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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輕叩敲響了204號辦公室那扇樸實無華的門頁,將辦公室主人從忙碌的公事中警醒而抬起頭,她轉頭望了牆面上的掛鐘一眼感嘆著時間的飛快流逝,然後以銀鈴般清脆好聽的聲音應答:「請進。」
「打擾了。」
來者是一名面貌清秀而個頭矮小的男性,他進門的同時用即使刻意壓低也依然如女性般輕柔的聲線打了招呼,然後露出一幅不出所料的表情嘆氣道:「妳果然又工作到忘記時間了Dr. Leaf,總覺得妳比我這個首席研究主任還像是個工作狂。」
Dr. Leaf略為心虛的抬抬一對柳葉般的秀眉同時闔上了批閱到一半的卷宗夾,接著掩飾尷尬似的輕咳一聲並從座位起身辯駁道:「我沒忘記時間,只是以為還來得及多批一份而已。」
說著她脫下了原本穿著的實驗衣並且披到辦公椅背上,接著拔掉腦後的髮簪讓原本被固定著的黑色秀髮如瀑般滑順的垂至腰際,甩動的髮梢掃過了她那身剪裁貼身的襯衫和窄裙還有穠纖合度的好身材。
首席研究主任稍微被這美景映的恍惚,下意識中摸了自己那頭早已染回黑色並理短到耳際的頭髮,鼻樑上也沒有戴好看的無鏡片眼鏡,再低頭看著自己一身全套黑色西裝,突然間有點緬懷以前的裝扮。
而就在此時Leaf已經重新把長髮綁成更顯輕鬆自然的馬尾,並拎起她的私人提包道了聲:「我好了,走吧。」
首席研究主任俊俏的臉上勾起微微的笑靨但腳下步伐卻沒有移動分毫,接著他在Leaf遲疑的表情中提醒般的用手指了指後方的牆面。
Leaf順著示意回頭後驚呼著自己的粗心:「喔!我竟然忘了!」
當她手忙腳亂的從牆面掛衣鉤上取下那件增縫了一堆口袋的白色實驗衣時,首席研究主任帶著一臉苦笑搖頭嘆氣道:「妳真的變了很多耶?葉惜楓。」
Leaf聽到如此評論之後歪著頭回了一個幾可傾城的淺笑:「你不也是嗎?夏離章首席。」
離開204辦公室之後,兩人比肩沿著走道往早在數星期以前就已經預約好的餐廳前進,路程上擦肩而遇的人員無論男女和級職都在認出他們之後點頭致意。
其中大多數的年輕男性都是先因為那脫俗的美貌和窈窕身段認出Leaf,就連女性職員也時常以又忌又羨的眼神望向她那臉蛋與身材兼備的完美。
而相較之下比較資深的職員則通常會先認出夏主任,不僅僅是因為他顯眼的外貌跟位高權重的首席研究主任身份,還有更多的原因來自他以往的人員代號——LostWhat,那曾經在Site-ZH-16內幾乎無人不知的名號使他身上累積近乎異常的大量信仰能量Akiva,以至於收到必須收斂參與公開活動的通牒,而且即使到了多年後的今天,他身上也仍然殘留著遠高於常人的神性輻射數值。
而依照對兩人注目的優先次序也可以看出人員任職的世代分隔,大致上就是以那次差點毀滅全人類的大事件為分水嶺。
那次事件,撕碎了帷幕並且徹底改變了全世界。
引發了全面戰爭,改變了基金會和各組織。
造成了許多悲劇,也改變了許多人。
當他們到達Nx-ZH-30這個以站點地下街之名為基金會ZH分部人員所熟知的商家群聚地時,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許多新進的職員感嘆著地下街的奇異與繁華,其中大多數卻不知道這裡也曾在各個大型事件中擔任緊急中轉處和人員避難所,陪著許多資深職員熬過了那些最黑暗不見天日的時期。
無論是地下街長年以來的人氣伴手禮店家元祖太陽堂還是逛街必隨手帶一杯的築夢小棧飲料舖,亦或是兩人今天的目的地——壽司 魂,都是經歷了幾番波折、付出多少辛酸血淚才得以在這裡落腳。
「いらっしゃい!」隨著印有店名的門簾揭開,低沉有力的嗓音和輕快高昂的聲音接連招呼著進門的顧客。
「L親!」還有一認出來者就直撲向夏主任的銀髮年輕女性。
「好了,停。」夏主任司空見慣的伸出看似纖細的手臂一掌蓋在銀髮女性的面部正中,擋住突來的襲擊同時叮囑著:「別老是忘記我現在的身份好嗎?音竹。」
Dr. Sugoi揉著發疼的鼻尖退了一步,噘起嘴嘟喃道:「可是對我來說L親永遠都是L親嘛……」
夏主任再次感慨的吐出一口嘆息,在他認識的人之中變化最少的大概就非Sugoi莫屬,但就算是她如今也已經不再穿那套不合時宜而浮誇的女僕裝扮,而換成了現在這身西服窄裙的成熟套裝,原本總是綁成雙馬尾的銀色秀髮也端莊的以髮夾固定在耳後。雖然個性方面還是跟以前一樣大剌剌又少根筋,不過多少也算是有成長了一些……
「我說了,停。」夏主任再度以手掌推開試圖趁他回憶走神時撲抱過來的Sugoi,又一次壓得後者鼻樑生疼。
「嘎!?」
……應該是有成長一些吧?
「嘿!好久不見啦,葉大小姐。」白羅螢笑著過來迎接兩人時順手扶正自己戴著的銀色細框眼鏡,她搖曳著一身白色連身長裙催促懷中兩名尚且年幼的孩子打招呼:「來,念雨、憶龍叫葉阿姨,你們還很小的時候她有到我們家看過你們喔。」
年齡相同的一男一女孩童揪著母親的衣裙用怯生生的表情和水汪明亮的大眼睛盯著Leaf片刻後,齊聲招呼道:「「葉阿姨。」」
「真乖。」摸著他們的頭時Leaf也不禁感慨的露出苦笑:「不過說回來我也變阿姨輩了啊?」
「哈哈,歲月不饒人啊?來,這個要叫夏叔叔。」白羅螢接著讓兩個孩子轉向夏主任打招呼。
孩童們盯著夏主任那中性臉蛋看了片刻而表情出現了困惑,連帶在招呼上也出現了分歧:「夏叔叔。」「夏姊姊。」
他們發現這點之後對望了一眼,隨即又改口一起道:「夏阿姨。」「夏哥哥。」
夏主任的表情頓時有點尷尬。
「噗!哈哈哈哈哈!」白羅螢被這兩寶逗得忍俊不住拍著大腿笑彎了腰,卻讓兩個孩子陷入更深的疑惑,不知道哪種稱呼法才是正確的。
於是孩子們的父親這才出面打了圓場:「好了好了,他是男生,而且跟爸爸媽媽同輩,所以你們應該要跟媽媽說的一樣叫『叔叔』才對。」
孩子們這才齊齊點頭後統一口徑道:「「夏叔叔。」」
「乖。」夏主任也被孩童的無邪給逗笑,試著在臉上擠出自己感覺最和善的表情摸摸孩子們的頭,然後對他們的父親問道:「同時帶兩個孩子很辛苦吧?便當。」
「真的,我有時候還真寧願再去單挑一整隊的掃蕩者。」特工便當搖頭嘖嘖道:「還好現在已經習慣了。」
「嗯哼。」孩子的媽再次扶正眼鏡揶揄著:「之前幫孩子們換尿布時又是哪位英勇的戰士被孩子們的便便嚇得落荒而逃啊?」
「拜託!我根本沒料到還會有金針菇卡在裡面啊!?」面子被妻子無情捅破的新手父親漲紅著臉求饒:「那畫面真的太震撼了!」
「咳咳!」夏主任刻意輕咳幾聲提醒這對夫妻注意話題,然後督促道:「好了,大家先就座吧,別給店家造成困擾了。」
要是沒人提醒這點,話匣子一開可就沒完沒了,這才讓先到場的眾人往店裡特地為了今天包場調整擺設的座位區移動。
Leaf先在位於店裡最內側而同時可以清楚看到店門口的角落座位椅背掛上了那件實驗衣,然後自己則走到鄰桌坐下,夏主任在實驗衣的對座就位,並看著實驗衣放長了深邃的目光。
白羅螢在Leaf那張八人桌的對座就座,便當則幫忙把兩個孩子放到位於她兩旁的兒童座椅內然後在鄰近的另一張八人桌坐下,Sugoi則獨自坐到了最後一張八人桌。
差不多同時間,戴著黑白直條紋頭巾的男店主和綁著橘紅色頭巾的女店主再次發出宏亮的招呼聲,隨之進入店裡的是兩位女性。
「Lily!方糖!」便當立刻起身迎接以往的同隊隊友。
「便當!超久不見咧!」方糖一頭黑髮只留到接近肩膀的長度,穿著牛仔短背心搭黑色無袖T恤還有滿是破洞的牛仔長褲,一個項墜式的小型斯克蘭頓現實穩定錨懸在她的胸前靜靜的運轉。
「嘿。」Lily一頭秀麗的金髮依然紮著馬尾,穿著一身深紅色武官制服的她腰間還象徵性的配著一把裝飾劍,使兩人的外貌與衣著正好大相逕庭。
「對啊,好久不見。」便當和方糖、Lily先後輕輕互擊拳頭作為招呼並問Lily:「地平線倡議那邊今天終於肯放人啦?」
一提到地平線倡議Lily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只有一頓飯的時間,要不是50剛好在附近可以讓我搭順風車,我今天恐怕也來不了了。」
便當抬起眉毛憶起了那艘巨大的空中母艦,才剛開口想問些什麼就被Lily舉手打斷。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我這次趕路很倉促所以直接過來了,回程再幫你打聽。」Lily搖著頭一臉把便當看透的表情,接著催促道:「先帶我們就座吧?這位紳士。」
便當略為尷尬的搔搔臉頰之後便帶兩人到他所在的八人桌坐下了。
接著又是一聲高亢的招呼聲,進門的是一名蓄著及頸黑色短髮和遮眼瀏海的女性,她一開始還有點被來自店家的熱情音量給驚嚇到而抱著懷中的公事包蜷縮了一會,但在左右觀望找到熟人之後便笑逐顏開的邊跟眾人點頭致意邊走了過來。
「書顏。」Leaf起身迎接其麾下的研究員:「事情辦得順利嗎?」
「很順利。」研究員BookFace那長長的瀏海隨著她點頭的動作搖晃,她從懷中公事包裡抽出了一台平板電腦並開啟了畫面:「這邊需要主任妳簽署解鎖。」
Leaf臉上揚起淺笑,伸出纖纖玉指往畫面上的簽署欄位流暢的揮灑出簽名,然後按壓指紋辨識送出,平板隨即進入顯示『KOI深藍叩門者.aic』的運行畫面同時以男聲唱響了開機音樂:「Enjoy your live——」
「老賴!?天啊!」方糖立刻認出了這個聲音而掩鼻驚喜道:「真的是老賴!?」
BookFace拉開保護套的腳座將平板架在便當他們那桌的空席上,已經開啟完畢的畫面中一尾白底而有著黑、紅斑紋的錦鯉輕快的游動並道:「Yo——好久不見啊各位,都有好好在live嗎?」
「Wow!」Lily也驚呼道:「我還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你了呢!」
便當也又驚又喜的望向Leaf:「你們把他從潛艇帶下來了嗎?」
「機會難得。」Leaf帶著臉上的一彎淺笑坐回位子上,一幅舉手之勞的輕鬆模樣:「而且只是建立個單獨數據通路終端而已,不是真的帶下來了。」
「便當你是不是變胖啦?」平板中的鯉魚吐出氣泡構成的檔案夾並用兩隻胸鰭翻閱:「我對照了一下你以前的體態資料,估算你的體脂率上升了——」
「停!」被說到痛處便當趕緊打斷KOI.aic的分析叫停道:「對啦我現在過太爽行了吧!?」
在眾人歡快的笑聲中,兩名店主的招呼聲再次提醒他們又有人到場了。
這次進門的是一對男女,英俊挺拔的男人一些臉部特徵與Leaf相似,女人則挺著身懷六甲的大肚子在男人的攙扶中放輕腳步走動。
「天啊!冷血前輩還是一樣好帥喔!」方糖兩手交握在胸前,十足的迷妹模樣。
「哥、嫂子。」Leaf立刻起身迎向兩人。
前者只是默默點頭致意,但後者立刻皺起眉頭回道:「還是叫我小米啦,被前輩妳叫嫂子感覺我都被叫老了。」
研究員小米的丈夫——特工冷血立刻接著說:「老也是我們一起老。」
他的話少歸少,卻偶而有如重磅炸藥般的發言,一句就讓小米噘著嘴羞紅臉撇頭不語,只用手肘責怪般的輕頂冷血側身。
「喔天啊……我的狗眼死去了。」他以往的頭號粉絲方糖立刻兩掌蓋住雙眼倒在桌上。
「R.I.P。」平板中的鯉魚也翻過肚子吐著氣泡。
「嘿!小米。」Lily也迎了過來跟以往交好的友人輕輕擁抱:「什麼時候生?」
小米帶著初為人母的溫柔笑容摸摸肚子回道:「預產期還有兩個月,可是他現在已經超級會踢了,每次都踢到我肚子很痛。」
「好了,你們要讓孕婦站多久?快坐快坐。」Leaf催促著兩人入座到Sugoi和BookFace那桌,差不多同一時間一位穿著跟Lily相似款式的鮮紅色西裝的金髮女性也在店主的招呼聲中進了門。
「表姐!」正好還在門前的Lily立刻開心的迎上去給對方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驚訝於對方的穿著:「Wow!好久沒看妳穿這身制服了!」
「我也很高興能看到妳,Lyonelle。」Zedekiah打完招呼之後也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穿著:「我想今天的場合穿這樣比較適合,所以……還好我的身材沒有走樣。」
「表姐永遠年輕美麗啦!」Lily親暱的拉著Zedekiah的雙手擺動:「雖然穿修女服也很美啦!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妳穿這套正裝,帥!」
「喔!」Zedekiah那被半邊瀏海遮住的臉蛋一紅,有點羞澀的回:「謝謝。」
Lily領著Zedekiah坐到了Dr. Leaf和白羅螢那一桌,而隨即又有與宴人員到達了。
「梅子!跳跳!」方糖一認出來者立刻從座位跳起跑上前去迎接。
「方糖!喔?喔喔喔!?」原本還有點驚喜的梅子差點被過度熱情的方糖給直接撲倒,幸好她一個挺腰站穩腳步之後有驚無險的把對方扛回了地面上:「要死啦妳!哪有人這樣一見面就撲上來的!?」
聽到這句話的夏主任默默把視線轉向鄰桌的Sugoi,後者則吹著口哨避開了視線。
「欸嘿。」方糖輕輕敲了自己腦袋瓜一下並俏皮的吐舌,接著便領兩人來到座位旁。
梅子一身短袖熱褲展示著瘦身後鍛鍊有成的肌肉,跳跳高瘦的身上除了穿著跟梅子同一款式的短袖T恤外還纏著數道寫滿符文的黃色布條。
「嘿,跳跳。」便當與跳跳輕輕對拳打招呼:「右手的狀況如何?」
「已經變成天氣預報裝置了。」跳跳咧嘴而笑同時展示般的抓握了幾下帶有金屬色澤的右手:「晚點大概會下雨喔?」
「True。」平板中的KOI.aic往螢幕上緣一躍拉下了空拍氣象圖,還戴起粗框眼鏡拎著教學棒分析起來:「根據衛星雲圖分析,北台灣地區大約從晚上八點開始降雨機率會提高到百分之八十。」
「哇!老賴也在!」梅子這才注意到桌上的平板電腦並發出驚呼。
跳跳似懂非懂的聽完KOI.aic的解說之後一張闊嘴咧的更開:「看吧!」
店主的招呼聲在他們寒暄的同時再度響起,進門的是戴著黑色粗框眼鏡並推著輪椅的黑髮男子,輪椅上坐著一名缺少右臂而右邊臉部包裹著黑色布帶的金髮女性,在他們後頭則跟著一名有著乳白色頭髮和一對黑色短角的女性,兩位女性的相貌無論是洋娃娃般細緻的臉孔還是及胸的長捲髮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般的相似。
「阿源!」小米立刻認出了老同事並高舉起手揮舞。
「嗨,準媽媽。」研究員陳品源推推下滑的眼鏡後笑著將輪椅推了過去,身後的女性則提著一個小箱子亦步亦趨的跟上。
「晚上好,凱瑟琳Katherine。」Zedekiah也起身對輪椅中的女性行禮問候:「近日安好?」
「是Zero嗎?」被喚作凱瑟琳Katherine的女性瞇起僅存的左眼,試圖以模糊的視野辨識出面前舊識:「妳今天好像……穿得不太一樣?」
「對!妳看出來了。」Zedakiah驚喜的揚起笑容:「我今天穿的是以前的制服。」
阿源推推眼鏡,有些欣慰的說:「小K的眼睛有比以前好一點,現在至少可以辨識顏色跟簡單的形狀了,不過有的時候還是會懶的起來運動,我都叫小C陪她到處走走。」
凱瑟琳Katherine皺起眉頭嗔道:「多嘴。」
Zedekiah笑著搖搖頭後朝另一名女性叮囑道:「那就麻煩妳再多照顧她了,凱瑟琳Catherine。」
另一個凱瑟琳Catherine眨眨有著橫向瞳孔的金色眼睛,會意似的回了一聲:「咩——」
「嘿,阿源。」便當趁著阿源經過時和他對拳招呼:「還有在健身嗎?」
「當然有。」阿源拉起袖口展示了二頭肌並自豪一笑,接著把輪椅推到桌旁後接過凱瑟琳Catherine手中的箱子並問:「有插座嗎?」
「有啊,這邊正好有一個……」小米指出電源插座的位置之後才驚覺什麼似的,又把視線轉到在平板裡游動的KOI.aic,頓時一臉愕然:「欸!等等!?不會吧!?」
「喔嘿!我在哪?」隨著電源接通,白色的烤土司機發出了歡快的呼聲。
而在場的應變特工4316期結訓成員們則一齊驚喜道:「拔辣!」
「喔?嘿!各位!」526接著以未解明的感知能力掃視了室內一圈之後歡呼道:「好耶!好多正妹!我可以換過去Leaf大美人那邊那桌嗎?或是Sugoi idol旁邊?」
「我可以拔你電源。」方糖伸手拎起它的電線搖晃示意。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我當然要跟同梯們同桌,同袍情誼萬歲!拜託不要拔我電源。」
526的改口立即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哇!好熱鬧。」一進門就正好撞進這片歡笑聲中的女性,推推眼鏡之後合掌致歉道:「抱歉!我那邊事情一直走不開結果拖到現在才到。」
「喔天啊!」方糖看見來人立刻發出了一聲驚呼:「是公主大人!」
於是幾乎所有人都在認出這名女性之後立刻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並鞠躬致意。
餐聚的主召集人夏離章首席主任更是親自上前輕輕拎起對方的右手行了吻手禮,招呼道:「有失遠迎了,Herma Van Lucht公主,真榮幸今天能邀請到您前來參加這次的餐聚。」
「喔……拜託你們別那麼拘謹。」Herma公主撥著自己那頭茶色秀髮,羞紅的臉蛋露出靦腆的笑:「跟以前一樣叫我慧儀就好了。」
「好啦小公主。」最不顧忌她身份的大概就是正在朝她招手的白羅螢了:「過來坐我們這桌吧?」
而Herma公主才剛靠近就被兩個孩童的外貌所驚豔而掩嘴驚呼:「哇!White前輩的小孩好可愛喔喔喔喔!」
「是啊。」白羅螢挺著鼻子一臉自豪的推推眼鏡:「還好都長得像我。」
「我明明也長得不差好嗎?」孩子的生父不禁苦笑:「來,念雨、憶龍,這位是Herma公主,是很偉大的人喔。」
年幼的孩子們還無法理解『偉大』是什麼意思,只是照著發音打招呼道:「「呵馬公主。」」
Herma公主卻受用的感動到渾身發顫:「嗚——!真的超級可愛的!好乖好乖。」她沒計較那些不標準的發音而摸摸他們的頭稱讚:「讓我想起當年Dr. Bales家的孩子們也是這麼可愛。」
這句話讓旁人齊齊一怔,頓時沒有人接話以致現場氣氛急遽沉默,幸好這情況沒多久就被一聲高昂的招呼聲蓋過了。
「嗨!各位!」理著平頭的男性打招呼的同時用手指輕輕掃過他臉上兩道平行從他右邊額頭轉往臉頰的鮮明疤痕,行了個軍禮道:「特工拐拐姍姍來遲啦!」
跟他一起進門的捲髮女性則是靜靜的向眾人點頭致意,兩人穿著同款的休閒T恤和牛仔長褲,十指交握的手上閃著一組對戒。
「遲到還敢說咧!」便當立刻笑罵道:「等一下先罰三杯!」
「有人說到拼酒嗎?」酒精飲料無底洞夏主任立刻眼睛一亮並伸手意圖拿取菜單查看店裡提供的酒類。
但Leaf眼明手快的搶先一步將菜單抽走並豎起秀眉道:「不,今天說好不準喝的。」讓夏主任頓時面露失望。
「不能喝酒的話要罰三杯什麼?」跳跳把桌上的空杯推了出來:「果汁嗎?」
「烏龍茶吧?」梅子也推出了空杯支援。
「醬油、米酒、麻油各一杯。」卻是拐拐身旁女性淡定的推著眼鏡提議並立即震驚四座。
就連拐拐本人也嚇得不輕:「錦……錦瓊妳……!?」
「果然是你老婆,夠狠!」便當立刻讚許的豎起大拇指。
「R.I.P。」平板裡的鯉魚用氣泡拼出了這三個大字。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快坐吧神鵰俠侶。」這次輪到Lily出面緩頰並拍拍身旁空位催促兩人入座。
Leaf清點了一下在場人頭之後跟夏主任交換了眼神,兩人都清楚現在只剩誰還沒到了,於是後者從上衣口袋抽出站內通訊器,微蹙著眉間用左手拇指轉動無名指上閃著光芒的戒指,有些遲疑要不要撥出通訊。
但隨即響起的招呼聲宣告了最後的與宴成員到達,兩女就像及時達陣般的在進門之後呼出了終於放鬆的一口氣,也讓夏主任一顆懸著的心安了下來,他立刻收起通訊器帶著笑容上前迎接:「路上耽擱了嗎?」
「為了繞過幾隻太過熱情的044所以多花了一點功夫。」有著麥殼金色頭髮的女性摘下了墨鏡並折疊之後收進成套黑西裝的外套口袋同時埋怨道:「祂們總是分不清楚哪些人是有空陪祂們玩的,害我跟維安主任跑到都流汗了。」
「回頭我再唸幾山他們幾句。」職稱是維安主任的女性整理一身西裝並撫順有些凌亂的髮絲後輕輕揖身和夏主任接了一個吻,然後致歉道:「抱歉我遲到了,老公。」
「沒關係。」夏主任嘴角揚起甜甜的笑,牽起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扣:「妳平安就好,翊筑。」
在所有成員都就座之後,兩名店主便展現了精湛的料理技術迅速的以各式食材捏製了壽司拼盤,再搭配生魚片和火鍋等菜式琳瑯滿目的擺滿各桌,眾人望著這些菜餚直嚥唾沫,但在開動之前還有一件必須得做的事情。
「咳哼!」作為這次餐聚召集人的夏離章首席研究主任清清喉嚨後,率先舉起了裝滿柳橙汁的玻璃杯起身道:「很感謝各位百忙之中可以響應敝人的邀約前來參加這次的餐聚,雖然還是有一些人不克前來,但這次能參與的人已經是這些年以來最多的一次了,再次感謝你們!」
4316期結訓的特工們相視一笑,這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們所有成員第一次再度齊聚一堂。
「謹記今天,一直像座燈塔般引導我們前進的那個人熄滅了他的生命之火,卻為這個世界開創了未來的希望。」夏主任眼眶中閃爍著無限緬懷的波光,環視著眾人繼續道:「他隻身走向了那座位於兇惡海洋上的永霧城舟,奉獻出自己的一切成就了無限的榮耀,敬我永遠的義父——Dr. Bales!」
「敬Dr. Bales!」
眾人舉杯齊聲響應,Herma公主還偷偷轉身抹去眼角的溼潤。
「敬東方箴言守護者。」
接著不知誰偷偷冒出這一句立刻讓大伙從追悼的哀愁轉為哄堂大笑。
「敬暴雨狂龍。」便當附和。
「敬我永遠的主——七罪仲裁者。」Zedekiah高舉手中杯補充道。
「嗯哼。」阿源撇撇嘴角後扶正下滑的眼鏡:「小心他顯靈吐槽你們。」
便當聞言便皺眉轉頭朝拐拐問:「你有看到他嗎?」
拐拐揚起眉毛誇張的聳肩:「我又不是整天開天眼,這問題應該問你才對吧?」
便當隨即刻意將手平舉在額前朝店裡四處張望然後一樣誇張的聳肩:「好吧,我也沒看到他。」接著再次舉杯:「敬東方箴言守護者。」
於是大伙再次笑著舉杯響應:「敬東方箴言守護者!」
「再次感謝大家。」夏主任深吸了一口氣總結:「能夠知道大家都還平安健康正是敝人發起這些餐聚的主要目的,希望往後每個人都能一如以往的順利、平安、健康,乾杯!」
「乾杯!」
眾人齊聲之後將杯中飲品一飲而盡,而就在夏主任準備宣告開動前,拐拐揮著手出聲打了岔:「嘿!難得大家都到齊了,要來久違的喊個隊呼嗎?就Bales想的那個?」
Lily轉轉湛藍色的瞳孔後一抬秀眉點頭同意:「喔?那個啊?好啊!」
有了他們呼應,其餘4316期成員也紛紛笑著放下空杯走到座位區比較空曠的地方集合。
接著他們六人以等距圍成一個圓,然後舉起握拳的右手並將拳心朝向自己而手背往圓心靠攏對碰。
大家都就位之後拐拐便帶頭喊道:「天槍-七!」
而所有人立即回收手臂再朝圓心重新出拳輕觸,之後迅速收回數寸並彈出食指和大拇指往圓心再次收攏同時齊喊:「天任斯人!」
整齊劃一的整體動作和默契,依舊和所有成員四散分飛前一樣,那麼的刻骨銘心。
「天——哪!好懷念喔!」方糖首先拍著的額頭懷疑自己已經被洗腦了:「竟然每個人都還記得喔!?」
「Wow!動作流暢的我都起雞皮疙瘩了!」Lily也搓著手臂一臉不敢置信:「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似的。」
Leaf恍惚間彷彿看見了跟他們站在一起喊隊呼的那道身影,一股悵然湧上喉頭讓她掩著鼻子轉身從包中抽了張紙巾轉過頭拭淚。
白羅螢則默默的伸手將兩個孩子拉進懷抱,然後分別親吻他們的頭頂。
夏主任走向那掛在空席上的實驗衣並輕輕拎起一邊袖口懷念著那暖呼呼的手掌,兩眼波光不住閃爍:「爸爸……」
白翊筑靜靜的從他身後環抱並兩手一起握住那空蕩的袖口,成對戒指互相輝映,她輕聲道:「謝謝你,我們現在過得很好。」
命運就像是無窮無盡拍打著沙灘的浪濤,每次都從沙灘上帶走一些,又給沙灘帶來一些,無從知曉在最後會是什麼留下來。
美味的餐點佐著眾人過往和近況,追憶故人的場合一直都是重新將人與人的關係再次連結的契機。餐敘的過程有笑有淚,一些被翻出來的陳年糗事和不為人知的祕密一直都是拉起氣氛的最佳話題,而不時提起的故人也沒少帶出惆悵和鼻酸,許許多多的『要是』、『如果』讓人感嘆與遺憾。
而時光也總是在歡聚時流逝的特別迅速,與宴者紛紛的先後離席也使原本熱烈的氣氛逐漸冷卻。
待Leaf目送夏主任夫妻和護衛特工Σ離去之後,她獨自一人回到了204號辦公室並掃視一眼這曾經擠滿職員而相當熱鬧的地方,然後從牛皮紙提袋中取出了那件實驗衣。
這是那個人在離去前最後交給她的東西,有著許許多多的象徵。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接替那個人穿上這件實驗衣並且在那些增縫的口袋裡面放滿工具,也沒有想過動用私權給它一個編號來讓那個人在基金會的資料庫裡留下永遠的足跡。
她只是聽了他最後的囑咐把它掛在辦公室的一角,偶爾委託洗衣部門把它洗乾淨,一直以來它也沒有再展現過某種未知異常特性使某個口袋裡憑空出現帶有神奇效應的異常物品,彷彿這個效應也必須要那個人還健在才能夠再次觸發似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象徵著這間辦公室原本的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試著守住他所留下的一切,好能夠在他回來時可以再次交回到他的手上,如果還能從他的口中再次聽到一句『抱歉,又麻煩妳了。』,Leaf就能覺得心滿意足。
然而,這些都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曾經,不會哭、不會笑、也不知恐懼為何物的葉惜楓,現在臉上淌滿了淚水,唳泣聲在空蕩的辦公室裡迴響。
淚水滴落在白色的布料上並隨即暈開,Leaf察覺到這點時便趕緊抹掉其他欲追隨而落的淚珠從包包中翻找出了紙巾,擦拭的同時也擔心淚水中的成份會不會損傷到這件珍貴的遺物。
她慶幸著自己原本就打算在這次餐聚後送洗這件實驗衣而不會讓她的行為被別人看出些什麼端倪,就在她重新收折實驗衣準備將它放回紙袋時,手掌不經意的按壓到了某個口袋。
而手中傳來的觸感告訴她,這個口袋裡有東西。
Leaf動作隨之一怔而腦中一片空白,片刻之後她再次輕觸口袋確認了這個事實,然後顫抖著將指尖伸進口袋取出其中物。
「……是誰偷偷放進來的嗎?」她認為今晚有太多人有機會接近這件實驗衣,所以做了這個推論。
但如果不是呢?
她懷著連自己也摸不清的某種期待,在逐漸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中以纖纖玉指輕撫過那東西的表面。
那是一個布製的拉鍊零錢包,外觀整體是個直徑約八公分的白色扁圓形,看起來樸素但作工很扎實。
她的好奇心驅使她將它翻了面——

異常敘述:一個直徑約8公分的白色扁圓形布製零錢包,一面以黑線繡上笑臉;看到此物件會讓曾經看過Dr. Bales的人員直接聯想到該員。
回收時間:2030/7/█
回收位置:Dr. Bales遺留的實驗衣口袋
目前異常狀態:現存放在Dr. Leaf辦公室內的置物櫃。
留言: 這可能……象徵了什麼。
Dr. Lea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