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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
本故事長度不短,推薦準備好零食和飲料再行觀賞唷。

遺產

  ──我是愛麗絲‧阿契Iris Archer ,是魅魔起義的領導者,不論你是魅魔或是人類,我們都歡迎你們,加入這場戰鬥,終結這個逼人變物的時代,為了自由而戰!

  曾經有個魅魔如此呼喊著,她組成軍團,她為了從人類、從獄卒SCP基金會焚書人全球超自然聯盟1 手中奪回他們族群的自由,與他們打上了轟轟烈烈的一仗,雖敗猶榮,對那名男子來說她無論如何都是值得尊敬的對象,然而她的遺產卻並非如此。

  「就是你!你殺了愛麗絲‧阿契Iris Archer,從那之後我們W.A.S.才會淪落自此!」

  「沒錯,是我,她讓我別無選擇。」男子甩了甩長髮說:「如果事情再一次重來,我想我還是會殺了她。」

  男子這次是為了蛇之手2的工作而來,為了蛇之手的工作而被十幾名魅魔包圍,魅魔實際上與人類外表並沒有明顯的差異,除了和他們對話將會更容易受到影響外、還有成年魅魔必須靠性交獲取能量外,魅魔和人類真的沒有差別那麼大,這是魅魔過往能和人類共生的原因、恐怕也是全球超自然聯盟將他們視為威脅的原因。

  特工奈爾梅絲最終還是殺到了這裡,這處郊區的廢工廠,連接著他們作為基地的口袋維度入口,十幾名魅魔,十幾把槍指著特工奈爾梅絲,有些在二樓,有些在一樓,四面八方,十幾個人打造出的凶器指著那名蛇之手特工。

  如此深入敵營,單獨進行這種任務已經稱得上是魯莽,若是還毫無準備奈爾梅絲就是急著想自殺了,一位蛇之手的同伴史賓塞為它鑄造了一顆用小片電路板與積體電路打造而成的護身符,只要它還掛在他的脖子上,這些魅魔話語中的精神影響效應就將難以影響到這位蛇之手特工。

  「W.A.S.,"We Are Same",曾經的魅魔起義軍,現在卻搞起毒品交易,搶劫居民,販賣人類的等破事。你們犯罪行為只會讓焚書人對你們的種族清洗獲得更多支持。」奈爾梅絲左手搓揉著胸前的那片電路板,碎碎念著:「不知道你們的長老日奉樅看到這一幕會怎麼想?」

  「你最沒資格說這些話!殺人兇手!殺了他!」

  槍響大作,最終這件事還是演變成了血腥事件。


突襲

  那是在2017年,奈爾梅絲剛如此自稱,受訓結束不久後的事情,也是SCP基金會與全球超自然聯盟與W.A.S.之間的戰爭結束後12年。

  完全可以說他是蛇之手的菜鳥,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足夠的身手,他的上司G.F.B.派給他了這任務小試牛刀,他駛著他的快艇,穿著中性的王子系羅莉塔服裝,戴著單邊耳機,遠端聯絡著支援他的另一名同伴。他拿起望遠鏡,看著海面上的那艘船。

  北太平洋上的一艘大船,運載著許多人,奈爾梅絲無法靠望遠鏡看清楚船上有多少人,他只看到甲板上有許多守衛,全部持槍,船尾甚至裝著一架機槍,他的知識告訴他隨意靠近的話只會被那挺機槍連人帶船打成蜂窩,一兩名黑西裝的男人從船艙內走出,對那些帶槍的守衛們下達指示。

  據他所知,那是一艘人口販運船,他對此半信半疑,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而不是十六世紀,但既然上頭已經給了情報與指示,他還是得一探究竟。

  這個距離他無法觀察到船艙內的人有多少,如果他更精於奇蹟術3一點的話,或許他有其他辦法探測,可惜他只能說是個奇蹟術新手,所幸船艙外有窗口,不曉得是出於自信還是傲慢,他們竟讓那些貨物如此地靠近窗口,透過望遠鏡,特工奈爾梅絲看到了窗內那些被封住嘴巴,綁住手腳的男男女女們。

  「前輩?為什麼這麼大一艘船還武裝著開過去,各國政府都沒有反應?他們的武裝看上去並非異常,甚至根本沒有藏起來?」

  「是商旅Marshall, Carter, and Dark 有限公司 的船吧?媽的,我是聽說過他們會販賣人口,只是先前都沒撞見過。」耳機另一端的女性這麼說。

  特工奈爾梅絲對Marshall, Carter, and Dark有限公司了解不深,只知道他們和蛇之手有時會合作,而且這間公司靠販賣異常賺取了大量暴利,似乎富可敵國,怪不得他們這明目張膽的在海上開這麼大艘武裝船艦,mc&d有限公司恐怕賄絡官員大把鈔票讓他們無視這行為。

  「我們必須得得罪商旅?」奈爾梅絲問。

  「我們不是第一次得罪了,但蛇之手和商旅的關係進一步惡化的話也不是好事,為了更大的利益For the greater good
或許我們應該放棄這批貨?」

  「他們不是貨物。」奈爾梅絲說:「前輩,他們是人。」

  「媽的!我知道,不用你這新人提醒我這前輩!」

  奈爾梅絲從耳機聽到了猛烈搔頭的聲音,呼了一口氣。

  「我們不能冒著得罪商旅的風險這麼做。」

  「全部殺掉吧。」奈爾梅絲淡然說:「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只要沒人活著就很難有人知道是蛇之手幹的。」

  聽到這話,耳機另一端的女性有些惱怒。

  「新人,你可能不知道,我們蛇之手不是暴徒,我們不能濫用我們的武力,而且你確定你一個人對付的了他們?你和我不同,你不是現實扭曲──」

  「難道就要眼睜睜看著那群無辜的人被當成商品賣掉?他們不知道會淪落到哪裡去。你想想,船上說不定有可愛的女孩子,說不定會有妳喜歡的類型。」

  「媽的,肏!你說的對,你的快艇追得上它嗎?還有你他媽別扯到我身上來!」

  那位蛇之手的前輩被奈爾梅絲輕易說動,許可動武,特工奈爾梅絲露出了微笑。

  「就算我從後方成功追上的話也是自殺,船尾搭載著機槍。」

  「用你那特別的酸性氣體護罩啊?那是你的異能,也能擋住子彈。」那位前輩說:「或是用你的酸液融掉那機槍。」

  「否決,風險太高,那挺機槍看上去是白朗寧M2,發射的彈藥是.50 BMG,我的異能護罩會被打穿,腦袋也是。」奈爾梅絲解釋道:「我需要你的幫助,前輩。」

  「唉,老大說過這是給你的考驗,我不能親自出手幫助你。她花了那麼多錢請那些專業人士訓練你,她想看看只靠你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我比較看重人有沒有救出來。就幫我一個忙,一個小忙就夠了。我相信老大她不會在意的,前輩。」

  奈爾梅絲停下了快艇,讓它盡可能減速,同時確保那艘大船還在視野範圍內,他開啟了固定在快艇上的音響,播放起一首他很喜歡的力量金屬樂團的音樂,為自己的精神做好準備。

  她早知道這個新人不是什麼腦袋正常的傢伙,畢竟當初她就看到他都快三十歲了還在裝可愛與穿女裝,這位自稱虛無之錘Nihilmace 的新人大腦結構很奇怪、是個瘋狂的傢伙,她老早就知道了。

  所以他會請求她那麼作,或許也不是那麼意外的事情。


  比爾是一名安保人員,或著更正確的來說,是被雇傭的惡棍,他曾經是一名士兵,私底下利用軍職販毒與走私武器才被踢出軍隊,mc&d有限公司在帷幕後雖是聲名在外,但帷幕外卻並非如此,有時他們所販賣的東西與為了商業活動進行的行為是連那些道德底線相當低的傭兵或PMC公司甚至於某些罪犯都都不齒與之為伍的,包括罪犯如他。

  mc&d不太在乎帷幕的存在,也不喜歡用上太多資源去兼顧武力,因此特別喜歡雇傭一些臨時工,這種做法的優點在於讓基金會與全球超自然聯盟逮到他們時也能迅速斷尾求生,臨時工的好處就在於對公司內部的運作與情報知曉甚少。

  比爾就是其中一名這樣的臨時工,對帷幕、異常,通通一無所知。

  他本來想拒絕的,無奈mc&d他們給的錢實在太多了,甚至給了他一挺機槍讓他懷念起從軍時的感覺。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敵人可能來犯,只是有這麼好的裝備他絕對有自信能擊退任何海盜甚至某些國家的政府軍,mc&d對他真是太好了,裝備這麼齊全怎麼可能會出問題呢?

  他覺得當初自己居然對簽下合約有疑慮真是太蠢了,幫忙運一些人去賣就可以賺進大把鈔票,這還真是個爽缺。

  他這麼想著的同時,似乎聽到了一首他很喜歡的英國金屬樂團的歌,這艘船上也太爽了吧?居然還有人放音樂啊?他記得那首歌是有關呼喊自由的,比爾笑著,循聲而去,卻發現聲響是從頭頂上傳來──

  「幹你──」

  黑影從天而降,這聲咒罵成為比爾的遺言,伴隨著呼喊自由的力量金屬音樂,落下的遊艇將惡棍壓成一團肉泥,伴隨快艇落下的轟隆聲響,那個穿著奇裝異服的長髮男子從快艇躍下,手中的衝鋒槍迸發出火光,兩名守衛才被忽然落下的快艇被嚇著,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射倒。

  「傳送得很準!前輩我愛妳!」特工奈爾梅絲對耳機另一端的人調侃著,手中的衝鋒槍也沒有停下。

  「閉嘴,你知道我喜歡的是女孩子!快完成你的工作!」

  「收到收到喵。」

  特工奈爾梅絲調侃完他的前輩,又射殺了一名守衛,幾名守衛從船艙趕緊跑出,終於反應過來的他們終於找好掩體,用手中的步槍對那個男扮女裝的特工還擊,然而毫無作用。

  蛇之手作為一個全員為異常成員的組織,特工奈爾梅絲當然也具備異常,違反常理的腐蝕性氣體圍繞著他,在每一顆步槍彈接觸到他前就被腐蝕殆盡,根本無法傷及那名特工,然而那種氣體卻又出於某種未知原理,不會腐蝕奈爾梅絲與他手中的槍,對那些被MC&D雇傭來的惡棍來說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因為MC&D這家無良公司可沒告訴他們可能會碰上異常人士,他們當然也沒受過這些訓練,更別說甲板上適合當掩體的物體並不多,這些人只能單方面的被屠殺。

  為了應對基金會與全球超自然聯盟的有效作法,卻反而使得他們的人員在面對蛇之手時顯得如此的脆弱。

  「媽的!操!這是什麼玩意!怪物!」守衛們嘶吼著,對著那名蛇之手特工:「為什麼你就是不死!」

  「拿那個出來!」

  「你瘋了嗎?要把甲板打個大洞嗎?」

  「別管了!」

  一陣爭論後,幾名惡棍提著一挺反戰車火箭筒從船艙內奔出,他們當初不曉得為什麼MC&D會認為海上保安任務裡需要用上這玩意,而現在他們知道了,他們將火箭筒扛在肩上,裝填彈藥,準備射出。

  可惜對守衛們來說,絕望的狀況還是沒有逆轉,反戰車火箭絕對有辦法穿透蛇之手特工的防護,但他們準備的時間花了太長了,暗紅色的液體在轉眼之間就被灑在火箭筒與操作他的人身上,腐蝕性液體用不可能的高速將火箭筒生鏽、腐蝕、瓦解,而被液體灑到人迅速的碳化,變作了一具焦屍。

  力量金屬的音樂還在播放著,蛇之手特工衝鋒槍彈藥用盡,於是他將它收回了腰間。守衛們鬆了口氣,但死亡的腳步沒有停下,特工奈爾梅絲這次從胸口的繫帶上拿了一把斧頭,朝他們奔去。

  這些被雇傭的惡棍們,最終一個也沒有活下來。


  特工終於進到了船艙內,他環視著船艙,他看到十三人被綁在座位上,有些有大人有些是小孩,膚色與人種都不太同,儘管他心底明白,這些人肯定都擁有異常之處,否則mc&d不會將他們作為商品販賣。特工注視著兩名穿著西裝的男人,兩個男人站直著在走道上,而特工手中的斧頭已經染滿鮮血。

  「真是野蠻。」一位穿著西裝的mc&d工作員邊抽著菸邊說著,即便保安被眼前的特工全數殲滅,他們仍然對此淡然,他問:「你是……蛇之手嗎?現在妨礙我們生意的人不只有GOC和基金會的人了?」

  另一名工作員拿出了一支鋼筆,按下了按鈕,原來那鋼筆是支遙控器,一道發著橘色光芒的圓形力場冗罩著他們,奈爾梅絲出已然出手,沒有廢話,他手中的斧頭已經劈向兩人,但力場將他的全力一劈輕易彈了開來。

  mc&d工作員們往往本身不具異常性質,但不代表他們不能擁有異常的物品。力場已經生成,奈爾梅絲錯失了先機,他又甩手噴出腐蝕液體,但他所灑出的液體顯然無法突破橘色力場的防護,只能在上面緩緩流下,在腐蝕了地板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揮發消失在人的眼中。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蛇之手,但你可能誤解了我們了。」工作員說:「你以為我們綁架了異常的人類來販賣,但即使是我們也不會做出人口販運這種事,牠們看起來或許是人類沒錯,但牠們其實是魅魔。」

  「魅魔?你說傳說中的那個?」

  「沒錯,但也有點不同,牠們是隱藏在人類社會中、用語言與變化性質製造各種問題的種披著人皮的害蟲,牠們這幾十年來還懂得變化成自慰用品呢。不少變態覺得和這些魅魔交合比起和人類交合更有快感,所以我們將這些魅魔賣給他們,這只是市場供需。但你們蛇之手要救的應該是異常的人類,而不是異常的非人類種族吧?」工作員回答。

  「他們不是人類?」

  奈爾梅絲用語言爭取時間的同時,視線滑向兩名工作員的雙腳,他們倆的腳板毫無疑問貼合著地板,特工瞇起了眼睛,剎那間就明白了該做些什麼。

  「不是,蛇之手也不是動物保護團體吧?你該做什麼應該很明白。」工作員從腰間抽出了手槍,指著身旁其中一位魅魔的腦袋:「我也不想要損壞商品,我們雙方都各退一步如何?先放下武器。」

  被指著腦袋的魅魔驚慌的哭了出來,她驚惶的掙扎著,但她被綁在椅子上綁得太緊,無法掙脫原位,只能任由工作員拿自己的性命當作威脅他人的籌碼。

  「好吧,事已至此我也不得不這麼做了。」奈爾梅絲呼了一口氣,他打算行動了。

  這是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

  特工鬆開了右手中的斧頭,任由其落地。

  「很好,現在後退幾步──」

  此時,特工快速伏地、甩出右手,腐蝕液體噴射而出,槍聲響起,被作為人質的魅魔太陽穴上多了個彈孔,錯失先機的奈爾梅絲只能接受不可能救得了人質的事實。而下一秒,兩位工作員朝下落去,腐蝕液方才瞄準的位置是他們腳下的地板,而兩個洞正好能讓他們的手臂卡在船艙地板上,落下時的衝擊讓工作員的遙控器與手槍都被震離手中,滑向了特工這一頭,這也就是特工所製造的機會,特工朝前快速爬去,一把搶過遙控器。

  防護力場是很好,可惜保護的位置不包含腳底的地板,這點被蛇之手特工所看穿。

  力場被特工關閉後,奈爾梅絲看著兩個人,撿起了手槍。

  「立場對調了。」他說著,重新檢查了手槍裡的子彈數量。

  「你他媽的……恐怖份子!」

  「害蟲不一定要是非人類,這點我見過太多次了。」奈爾梅絲這麼說著,朝著無法起身的二人頭顱扣下了扳機,為了確保他們已經死了,他還朝兩人腦袋上補了兩槍。

  這時,他聽到了,遊艇上的音樂持續播放著,這時循環播放到了副歌之處:

等待今日已經許久許久♪~
因為所有的光明都已消逝♪~
我們所感受到生命的痛苦地消失在無數日子當中♪~
越過火焰與烈焰,我們繼續前進!♪~

  「你們自由了。」他如此說道。


危物

  「我沒有想過場面會變這麼難看。」女子這麼說著。

  在甲板上,先前與奈爾梅絲通話的那位前輩也搭乘快艇過來了,見到眼前的場景他仍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位前輩穿著燕尾服,有著一張東亞人的面孔,她推了推眼鏡,用手指隨意了整理了下那頭短髮。

  「若霜前輩,我已經盡可能救出了所有人了,只是還是有一個我沒辦法救到。」奈爾梅絲顯得有些難過,但他難過的原因根本和這位前輩在乎的事情無關。

  「不是這個問題,你他媽是有什麼問題?剛才為什麼你沒有試圖勸降?如果你試圖勸降的話,根本不用死這麼多人。」名叫若霜的蛇之手前輩喊著:「還有你他媽的為什麼要殺那兩個工作員,如果讓商旅的人活了下來的話,說不定我們能問出更多有關人口販運的情報!」

  「我說過了,我打算全部清除掉,不能讓他們知道是我們作的,我不認為我們承擔的了這份風險。」奈爾梅絲回答:「而且害蟲少了一些,對世界也有幫助。」

  她知道這個新人的大腦不太正常,但如今她明白對他來說,世界黑白分明到了冷酷的地步,單方面的屠殺,毫不留情,也完全沒有愧疚感,讓這種激進份子加入蛇之手真的是好事嗎?她知道有些蛇之手也是這麼幹的,就算他所殺的人似乎沒有無辜者,但奈爾梅絲的行事風格在她看來也已經踩線了。

  「我們還有人要放,或許他們知道一些事情。」奈爾梅絲說:「還是有機會得到情報的,我還有一些人沒解開,跟我回到船艙內吧,前輩。」

  「啊!媽的!去你的!」若霜懊惱於這名新人所做的事情,但已無濟於事,她打算向上頭匯報新人的行為,看看老大怎麼處理這件事。


  在他們解開十二名魅魔的束縛時,若霜向這位蛇之手的新人解釋他過去尚未認知的物種。

  「鹿學院的一些學者們認為他們是在遠古人類接觸到異常隕石所變化的變異生物,壽命比我們長、語言能夠對人容易產生影響、成年後需要以性交來補充能量、也必須和人類性交才能產下後代。」若霜補充道:「還有焚書人認為他們是不可能與人類共存的威脅,勢要將他們徹底消滅,尤其是他們組成反抗軍W.A.S.擊沉焚書人的航空母艦後。」

  「商旅的人說他們是要賣給有錢變態,說是因為那些變態們認為和他們交合會比較有快感。這話是真的嗎?」奈爾梅絲問。

  「我不知道,但就我個人經驗來說是真的,因為他們不只是用道具肏翻你的身體,還會連你的心靈一起肏翻。」若霜淡淡地回答。

  奈爾梅絲呆愣著盯著她,好似聽到什麼訝異的事情。

  「怎麼了?你是認為你的前輩不能有一個魅魔前女友嗎?」若霜回答:「她是下賤的婊子賤貨,老想要把我拖進她的群交Party,我和她說過很多次老娘完全不喜歡男人,他媽的臭婊!」

  說到氣頭上,若霜講了不少她前女友的壞話。接著,她呼了口氣。

  「唉,即使如此也不能是買賣他們的理由,那就是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捅爆這些人口販子的菊花。」

  「謝謝、謝謝你們。」

  在他們解開十二名魅魔的束縛後,魅魔們向他們道謝。

  「船上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其他人嗎?」奈爾梅絲追問道。

  「還、還有一個人,雖然她看上去才三十歲出頭,但她很危險,或許我們不要把她放出來比較好吧?」

  這話讓兩名蛇之手看了看彼此。


  特工奈爾梅絲和特工若霜在踏入第二層船艙內部時,就感到一陣寒冷。

  「這他媽也太冷了吧?第二層他媽的是冷凍艙房什麼的嗎?」若霜踏碎了船艙地板上的一層薄冰,避免滑倒。

  「誰曉得。」特工奈爾梅絲回應道。

  隨著他們繼續深入,他們看到了,長廊深處有一個鐵籠,而當中囚禁著的就是魅魔們口中所說的「危險之物」,特工奈爾梅絲對此抱持著疑慮,他總需要戒備人們認為危險的東西,就算單單只是一名魅魔,在帷幕後的世界發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那些畜生他媽的居然把人關在鐵籠裡?」特工若霜罵道。

  然而二人看到鐵籠之中的,不過是看上去十歲的紅髮小女孩。她被布條封住了口,又被手銬銬在鐵籠邊緣,看上去十分疲憊的模樣,比起危險二人感受到的更多是可憐,急忙就要將她救下。

  奈爾梅絲正要出手熔化手套與鐵籠,但若霜伸手攔下了他。

  「我來吧,你今天的酸液已經消耗不少了。」若霜這麼說:「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的話,我不希望抬著你的屍體離開。」

  奈爾梅絲點了點頭,他看到這位蛇之手的前輩彈了下響指,給自己暗示,據說那是一些現實扭曲者們為了避免自己力量失控對自我的訓練,要求自己在施展天賦前必須做某件小事來限制自己,以避免不小心把自己的親朋好友給消滅了。

  奈爾梅絲看到了──,或著說他什麼都沒能看到,那個關著小女孩的鐵籠、那個束縛小女孩的手銬,在轉眼之間就消失了,好似那些質量從不存在於這個宇宙,小女孩臉上的布條也被若霜精準的剝離。

  奈爾梅絲明白現實扭曲者有多麼可怕,只要這個前輩想要的話,哪怕一念之間自己也會消失的吧?然而若霜似乎比較願意將她的天賦用在後援與醫療等行為,他們兩人的老大更是在醫療這件事的天賦到了多數人都望塵莫及的地步,這或許也就是為什麼全球超自然聯盟這麼恐懼他們的原因吧。

  「咳、咳!」小女孩終於不再被束縛住時,她虛弱的咳了兩聲。

  紅髮小女孩從地上正要爬起時,若霜對她伸出了手來。

  「不。」

  小女孩拍開了若霜的手掌,那雙眼眸瞪了瞪兩名蛇之手特工,這意料之外的拒絕態度讓兩人有些吃驚,但他們也沒有就此放棄。

  「不用害怕,我們是蛇之手,我們是來救你們的。」這一次奈爾梅絲也伸出了手,她對小女孩的語氣是如此的溫柔,完全不像是不久前才殺掉十幾個人的瘋狂殺手。

  「拐走、殺掉、破碎、裂開、黑衣人、爸爸、媽媽、人類、人類、人類……」

  聽著小女孩的喃喃自語,這時兩人在注意到,小女孩的雙眼空洞無神,她抱住了自己的身體,前後反覆搖晃著,那頭紅色捲髮也隨之搖動。

  「走、走開!」

  一瞬間之間,奈爾梅絲和若霜都察覺到了威脅,魅魔的語言可以影響人類,他們剛才和魅魔們對話時都沒感受到這點,那是因為這種影響需要長期相處才會顯示出來。

  可即使在魅魔當中,也有超越者。

  就像是意識被複寫一樣,兩人瞬間動彈不得,接著轉身朝後跑去,兩名異常者對這出乎意料的襲擊竟是無法反制,哪怕是現實扭曲者,在毫無準備下也拿這種力量毫無辦法。

  「媽的!這感覺!」若霜這才明白為什麼籠中的小女孩會被稱為危險之物了,她在奔跑的途中說道:「新人!她可能也是現實扭曲者!」

  然而奈爾梅絲的意識似乎早已離去,受過再多訓練也比不過若霜這種天生擁有精神影響抵抗力的超越者,不久前才是獵人,現在卻成了獵物。

  若霜的意識遭到相當程度的複寫與侵蝕,抵抗這種效應完全控制她就已經是用上大部分力量,想要隨心所欲的施展自己的天賦已經是不可能了,但至少這種狀況下她應該還能救醒被控制的新人。

  ──她知道有一個古老而有效的方式能讓人從精神控制狀態下恢復過來。

  「給我醒過來!你這愛亂殺人的媽惹發科!」

  語畢,一發右拳打在毫無防備的特工奈爾梅絲臉上,若霜的右拳直擊那個傻瓜的下顎,現實扭曲者或許可以達到某種程度上的隨心所欲,但不代表他們每一個都缺乏鍛鍊,衝擊由下顎傳到大腦,特工奈爾梅絲被這拳敲得腦震盪,雙腿一軟倒了下來。

  就是如此的古老而有效。

  十幾秒後,早已若霜撞在艙壁上一動也不動時,特工奈爾梅絲才終於恢復神智站了起來。

  「痛死了,她絕對是想殺了我。」

  奈爾梅絲甩了甩雙手,兩手中指指尖流出了暗紅色的腐蝕液,他已經做好了對抗這種精神影響的準備,雖然這種作法連他都覺得很亂來。
  
  他轉回頭看著那危物,對方似乎說了些什麼,但她的話語已經無法影響到特工,他知道對方仍在慌亂之中,有時候即使要用強硬一點的手段也得讓對方停下。

  「停下!」他吼著,說出來的話有些口齒不清,走到了小女孩身旁,握住了她的肩膀:「我們是來救妳的。」

  紅髮小女孩仍尚未冷靜,她終於意識這兩人是來救她的,她尚未冷靜的原因,是她被特工做的事情所震驚了。

  她趴在特工胸前大哭了起來,因為她看到了他的雙耳流出了血,如今奈爾梅絲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在剛才已經用腐蝕液將自己雙耳耳膜腐蝕掉了。


  「別再搞這種瘋狂行徑了,新人。」若霜嘆了口息說:「再有下次的話我可不保證能治好你的耳朵。」

  事情過了一周後,在涅夫斯基皇家大道中蛇之手設立的中轉站裡,若霜用雙手捧起兩瓢水,擦拭著特工奈爾梅絲的耳朵。

  「沒什麼,這是為了更大的利益著想,一個人的耳朵聾掉或是一個人的生命消逝掉,怎麼想都是後者更重要吧?」奈爾梅絲坐在椅子上,回答了他的前輩,但他還是苦笑了聲,道謝說:「謝謝你,若霜前輩。」

  「你想要死對吧?我見過好幾個加入蛇之手的這種人,想要死自己找座橋跳下去就好,蛇之手可不是讓你們這種人自殺的場所。」

  奈爾梅絲沉默不語,低下頭來。

  他思考了一會兒,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推門聲打破了寧靜,在這場所裡踏入另一位女性,那名歐裔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但實際年齡可能是它的兩倍不止。

  奈爾梅絲看到進來的人,立刻站起身來,點頭致意,因為進來的女性正是他們的領導者G.F.B.。

  部分現實扭曲者的心理狀態也會影響他們的外表,美麗而年輕的外表估計都是受到她本人意志影響,那頭罕見的金髮與左前額上的大疤讓她在人群之中顯得更為顯眼,恐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準到底哪些外表是心理因素導致。

  G.F.B.很美麗,而且氣質也十分性感,至少對奈爾梅絲來說是這樣的,奈爾梅絲對她不只是有些崇拜而已,有些依賴感,甚至有性幻想。不過,對於這奈爾梅絲感到十分羞恥,而從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老大,辛苦了。」若霜也轉過頭來對她打招呼。

  在SCP基金會或全球超自然聯盟看來,蛇之手是一個組織,但實際上蛇之手的結構並非如此,它更像是一群有類似願景的人們所組成的一個聯盟,而當中多個組織都掛上了蛇之手這個名字行事。

  「我開始懷疑當初接下領導這個位置是個錯誤了。」G.F.B.揉了揉她的太陽穴,一臉疲憊的模樣。

  誠然G.F.B.,全名:緁爾汀‧法蘭希絲‧布徹 Geraldine Frances Butcher是那種翻手可以創造一種新物種、用口水可以復活他人那種層級的現實扭曲者,但對於蛇之手最重要的工作:「安置受害者」,這件事來說,現實扭曲者的力量可起不到太多作用,只能腳踏實地一點一點去幹。

  譬如說這個中轉站就是讓他們暫時安置從其他組織救出來的受害者們,之後再安置到其他區域去所用的場所。

  「若霜、小貓貓,有關於你們倆在北太平洋上救出的那些魅魔們──」G.F.B.稱呼著她兩位部下,奈爾梅絲聽到領導還是這麼稱呼他,眉頭稍微挑了一下,但他也沒說什麼,他至今沒有問清楚為什麼G.F.B.這麼稱呼他,或許她只是覺得特別好玩吧?

  「──大多都已經安排好安置的移動路線,有些已經由其他蛇之手們負責運送他們至安全地點了,如我所料的,他們之中沒有人願意成為蛇之手的一員。」G.F.B.這麼解釋。

  「並不意外,我們不能強迫每個獲救者都加入我們的戰爭中。」若霜說:「倒是,妳說大多數是說還有人沒有準備安置對吧?」

  「我猜是那個紅髮小女孩。」特工奈爾梅絲說出了自己的直覺。

  G.F.B.點了點頭,她兩手一攤,搖了搖頭,就像是她已經盡力了。

  「我連蛇巢議會的聯絡人都動用上了,沒有人願意收養一個有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的魅魔小孩,鹿學院倒是有學者願意研究她,鹿學院是不太會搞那些傷害試驗對象的研究,或許會有助於專家們解決這個病症,不過我覺得她有比起白老鼠更加好的待遇。」

  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特工奈爾梅絲從沒聽說過這個名詞,正式成為蛇之手的時間不足以讓他徹底了解帷幕後的事物,所以先前那個小女孩是因為得了什麼病才讓她變成那樣子嗎?

  「我記得美索不達尼亞文明是第一個記載魅魔這個族群相關傳說的人類文明,所以這個疾病困擾魅魔族群很久了?」奈爾梅絲問說。

  「回答正確,小貓貓。這種罕見遺傳疾病的確困擾魅魔他們很久了,甚至可以說惡名在外,連魅魔們都不喜歡有這種疾病的個體,圖書館的一些歷史書告訴我們這種疾病甚至早些年被魅魔們當成一種詛咒。」G.F.B.解釋說:「不過我想也很難責怪他們,患者除了無法生育外,不只經常作惡夢,通常極具攻擊性,並且擁有比通常魅魔還強上許多的精神影響力,並且他們還擁有某種程度上的現實扭曲性質。」

  奈爾梅絲聽到老大忽然這樣滔滔不絕的,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究竟為什麼老大會認為他需要知道這種疾病的細節,究竟為什麼呢?

  「記住了,小貓貓,魅魔這種生物逐漸發育成年後才必須要藉由性行為補充營養,在那之前吃人類的食物也無所謂,大不了你到時負責餵飽她。」G.F.B.又開始補充說明,奈爾梅絲的額頭上的汗珠也變得越來越大,他大概了解老大會怎麼做了。

  「不,布徹,這種事免談。」

  「小貓貓,你可以考慮一下。來!進來!」隨著布徹的呼喊,她搖了搖頭,往回走了兩步,推開了門,伸手將門外的小女孩拉了進來。

  「我叫赫羅伊,赫羅伊‧黛博拉‧弗里曼Heloise Deborah Freeman ,請、請多指教,還有,謝謝你。」

  紅髮小女孩緊張地自我介紹著,她肯定是經過一些練習,向當初救了他的異服男子終於得償所願的道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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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徹,妳要我照顧小孩?這事沒門的!我和我的家庭的關係有多糟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只會是個差勁的父親!」

  赫羅伊被奈爾梅絲這麼一吼嚇著了,她縮起了身子抱住身體。

  「那些嚴格來說不是你的記憶,就算當成是你的記憶,不代表事情再會重演一次,這一次你的立場相反了。」G.F.B.嘆了口息:「給自己一次機會,也給她一次機會吧?」

  「我……」

  「新人,你應該接受。」若霜笑著說:「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妳也知道我和我的家庭也他媽的鬧翻了,還不是因為我是現實扭曲者,而是因為我喜歡的是女孩子!每個人都有故事,重點是你願不願意面對它。」

  奈爾梅絲不喜歡這種說教,現在是要逼著他帶小孩了?他成為蛇之手的新人,接受將近一年的嚴格訓練,是為了讓自己得以在前線與那些侵害異常居民的惡棍們作戰,而不是帶什麼小孩。

  他絕不是一個擅於表達的人,沒什麼朋友,更別說是與之關係更親近的人,如此不善言辭的他,完全不認為能勝任一個父親這個角色。

  「……她願意嗎?我不想我們就這樣談論,把她當成空氣,然後擅自決定她的行動,忽略她的想法。」

  奈爾梅絲不願意接受這種提議,而只好顧左右而言他的將話題轉移到赫羅伊身上,他不認為像是赫羅伊這樣的小女生,會對自己這種奇裝異服的人感興趣,也不會想要被自己所扶養。

  「實際上,這件事的提案者就是赫羅伊。她想要你成為她的父親。」G.F.B.這麼回答了他,赫羅伊盯著三人的表情,然後點了點頭。

  奈爾梅絲感到十分無奈,他看著眼前的紅髮小女孩,蹲了下來,直視著她那對琥珀色的雙眸。

  「你認真的?我可沒有照顧過誰的經驗喔?」奈爾梅絲問。

  「嗯嗯,只能是你。」赫羅伊猛點頭,雙目中透出的是堅定。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這麼久以來唯一的──」

  話說到一半,這個三十多歲小女孩哽咽了起來,她也說不清楚原因,或許是太久沒有見到這麼不帶偏見,甚至願意為了救她弄聾自己的雙耳的人,她知道那可能只是因為對方不曉得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的存在,但無所謂了。

  「太棒了!兩個不擅言詞的組合?我已經對未來充滿了希望與夢想呢!」奈爾梅絲諷刺著,因為他已經開始對未來感到不安了。

  「不管怎麼樣,小貓貓,你都不能放著她不管吧?你冒著自己的生命危險救了她,所以你是她唯一信任的人,至少你得照顧她直到我們找到能安置她的地方。」

  「非我不可?看來我是天選之人!年紀比我還大的小魅魔的偉大救世主!」

  「肏你媽逼,看狀況就知道非你不可了吧?而且你嘴這麼臭他媽活該單身快三十年!」若霜聳肩道。

  「就由你負責成為她的監護人,然後活下去。」

  奈爾梅絲覺得挺失敗的,怎麼自己急著想死這點那麼多人就這麼看穿了呢?難不成自己表現得有這麼明顯了?和自己認識沒多久的若霜前輩看穿了,認識了一段時間的布徹也看得一清二楚。

  「好吧,看來我不得不這麼做了。」奈爾梅絲露出了苦笑,摸了摸那位紅髮女孩的頭。

  那一天,特工奈爾梅絲多了個比他還年長的女兒。


  三波特蘭4對異常社群的人們來說是個福地,作為全美已知目前最大的異常飛地來說,蛇之手的成員也會在此處交換情報,雖然三波特蘭處於UIU5監管,對於異常社群的人們來說UIU比起基金會等組織真的友善又可靠的多。三波特蘭在全球超自然聯盟的監視之下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甚至為了與三波特蘭抗衡中建立了屬於自己的異常自由港,但至少聯盟還沒有傻到願意耗費大批資源去試圖佔領這座異常都市。

  而廣納各處與各種族的學生鹿學院也座落在這裡,照G.F.B.的說法,在她之前的前任首領也是三波特蘭人,G.F.B.在他或她戰死後就繼承了一棟她在三波特蘭的房產,一棟三層小房,籬笆裡的草坪奈爾梅絲也懶得整理,滿是雜草。

  小房子內迴盪著藍調音樂,奈爾梅絲開著音響,他似乎沒放音樂就難以工作下去,奈爾梅絲將一盒鳳梨披薩放到了餐桌上,呼喚著赫羅伊過來。

  「為、為什麼又是鳳梨披薩?」

  「因為沒什麼人要吃,所以又是,很便宜。」奈爾梅絲如此說著。

  「诶──」赫羅伊靠在桌邊噘著嘴抱怨著:「我是不討厭甜食放在披薩上啦,可是你也吃太多次了吧?你肯定是喜歡鳳梨披薩吧?」

  「不,我不喜歡也不討厭。」

  十歲模樣的小女孩如此抱怨著,但外觀年齡的幼小對奈爾梅絲完全沒有意義,他不為所動的在餐桌旁的沙發坐下,隨手翻開了一本書,他認為如同自己所預料的一般,是個糟糕的監護人,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去關心赫羅伊,他甚至找不到話題開口。

  問她先前的事情?問她家人的事情?那肯定不會是好主意,他很好奇,但卻又不敢問,問她有什麼興趣?但奈爾梅絲本身也是個興趣狹隘的人,他不認為自己有任何興趣可能與赫羅伊重疊。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赫羅伊還沒有成長到需要藉由性交才能獲得營養的時期,他可不願意當供養者,或許是他的精神潔癖關係,至少他認為自己想要交合的對象必須至少要確立戀愛關係才行。

  「在看什麼?──嗚啊這家店的起司也加太多了!」

  赫羅伊邊啃著鳳梨披薩,她用牙齒拉扯著起司,一臉享受的模樣問。

  「妳喜歡起司?」奈爾梅絲問。

  「《鄉野魅魔傳說與實際魅魔的差別—日奉樅著》和我們有關的書呢?你休息時間也在工作嗎?」

  赫羅伊無視了奈爾梅絲的好奇心,讀著封面上的文字。

  「這不是在工作,如果是在工作的話,或許我在三波特蘭的訪客證的職業欄裡會填上天殺的恐怖份子的。」

  「這個所謂恐怖份子救了我一命。」赫羅伊說:「別這樣說自己。」

  「哼。」

  奈爾梅絲呼了口氣,每當有人對他這樣說出類似的話時,他總覺得他人正在奉承自己,包括眼前的這個小孩,不論她外表看上去有多年輕與天真,實際上她的年齡還是比他還大,所以他也不認為魅魔的精神年齡可以用外表衡量。

  他想要了解魅魔,或著說:他想要了解赫羅伊,作為一位監護人。

  可是他卻缺乏溝通的技巧,無法直接問出口,只能用這種迂迴的方式試圖了解對方。

  「不在工作?為什麼你現在待在這裡呢?」

  「照顧妳就是我現在的工作,布徹好像不希望我繼續在前線奔波了,明明我所受的一切訓練都是就是為了那些。」

  「你喜歡待在有生命危險的地方嗎?」

  「不。」

  「那有什麼好埋怨的?待在安全的地方不是更好嗎?」

  「因為我的想在死前達成些什麼,而不是在這裡耗費時日帶小孩。」

  「嘿!我年紀比你大耶!」

  「但還是小孩,至少以魅魔的標準是這樣對吧?」

  「是……沒錯啦。但是──我不希望你死掉。」

  赫羅伊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忍耐什麼,終於她說出了心裡話。

  「我們才住在一起第三周,別太依賴我了,我所屬的組織經常要幹些高危任務,可能隨時會送命。」

  「可是──我不希望還有家人死掉!」

  奈爾梅絲太過遲鈍了,他這才反應過來,赫羅伊也是在用她的方式關心他,但他知道他必須拒絕這些好意,他不認為自己配得上這份好意。實際上他不認為任何蛇之手的成員與人建立聯繫是安全的行為。

  因為焚書人為了消滅他們眼中的超能威脅,經常會逮到蛇之手的家人、朋友、愛人們,一個一個折磨他們,從那些親朋好友口中問出情報。照焚書人的說法,那叫為了人類更大的利益著想;照蛇之手的說法,那叫法西斯。

  所以當初在船上時,他才訝異於自己的前輩曾有連結如此深刻的對象。

  奈爾梅絲渴望與誰產生連結。

  但他恐懼、恐懼於自己或是他人會傷害他們。

  「但是我不是妳的家人,赫羅伊,我只是妳的監護人而已。」奈爾梅絲故作鎮定,深吸了一口氣說。

  「是、是這樣子嗎?對、對不起。」

  赫羅伊覺得自己又搞砸了,她同樣不擅言詞,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眼前的女裝男子說出真正的想法,但對方的冷漠態度讓她覺得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赫羅伊渴望與誰產生連結。

  但她恐懼、恐懼於自己或是他人會傷害他們。

  「為什麼要對不起?」奈爾梅絲挑了挑眉,問:「妳又沒做錯什麼事情。」

  「早點吃一吃睡吧,時間不早了。」奈爾梅絲闔上了書本,將書本放在沙發上,走向餐桌旁的座椅,伸手撕起披薩。


  「起來。」

  深夜中,一聲聲響伴隨著震動驚醒了睡夢中的奈爾梅絲。

  「起來,無名之人。」

  那尖銳、刺耳、異質的聲音重複呼喚著男子。

  男子從床上驚醒,他感到異常寒冷,令他渾身顫抖,彷彿有什麼將熱寂提前帶來這個宇宙,他睜開眼睛,本要伸手去開燈,卻發現電燈按鈕結冰了。

  他才知道這份寒冷不是他身體的問題,而是整間房間的氣溫都因故下降了,他第一個反應是想到有人襲擊,於是用力硬是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中取出手槍,熟練地在彈巢內裝進子彈。

  「是為赫羅伊而來的?該死!」

  他喃喃自語地,打開保險,爬到二樓踢開了赫羅伊的房門。

  但他所見到的景象,卻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以虛無自稱的無名之人。」

  那個紅髮女孩是這麼稱呼他的。

  但她的聲音,異質的遠遠不像是一個人發出的,不像是女性、也不像是男性,而是多種性別與人聲疊合起來的、夾雜著回音的聲響。

  「赫羅伊?」

  紅髮女孩漂浮在半空之中,渾身散發著白光,令奈爾梅絲即便不需要照明也能看清房間內的狀況,寒氣已經將她的房間內的物品全都披上了一層霜,在小小的房間內,好似刮著風暴,強風讓奈爾梅絲寸步難行,只能用雙手護住眼睛。

  「沒錯,我是赫羅伊,我有事告訴前人,鮮血構築的齒輪已經難以停下,它的轉動無法停歇,死亡已跟在我等的身後。」

  異質的聲音傳進了奈爾梅絲耳內,他完全不覺得眼前的小女孩是赫羅伊,他知道的赫羅伊不會這樣說話,也不會發出這種聲音。

  「最後的多彩時代即將終結;鋼鐵與槍彈的時代即將來臨;曾經的輝煌將不複存在。很快,希神們的第二家園將面臨滅頂之災,來自阿瓦隆的居民將會滅絕;花園將被焚毀,成為萬千色彩的墓碑,而當中的蛇將無處可去。」

  赫羅伊繼續面無表情喊著語焉不詳的聲音。

  「很快、人類終將嘗試統治萬物,高喊為了人類之至善,滅絕一切非人之物,藍色的五芒星成為了他們的劍、花園與蛇無法與之抗衡、無德之商旅被迫消失、古老的典獄官們亦無力阻止、一個未來已經毀滅,但這個現在仍有機會,還有機會,只要給人看到!」

  「去你的!妳在喊些什麼鬼!清醒過來!赫羅伊!」

  奈爾梅絲也吼了起來,他艱辛的向前踏了一步,狂風就快要將他吹倒。

  「看吧,無名之人。」赫羅伊說:「看吧,這是警告。」

  紅髮小女孩漂浮到了男子面前,將雙手撫上他的頭。

  接著,男子看到的一切都變了。


預言

  「看吧。」

  在奈爾梅絲的腦海內,響起了赫羅伊那異質的聲音。

  他已經置身於一個還不存在於現實中的場所,他認得眼前的風景,卻又不認得,這裡是三波特蘭,但三波特蘭可不是廢墟!那些馬克士威宗6出資蓋的禮拜堂與醫院在他的印象裡可沒有倒塌還冒著煙!

  許多人們在大街上尖叫著,無數士兵隨意射殺著居民們,焚書人開著他們的重型機甲掃蕩著居民,沒有武器的居民只有被屠殺的份。

  「這是扯淡。」奈爾梅絲說,他不相信眼前這種荒謬的事情會發生。

  「不,這是未來。希神們的第二家園將面臨滅頂之災,來自阿瓦隆的居民將會滅絕。」

  腦海中的聲音卻是這麼回應他的。

  「胡扯!就算是焚書人也不會幹這種事情!他們與希神族可是有協議的!就算他們是暴徒也是有下限的!」

  「不是全球超自然聯盟。」聲音這麼說:「是人類,你口中的焚書人只是他們的劍。」

  「不是啊!人類公眾不知道三波特蘭和異常的存在!多虧獄卒與焚書人搞出來的帷幕不是嗎?」

  「帷幕破碎了,因為你們蛇之手的努力。」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我們造成的?」

  「不是,是人類。」聲音說:「人類世界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威脅到他們的存在。」

  「這不可能!哪怕是常態人類世界,當中肯定有選擇與我們站在一起的人!我不相信人性如此惡劣!」

  「的確有,數量繁多,但亦無法阻止浪潮,你可忘了全球超自然聯盟這類常態維持組織最擅長的就是操作輿論嗎?」

  奈爾梅絲啞口無言。

  蛇之手的理想是將獄卒與焚書人共同創造出來隱瞞公眾的帷幕擊碎,讓公眾有知的權利得以讓他們在面對異常時保護自己,從而創造出一個異常與人類世界能在某種程度上和平共處的新世界。

  對他們而言,三波特蘭就是很好的示範,這裡的人類與希神族以及其他被人類視為異常的種族都和平共處著,它或許不是最好的社會形式,但至少被視為異常的人們在三波特蘭不需要因為焚書人與獄卒這兩個巨型組織躲躲藏藏擔驚受怕,不像是三波特蘭外面的世界。

  但現在的景象告訴他,蛇之手太天真了,一座城市可以做到,不代表整個世界能夠做到。

  人類世界中已經充斥著各種歧視與仇恨,就算多數人類甚至不知道異常社群的存在,也依然能憎恨著在異常社群看來差異根本沒那麼大的彼此。人類總能因為差異找到憎恨彼此的方式,差異那麼小都能憎恨彼此了,那當帷幕破碎後,人類公眾又會如何看待差異與他們更加巨大的異常社群呢?

  答案可想而知吧?

  「操,妳現在要和我說我們蛇之手是錯的,那些想要把圖書館裡的居民與藏書都關起來的獄卒是正確的?尋求自由是一種錯誤?」

  「不,繼續看下去。」

  聲音尚未斷絕,奈爾梅絲的視界又被轉移到別處去,另一個他熟悉的地方,──流浪者的圖書館。

  作為蛇之手的集會地點,流浪者的圖書館位於多個維度的樞紐之處,擁有理論上世上最強大的防禦能力,還能阻止任何敵對於圖書館的勢力進入,獄卒是一個、焚書人也是一個。

  在奈爾梅絲的認知內,圖書館員並非人類,而隨便一個圖書管理員就能輕易粉碎掉一整支現代化軍隊,但如今,他眼前的場所只有大量被焚燒的書,以及不知從何處開進來的坦克與機甲部隊。

  「他們是怎麼入侵進來的?圖書館應該老早驅逐焚書人了!」

  「他們找到了方法繞過了圖書館的驅逐令,人類世界的整體力量比起一個組織的力量要強大的多。」聲音說:「你們希望藉由撕裂帷幕讓人類藉由知識保護自己免受異常所害,但你們卻沒考慮到帷幕撕裂後異常要藉由什麼來保護自己免於人類所害呢?」

  奈爾梅絲看著這被焚盡的場所,如果這就是未來,那他們蛇之手究竟又是為何奮戰呢?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被圖書館隔絕在外層,但也足以讓你們蛇之手失去基地了,正如我所說的:花園將被焚毀,成為萬千色彩的墓碑,而當中的蛇將無處可去。」

  奈爾梅絲深吸了一口氣,盯著眼前事物,這是未來嗎?他仍然覺得這個聲音是在欺騙自己,在他的觀念裡,那個組織不可能對這種未來置之不理,肯定會一起加入,獵殺異常社群的無辜群眾。

  「這肯定是謊言,獄卒呢?那些自稱基金會的渾帳們呢?」奈爾梅絲笑著問。

  「SCP基金會,三成叛逃,七成繼續執行O5的命令。」異質的聲音吐露著消息:「如果你願意看,你願意接受,我就帶你看看吧。」

  話語剛落,奈爾梅絲的視界再次轉換,這一次,來到了陌生的城市,如同先前他看過的其他地方一樣,隨後,奈爾梅絲向下穿入,視界被帶入城市的地下,在某個禮拜堂中,執行著一場葬禮,在花海中央,躺著一位奈爾梅絲熟悉的女性。

  G.F.B.,緁爾汀‧法蘭希絲‧布徹,奈爾梅絲的頂頭上司,這是她的葬禮。

  葬禮旁圍繞著許多人,多數人身穿著軍裝,少部分穿著白大褂,那些身著軍裝掛著臂章,而臂章上的圖案奈爾梅絲十分熟悉──

  ──兩個圓形、三條箭頭,那是獄卒的標誌。

  「緁爾汀……,媽的!他們殺了她?」奈爾梅絲憤怒地喊著:「她救了我一命,她是我見過最強大的現實扭曲者,居然會死?」

  「看,不要說話。」聲音勸阻著奈爾梅絲。

  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來到了布徹跟前,跪了下來。

  「布徹,妳這狗娘養的打不死怪物居然真的死了,妳知道過往我們追捕妳有多麼辛苦嗎?」

  男人說著,渾身顫抖著,流下了淚水。

  「狗娘養的!直到我們與妳並肩作戰,才知道妳是多麼可靠的隊友!當核導彈落下的那天,我們都覺得一切完蛋了,可妳他媽的居然能前前後後擋下那種東西整整十二次!連聯盟的攻擊衛星都被妳給從軌道上砸了下來!去你的,我在MTF花費了一輩子去學習如何捕捉你們這種怪物!但居然會有一天覺得你們這種怪物站在我們這邊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妳他媽是我們的希望,妳知道嗎?布徹。」

  「上校,該結束了,聯盟隨時又會打來。」一名提著步槍的長髮士兵走到了男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麼說。

  奈爾梅絲看到了那名看上去大約五十幾歲的長髮士兵,以及他肩上那代表獄卒的臂章,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O5-13那邊呢?」那位長官問。

  「失聯了,最後的通聯訊息紀錄顯示焚書人突擊了他的藏身處。推定最後一位O5也已經KIA。」

  「該死的!」長官對士兵說:「基金會的宗旨是控制、收容、保護,我們保護人類不受異常所害,也保護異常不被人類所害,但如今我們已經無力保護什麼了。SCP-055SCP-579是我們最後的機會,這個世界最後的希望已經逝去了,圓樁必須打進方孔內,我們要重啟這個時間線。」

  長髮士兵看向了布徹的屍體一眼,咬著牙。

  「我知道你比我更難過,她曾救了你一命,她對你很重要,對吧?」

  「不只是如此──我和法蘭希絲她還有過──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長髮士兵露出了苦笑:「那是我還是蛇之手的一員,自稱奈爾梅絲的時期。」


疾病

  視界恢復了原樣,奈爾梅絲目瞪口呆看眼前的紅髮小女孩,小女孩身上的白光逐漸黯淡,她失去力氣,朝後倒去,風暴也隨之消散,彷彿方才的事情都是一場惡夢,但尚未散去的寒意讓奈爾梅絲也知道剛才的影像並非是他的幻覺。

  他一把抱住失去意識的赫羅伊.他不曉得為何赫羅伊能讓他看見那種幻象,他只感覺到赫羅伊的身軀異常冰冷,於是他先把她放回床上,急急忙忙從樓下找到了暖氣機搬到赫羅伊的房間,插上插頭,對著赫羅伊吹。

  但不知道是因為搬動東西的聲響太大,還是因為寒冷,赫羅伊醒了。

   「嗯?」

  赫羅伊從惡夢中甦醒,睜開雙眼迎接著她醒著的又一場惡夢。

  「我……我做了什麼?」

  赫羅伊發出了尖叫。

  她起身猛抓自己頭,那頭紅髮被抓得亂糟糟的,那激動的反應讓奈爾梅絲也有些吃驚,他一把抓住赫羅伊的左腕,希望她停下。

  「嘿嘿嘿,冷靜點,冷靜點──」奈爾梅絲安撫著小女孩:「赫羅伊,沒事的,沒有人受傷,沒有人有事!」

  他已經意識到類似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他想起了先前在mc&d的船上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嗎?二層船艙會莫名寒冷的理由、把她和其他魅魔關在不同層船艙的理由,他才終於想明白是為什麼。

  「沒事的。」奈爾梅絲他強忍著顫抖,方才看到的恐怖未來令他對赫羅伊充滿著困惑,但他知道比起自己的疑問,先安撫對方才比較重要。

  「要是我沒有這種病的話……」

  絕望顯現在赫羅伊的面容上,但奈爾梅絲並未觀察到她的表情,他仍陷在思考與困惑之中,奈爾梅絲不僅不善言辭,也缺乏觀察人的情緒能力,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赫羅伊的絕望,而是她話語中的資訊──病?

  所以,剛才他所見到的景象,以及她睡眠時將整棟屋子凍住,全都緣由於她的?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但帷幕內的事物不能與帷幕外的事情相提並論,魅魔本身的飲食需求等特性就已經足夠超自然了,再加上先前他才聽說過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患者也擁有現實扭曲的性質,那麼這種擁有這類特性的遺傳特徵的魅魔們被視為一種疾病也不奇怪了。

  不論如何,事情已經超過他所能應對的,他必須要尋求外援,相關的專業人士才行。

  他不擅長安撫人,所能做的只有輕撫著赫羅伊的頭,直到她哭累了再次睡去。


  時間來到了隔天早上,奈爾梅絲正用手機與他的頂頭上司通話。

  「那是當然的,小貓貓。包括我在內蛇巢領導們全都知道這件事,蛇之手不乏那些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撕裂帷幕的能人,你覺得為什麼我們至今還沒有撕裂帷幕?」

  電話的另一端的聲音是G.F.B.,緁爾汀‧布徹,眾多蛇巢領導中其中一員。

  「因為你們知道撕裂帷幕後,異常社群會被凡俗人類給摧毀?」

  「因為時機還不對。」布徹解釋說:「我們不只是知道而已,其實有些成員就是從那些被凡俗人類摧毀的宇宙來的,所以你所看到的景象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凡俗世界充斥著各種衝突與歧視,這些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人類對彼此的不瞭解,我們不能期望帷幕外的人們立刻接受對他們說未知的異常社群,他們當中毫無疑問有人會恐懼我們,並因為恐懼做出偏執的行為。」

  「難道我們蛇之手的理想是錯誤的嗎?難道我們怎麼努力最終都將徒勞無功嗎?」

  「你無法驗證對錯,未來有無限多種可能性,你所看到的未來。可能是我們當中有誰誤判了時機與進程,操之過急了,撕裂帷幕這種事勢必得循序漸進才行。」布徹回答這位新人:「你不能因為恐懼未來的可能而做出令自己後悔的選擇。」

  「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緒,便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便是對未知的恐懼嗎?」

  「你說的沒錯,這也是我們為什麼要循序漸進讓人們漸漸了解未知的原因,但你也沒必要引用那個種族主義者的名言7。」

  「在那個未來的幻象中,我成為了獄卒的一員,而妳戰死了,我參加了妳的葬禮。」奈爾梅絲說:「即使是這種狗屁不通的未來,妳也願意接受嗎?」

  「不,那什麼鳥結局,我這次會確保它不發生。」布徹淡然的說:「弗里曼呢?」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僅僅是應付奈爾梅絲。

  「雖然我不放心,但我會帶她去醫院看看。」

  「我不確定留下醫療紀錄是不是好事,我這邊得到了消息,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患者是同時被焚書人、獄卒、商旅,還有幾個較小型的組織發布懸賞的。你要幫助她是很好,但要注意好自己的背後。」

  奈爾梅絲這才意識到G.F.B.丟給了自己燙手山芋。

  「所以妳才派我作為她監護人?為了在適當時機保護她?」

  「我不會把戰鬥員放置在他不適合的位置上的,小貓貓。那麼我先去忙了,商旅的魅魔人販子的還有很多後續問題要調查呢。」布徹在電話的另一端發出了笑聲,她掛斷了電話,好似完全沒有因奈爾梅絲告訴她的可怕未來感到一絲恐懼,彷彿已經習慣了這種危機。

  掛斷電話後,奈爾梅絲進到了赫羅伊的房間,將仍在睡眠中的她叫醒,開始了今天的行程。


  三波特蘭作為一個口袋空間的城邦國家,居民必定需要醫療服務,整座都市的醫院數量也只有個位數,好在奈爾梅絲和赫羅伊的居所離其中一間醫院算不上遠,兩人到達了醫院前。

  「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赫羅伊顫抖著說。

  奈爾梅絲手指撫著下顎,若有所思,思考要如何讓赫羅伊不再緊張,他不曉得赫羅伊緊張的原因,只能隨便問問。

  「妳怕打針嗎?」

  「蛤!怎麼可能!」

  赫羅伊害怕的不是任何醫療行為,她只是不喜歡醫生們見到他時都像看到了什麼稀有動物一樣,即使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十分特異,她也始終不喜歡那種眼神。

  醫院門口站著的保安看了他們一眼,接著開口打斷了兩個人。

  「你們是外地人吧?」保安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有著一對異色瞳,他盯了兩人一會兒,說出了讓他們意想不到的話:「兩個人類──好像有點不太像是典型人類,是亡魂 Revenant 嗎?還有一個是半靈體?魅魔嗎?真罕見。」

  要知道魅魔與人類外表上可沒有明顯差異,但一個醫院門口的保安卻能輕易看出兩人之間不同之處。但這卻讓奈爾梅絲皺了皺眉,他並不喜歡自己的視為隱私的事情被道出。

  「我應該感到訝異嗎?」

  這裡是三波特蘭的醫院,居住著大量希神、人類、靈體以及其他種族,別說是裡面的醫生了,如果連保安都分辨不出訪客的類型,否則萬一發生什麼事情就無法應對狀況了,異常城市就是這麼回事,被帷幕外的人們視為異常者的人隨處可見。

  「抱歉抱歉,該感到訝異的是我。」保安說:「看你的打扮沒有想到你是男人,而且不論是魅魔或是亡魂都很少見。」

  「或許是因為GOC把我們都殺得差不多了。」

  就是這位保安有些熱情過頭了,讓奈爾梅絲有點感到煩躁,他說了句話堵住那保全的嘴,帶著赫羅伊走進了醫院,他反而感到一絲安心,如果三波特蘭連保全都對他們有所認知,那麼醫生肯定也是的,他絕對不需要擔心在這裡找不到沒有相關魅魔醫療相關經驗的醫師。

  實際上他也找到了,雖然門診費用高得嚇人,他還是摸摸鼻子上了,在稍微的等待後,奈爾梅絲與赫羅伊在診間與醫師見面了。

  「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患者?」有著一頭棕髮、尖長耳朵,雙眼散發著青綠色光芒的醫生,她是一位希神,被某些人視為亞種人類,然而這種異常實體對赫羅伊來說,赫羅伊也是稀有的案例:「快要十年沒見過了。」醫生這麼說,她吃驚地看向赫羅伊。

  那也正是她不想承受的目光。

  他無法察覺到,但能感同身受,那種被視為異類的感覺。

  「我希望妳的眼神可以稍微收斂一點。」

  奈爾梅絲提醒著醫生的失禮行為,但醫師仍不理會他,反而專注於解釋赫羅伊的病況。

  「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的相關研究不多,而且他們產生的現實扭曲效應各異,這方面的研究主要都是由魅魔們自己操刀。不過我們近年來有一種療程,能在患者靜脈內注入魔藥,藉以安定魅魔的心神,可以有效緩解患者的惡夢狀況,從而減少患者在睡眠中下引發現實扭曲效應。」

  「嗯哼,她的狀況似乎與時空有關,我就問一句,這能治癒嗎?」奈爾梅絲問。

  「這種疾病仍然是無法根治的,費用的話──」

  醫師說出了價格,而奈爾梅絲聽到數字後,卻是輕笑了聲,搖了搖頭。

  奈爾梅絲他知道新藥尚未廣泛量產,價格恐怕都不會便宜,如果再加上目前仍無法根治的話,他不認為自己的資產能夠負擔的起這筆費用。醫師也露出若有所思的面容,顯然類似的狀況也不是第一次了,患者親屬付不起醫療費用不論對患者本身或是醫護方都不是好事情。

  於是,她提出了其他可能性。

  「一些論文認為普羅米修斯實驗室的研發出的現實穩定錨可能可以抑止患者睡夢中的現實扭曲效應,儘管那也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

  「他們已經倒閉了,而接收他們技術的是那個SCP基金會。」

  「的確。」

  「但我不把小孩子交到基金會那群迫害我們上千年的變態偏執狂手中。」

  「我有同感,基金會的走狗們不值得信任。」

  就算SCP基金會自詡為人類的守護者,甚至於曾處理掉幾個在三波特蘭的犯罪集團,身為異常飛地的三波特蘭的居民對基金會也多半沒好感,畢竟為了維持所謂正常,過往基金會迫害了太多異常社群的人們了,眼前的這位醫生對基金會也很反感。

  「我聽說如果有幸受到蛇之手之類的圖書館居民邀請的話,是可以到達儲放一切知識的流浪者圖書館的。」

  「別說傻話了,即使是圖書館也並沒有那麼完美,沒有查找權限的話,找上一本書可能要花上好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儘管奈爾梅絲並不懷疑流浪者圖書館的藏書中可能有相關療法,但圖書館雖然強大,卻也不是那麼萬能的。如果不知道書名,那麼要在廣大到可比無數顆行星相比的圖書館裡,在當中一本一本搜尋藏書的話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

  聽到了這句話,那位希神醫生微微挑起了眉,但這位蛇之手的特工卻沒有察覺這點,醫生沉默了一下,接著她說出了她的想法。

  「或許魅魔們會比我們了解這種疾病更多,近年來最有名的魅魔說就是愛麗絲‧阿徹了。」

  「她已經死了,我聽說GOC朝她所在的建物上丟了發MOAB8,那破壞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躲在地下碉堡裡也會因為氧氣被大量燃燒而缺氧死。」

  「我聽說在戀昏崎有一個針對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患者專門建立的庇護所建立在戀昏海上的海上平台。」

  戀昏崎?奈爾梅絲聽說那裡不論焚書人或是獄卒都未能成功入侵,當然,蛇之手成員也很可能進不去。據他所知那裡的人們可不只不歡迎基金會與聯盟,他們所不歡迎的人們也包含蛇之手在內,但他們居然願意庇護美索不達米亞症候群患者?

  「作為一位醫生,您是不是也知道的太多事情了?」

  「我只是期望患者能夠受到適當的照顧。」

  奈爾梅絲瞇起雙眼,轉頭看向身旁的赫羅伊,他想著或許只要將她轉移到庇護所,總比跟著自己這種生活來的好。蛇之手的生活並不安穩,那是在後腦杓上畫了個靶心的生活,帶著一位平民小女孩總不是好事,至少他不認為一個孩子應該過這樣子的生活。

  「妳覺得呢?」

  最終奈爾梅絲決定問赫羅伊,他決定尊重她的意志,事情不能只有他覺得好就好,赫羅伊才是承受這個選擇受後果的人。

  赫羅伊也低頭沉思著,她才適應這個環境沒多久,這個她的新監護人雖然有點奇怪,畢竟他是位時常女裝的男性,在世俗目光中與常人還是有那麼點不同的。但或許正因為他是異類,赫羅伊才因此覺得他特別好相處,或許是為了減少溝通上的失誤、或許是不想他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這個異類並不多話,而且令人感到怪異。

  但正是因為這個大叔很怪異,或許也因此和自己有共同之處。

  她其實不想和奈爾梅絲分開,至少她還想多了解這個怪人。

  「去看看吧。」赫羅伊點了點頭,她選擇了違背自己的意志。

  「作為一位醫生,我可能不能幫上你們忙。」醫生說:「所以這純粹是我個人的好奇的問題──你知道美索不達尼亞症候群患者他們的言語對人的影響力更強吧?你身為監護人,難道不擔心自己的心智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被扭曲了?哪一天你不再是自己嗎?」

  「我比較害怕的是她哪天忽然步入成年了,而我必須負擔她的飲食,我在那方面保守的多。」

  奈爾梅絲見過赫羅伊的語言是如何影響人類精神的,但更可怕的異常現象他都見過,那種程度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麼。

  「人有很大一部分的恐懼來自於未知,當知曉了需要知曉的事情之後,剩下的就是做該做的事情。」奈爾梅絲苦笑說:「我見過太多次人們因為這種未知的恐懼,被恐懼驅使出暴行了,而我不願意成為那樣子的人。」

  「的確,魅魔的語言無法影響那些他們真正在乎的人,這似乎是魅魔之間的常識。」

  「嗯哼,我是第一次聽到這常識,聽上去十分浪漫,如果這是常識,我為什麼需要害怕這點?」

  聽上去十分浪漫。

  這是奈爾梅絲對這種常識的想法,他對魅魔了解不深,在他看來這種說法就像是魅魔生來就是為了愛上某人與被某人所愛,當魅魔愛著一個人,他們的言語中的精神影響能力就再也無法影響到對方,因為它再也不需要影響了。

  當然依照醫生的說法,這不只限定於愛情,也包含親情與友情,所以奈爾梅絲覺得自己也想多了。但他還是把這一特性默默記在了心中,他對魅魔這一生物了解仍太少,即使赫羅伊和他目前為止見過的魅魔不具敵意,不代表未來他見到的魅魔就一定是如此,把這些事情記著總會有用。

  「他們可能隨時控制和影響你的心智而你不自知,這難道不是可怕的一件事嗎?」

  「他們也可以不那麼做,力量固然是有危險之物,但真正用力量去危害他人的始終是人本身。力量不會害人,使用力量的人才會。」

  「但是魅魔並不是人類,和你不同,或許不通用於你說的原則?」

  「或許不是人類Human ,但是People,醫師您也不是人類,會問這種問題真的很奇怪。」

  「也是,或許會問這種話的我是特別奇怪的吧。」

  在困惑之中,奈爾梅絲與醫生結束了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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