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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間歇
MIDSUMMER, THE PLANTS AND YOU

8月5日/13:03/晴
站點內的廣播系統正在悠悠的播放着旋律溫和的30年代狐步舞曲,典雅的音律落在12站內每位員工的肌膚上,如同高級香水般軟糯又久久不散,用最柔軟的姿態提醒着各位,享受這一天中僅有一次的午後時光——無論你是正在忙於在午休追趕進度的,抑或是全力舒展着身心的,茫茫人海中的一顆齒輪,你都值得這片刻的心靈寧靜。
站點中的暖光燈取代了和暖的日光,灑落在互相依靠着的兩人身上。他們沒發出一絲聲響,猶如在敬重着背景音中的經典名曲,不忍去擾亂一顆音符。
拿着書的男人用二指捻起書頁,翻過新的一頁;若是專心一些,你甚至能在他輕微動作着的脣上讀出他在心中默唸的書頁字句。
依靠在對方肩上的男人稍作調整姿勢了一瞬間,他嘗試着睜開沉迷於小歇中的迷糊雙眼,又折衷於瞇起眼眸,掃視一周四圍的環境。
「嗯……Apoyn……」他張開雙脣用那屬於初醒之人含糊的聲線小聲呼喊着對方的名字,同時未忘確認自身所在位置——這是個接近正方的無人曠達房間:寬大,但不簡陋,四周擺放着被駐站園丁細心打理的觀葉盆栽。而被衆植物重重包圍着的,是幾張森林色系的豆沙沙發與其下的不規則大民族風編織地毯,他與Apoyn就正半躺在其中相鄰的兩張之上。在最遠的牆壁上鑲着巨大的顯示屏,投影着遙遠彼國的向日葵花海;同時右上角淡淡覆蓋了一道白色的基金會浮水印及顯示時間:13:05。
「……我睡了多久?」胸口掛着站點內權限最高通行證的他,將頭偏向那個名叫Apoyn的男人方向, 用既非斜視又既非正視的眼神看着對方。
「21分鐘。最聰明的站點主任也算不出來嗎?」Apoyn僅僅是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間便馬上在腦海中算出結果,他重新挺直了腰板,讓方才爲對方屈就的身軀伸展。站點主任識趣地移開了靠在對方肩上的頭顱,也跟着左右折了一下長時間維持同一姿勢的頸椎:「記憶力最好,可不能算是最聰明……」
「我知道了。」Apoyn從口袋中掏出書頁籤,精準地插入在書頁之間再而放下封面印着《深入進階逆模因學——2017修訂版第四冊:應對》的厚重精裝書本。他提起右手,揉了揉僵硬的左肩,好讓肌肉再次變得放鬆柔軟:「那你要繼續歇息嗎?」
「我想應該不用了。」站點主任乾咳了一聲,將嗓子調整回平日那個自己認爲最符合自身形象的聲線:清脆有禮且不帶一絲遲疑的青年嗓音,但認真傾聽,得要全神貫注地傾聽,的話會發現深藏在表象下的暴風雨前夕不穩沉寂。站點主任將身體的重心向前傾,姿勢從向後躺着變爲半蹲,他順帶抓起了鐳射雕刻了「#1站點主任 AD」字體的金屬保溫杯,再不慌不忙地端莊站起。
AD執着保溫杯高舉雙臂,快速地伸了一個懶腰,再配合着腰部的扭動恢復最佳活動狀態。他帶着商業性的微笑再次看了看時鐘:「啊啊,距離午休結束還有23分鐘。讓我想想看做什麼好——」
「你是站點主任,就算你想把全日都規劃成自己的午休時間也沒有人能阻止你吧。」從低處仰望着站立中的對方的Apoyn臉上並未帶有笑意,口中卻冒出了開玩笑的語氣說着玩笑。
「不不不,我是不會那樣做的,這樣有違我作爲榜樣的形象。」AD保持着那長久練習而自然的微笑搖搖頭:「要不要我來陪你唸書啊?嗯,這本我有看過呢,我來幫你快速畫一下重點?」又輕笑了幾聲。
「不過我猜你應該不想——」「不用了我習慣自己來——」幾乎是同時出聲,巧合使二人會心微笑。
「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知道。」
「嗯——那我也沒有什麼好做的了。」這句話是騙人的:他大可以巡邏站點,多批核幾份申請書,又或者是返回自己的辦公室看看自己養在飼養箱中的螞蟻;但AD那聽似真誠的聲音實在讓人信服。在衆多的選擇當中,他還是選擇了Apoyn,與對方那莫名使人安下心來的肩。
AD重新坐回沙發上,將頭輕輕靠在專心閱讀的Apoyn肩上,合上雙眼再次陷入小休。
「再20分鐘,再20分鐘就好……」
與此同時,AD長掛在臉上的笑容逐漸淡沒。但這並非他不悅的結果,而是因由信任對方、相信對方即使不透過自己的表情亦能理解自己的心意的結果;他徹底放鬆地作出了自己真實的表情,僅限對方知悉的真實面——這是只限Apoyn的專屬待遇。
與此同時,Apoyn臉上的笑容逐漸掛起了不熟練的微笑。他幾乎沒在任何人面前展現出這種表情。他因由信任對方,自然流露出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他像個小孩般,在實作之間盡力嘗試着這種柔和的表情,僅限對方知悉的真實面——這是只限AD的專屬待遇。
「你知道今天是生日才會這樣做,對吧。」
「我知道。」
「我就知道你知道。」
於是又溺入清涼的盛夏午後時光之中。
圖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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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後製:LuLu_Lucifelle
在此我們對AD說一聲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