了一個聲音,將他的意識拉離那場不屬於他的龍爭虎鬥。
「汝認識他嗎?」
是最初的那個中性聲音。不知為何,路西菲爾能從意識深處感受到……湛藍,那是超越感官的認知,是他不理解的事實。那個聲音,確實「在用藍色說話」。
「誰?在哪裡?」他急切地回頭,可身旁除了倒下的同伴與碎裂的磁磚以外再無別物。
「上面啦,咪在上面。」路西菲爾抬頭一看,看見了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湛藍,四腳站立在水泥圍牆上,宛如貓一般的白色生物。
他輕輕跳下圍牆,然後落到了路西菲爾的肚子和胸口上,比想像中的還要輕一點。他就像是一隻白色的貓,但更接近白色的狐狸,布偶般的雙眼分別是夕陽橘與寶藍色,並興致富饒的盯著路西菲爾看。
「你是……你是什麼東西?是你在說話?」
「沒禮貌,咱叫『咪呀』喔。汝啊,知道那是誰嗎?」那白色的生物似乎隨時都在笑著,他歪頭,然後看向後方的兩人。
眼見路西菲爾沒有回話,「咪呀」繼續說了下去。
「那是『物理少年』。他們是為了對抗『魔法少女』而挺身而出的存在。如果再放任魔法少女的數量繼續增長,這個世界就會迎來一次……一次SK級支配地位轉換末日。」咪呀甩了甩尾巴,然後再靠的更近了一些。
「SK級……」突然間,路西菲爾的眼前閃過了幾個他不認識的畫面,既模糊又飄忽不定,但卻不是來自別處,而是深埋藏在他腦海中的記憶。
「看來還沒有完全忘掉嘛。畢竟汝也是有著美味靈魂的人類呢。那麼,就閉上雙眼去確認吧?這個世界的『真相』。」
還沒來的及等路西菲爾回話,咪呀伸出了前肢,然後輕碰了他的臉頰。
畫面驟閃。
是實驗袍上柔軟精的香味。
是咖啡撒在鍵盤上的色彩。
是筆尖落在紙張上舞動的聲響。
是黑夜中指向了右上角的時針。
是稚嫩的手掌觸感。
是凌晨四點零三分的掙扎。
是瞳孔中失去了的色彩。
是在指尖散逸的溫度。
是橫掃走廊的紅色警示燈。
是一段錄音。
是第一次的誠心祈禱。
太多,太多,太多了。
畫面戛然而止。
「一次看太多的話會瘋掉的吧,慢慢來就好了。汝想起自己是誰,又為什麼會在這種虛假的世界裡了嗎?」
「我是……我是……」一直到淚水滴落地面,路西菲爾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哭。
「歡迎回家,Dr. Lucifelle。」
咪呀停頓了片刻。
「汝想……不,汝願意成為物理少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