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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過是地質的偶發事件,山不存心殺人,也不存心討好人
這是我對山的第一印象,出自於我小時候讀的一本英國自然學家的書。事實上,身為一個廣義的討海人,我並不排斥登山。甚至對登山是充滿熱忱的,要不是因為工作而被調到Site-ZH-81上,我願意在每個基金會的放長假去嘗試登山這件事,但如同山的變化萬千,人生的無常也是我從未想過的。
如同我也沒想過我現在正隨著地質學家們組成的研究小組,一同在德欽縣的明永鎮中。
這裡海拔極高,我們來的路被白雪覆蓋,遼闊的雪原像一隻巨大的白色手掌,把剛踩出來的路又壓回雪中,他們說,只能用徒步的方式來到這偏遠的小鎮,一來是因為氣壓關係,不推薦直接坐直升機來,二來是我們挑了個冬季上山,雪厚得讓車根本無法行進。
「我們必須掩人耳目。」站點主任和探勘隊副隊長白鴞又一次的向全體同仁說明為甚麼要在這個時候上山:「卡瓦格博不歡迎登山隊。」
於是一眾人在入冬之際,揹著所有的儀器或行囊,甚至我們還雇了一些當地人來替我們搬運機器。我們像是走在世界的盡頭,沒有植物、沒有土壤、沒有任何讓人賴以維生的條件。
隨著隊伍前行,我不禁想,在所有生命發生之前,路的概念並不存在,而路,是生物在地表尋找方向留下的痕跡,造路者是奔跑的野獸,行走的人們,又或者想要從未知的彼岸帶回一方風景的探勘者。
我想我們應該是最後者。
三個月,我看個行程表。九月上山、十月、十一月,他們預計在十二月要入山。三個月,我們必須要讓當地居民相信我們不過是一般的科學團隊,為調查這世界上偶發的地質事件而來。
我們也帶了足夠多的地質探勘裝備,事實上,真的有不少學者加入了這次的活動,畢竟在那起山難之後,這個地方像是圍起了一道屏障,拒絕任何人的進入。對他們來說,可謂是機會難得。
但我的存在就顯得有些多餘了,先不論我有沒有做足心肺訓練,導致整整一整個月都在高山症這件事情,我不理解在一個海拔四五千公尺的地方,要一個輪機長,要一個搞核能的學者做些什麼。
「奧布瑞,我以為你是自願的?」我的同事跟我這樣講,他也在船上工作,倒是很珍惜這次下船的機會。
「並沒有」我咕噥,煮著那似乎永遠燒不開了熱水:「我現在分配到個工作也不過就是幫幫忙,打打雜,蒐集資訊。」
「也許這是主任的意思,的確這裡遍地都是地質學家,但也許你可以發現些什麼一般人沒有發現的東西。」
「何止地質學家,宗教學家也在。」
基地營比象徵火盆的明永鎮還要高,但每天站點主任都會到明永鎮請教當地的喇嘛,而我也會踏著雪,跟著自己的小隊一起在周圍的城鎮蒐集情報,這樣一去就是一個多月。
我不知道台灣的同事怎樣看待山這個東西,因為在歐洲大陸上,山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我們對山並不陌生,但從他們的嘴裏聽來,山在那裏被塑造得像幽靈一樣,山上有神、山上有鬼,有各種你不知道的東西,有災難。甚至有段時期,政府也認為山是危險的象徵,若沒有特別的需求就不要入山。台灣對自己的本土山海缺乏親近之情。
我不知道受到這樣的教育的人,對於我們現在這樣的行程有些甚麼想法,畢竟抱著蒐集情報的任務,我們並非只是待在明永鎮,甚至比主要的探勘隊還要早開始登山,拜訪每個在山腰上的小城。與危險相擁。好幾次我們在徒步旅行中有人滑倒,身旁便是冰谷,我們拿著無線電進行回報,用衛星電話與基地聯絡。
而除了核能甚麼都不會的我,自然被分配了最簡單抄寫員的工作,順便還當個背行李的苦力。
「你們這樣會觸怒山神的!」旅途中行經一個只有數十人居住的鎮子,那裏的鎮長大聲的喝斥我們的隊伍:「十年多前的經驗教訓還不夠嗎,你們也會被山詛咒,被我們詛咒!」
好似他們十多年前也詛咒過那支令人遺憾的登山隊。
「你們得不到允諾,也得不到祝福。」我將這句寫在我的筆記裡,並特別標註了星號。
「你們想去阿尼那裏?」另一個村莊遇到的老婦這樣說道,他低沉沙啞的聲音有著某種魔力,事實上他說的語言我聽不懂,我沒有學過藏文,中文也只聽得懂一些,但這個多天下來,阿尼代表爺爺,而爺爺代表卡瓦格博這件事情我還是知道的。
「想去阿尼那裡,需要祈禱,阿尼同意,你們才能過去。」老婦揪著領隊的衣袖,用出奇的力氣跩著他進到室內,室內備有神壇,上頭供著幾尊神像,朵馬上插著許多小旗。
老婦燒起炭盆,開始念著我也不知道的祭文,謝謝我懂藏語的同事幫我補足了這點,我將祭文付於下方方便查閱。
『舍,法界寬廣極樂世界中,根本上師比丘持白蓮,上方傳承上師如雲聚,中間一切本尊天眾合,下方護法諸神衣教行,諸多傲慢眷屬做圍繞,域神地主路神及所有,迎請至此面前虛空中,舍!我已心要總集諸勝供,祈願誓言敗壞皆清淨,咒及三摩地印所加持,維得歡喜供雲大海獻。』
爾後老婦將隆達遞給我們,一人一條。
「去、去、山上的岩壁上掛著,保你們平安。」
小隊長謝過老婦,我也跟著點頭道謝。
「阿尼會歡迎你們,但不要跨過日卦,切記,阿尼會生氣,但日卦之下,阿尼總是歡迎人的。」
我們前往下個村莊,途中我們把隆達掛在沿途的山壁上,幾條帶著五色旗子的小繩成了白靄山雪中的絢麗風景。
「你們?上山?哪座?神山?」一名中年男子在我們表達了來意之後這樣問道,語速咄咄逼人,用帶有點口音的中文。
「你們都上過K2了?」他似乎意外地知道些登山的事情,可能這附近的聚落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因為登山,被他們視為神聖的禁忌。
「他們都上過K2了。」領隊的回答。
「看來要去的不是你們。」男子說道,很快地領略領隊的涵義。他招著手把我們領入村裡的集會所。集會所裡也放著火盆,供俸著神像。他沒有馬上把我們打發走,而是對神像拜了又拜,拜了又拜。
「阿尼還沒有准許你們。」
「我們正在請求他的應許。」
「你們要做很多準備。」他說:「阿尼那裡有很多珍奇的東西。」
「您去過?」
「沒有。」他們的語速很快,幸虧說得是還算標準的中文,我還能用符號紀錄下來。「但我阿爸曾經去過。」
「我們能夠訪問您父親嗎?」
「他已經回到阿尼身邊了,我們最終都會回到阿尼身邊。」他走向中間的火爐,徒手把灰給抓了出來。
「你,手伸出來。」他看向坐得離火爐最近的我。要我將手伸出來,我躊躇著,直到身邊的隊員也用眼神示意我,於是我捧起手。
「一千萬沙粒、一千萬巨塔。」
疼得要死,好比我把自己直接暴露在站點的輻射之中。
但我下意識的,感激得跪地喀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做,大概是幾天下來的耳濡目染。然後趕緊把這一千萬沙粒收入夾鏈袋中,就算我不知道一千萬巨塔究竟指的什麼。
走訪到不知道第幾個村莊的時候,手已經不疼了,事實上我不知道冬日的嚴寒還是被那煙灰熾熱哪個比較疼,也許都有,也也許都沒有,畢竟天氣凍得我自己都出現溫暖的錯覺。
「我姥姥不給你們接觸,我來。」不知道第幾個村子,村里最年邁的老婦不願意見我們,只有他那穿著傳統服飾的孫女跨過門眉出來接待。這種事情我們已經習以為常了,卡瓦格博山腰上的村莊有些開放,有些封閉,但更多的是他們對山神的崇敬,因此就算是那些熱情招待我們的村莊,也會真誠的建議我們不要入山。
阿尼很危險,不可以冒犯阿尼。
「入山前得先轉山,山神才會……」少女說道。
「會怎樣?」領隊的問。
「我也不知道,打我懂事起,就沒人想著要入山,但姥姥總說時間一到,我們所有人都得去轉山,不然神會生氣,所以我想你們也該去轉山。」
「你們還得進入中陰身。」少女伸出一隻手指提點著,就怕我忘記寫下來般,將視線投向我的方向。
「中陰身是甚麼?」同行的其中一人問道。
聞言,少女靦腆的牽起領隊的手,帶著我們所有人來到戶外的廣場,少女指著冰川的其中一角,又或者是眼前白色大地的一隅。
那有些什麼我不知道,但本能的,我感覺到恐怖,一股涼意從我的腳底串起,配合起少女的笑意,更讓人毛骨悚然。
「想見到神的所有人,都要進入中陰身,一種不是活著,也並非死亡的狀態,一種結束與開始之間的狀態,姥姥這樣給我說的。」
「然後你們就會找到bsam du dbal ldan。」
「等等,什麼是bsam du dbal ldan?」隊裡藏文最好的隊員發問,他從來就沒有在語言這方面,尤其是藏文的翻譯方面產生過任何問題,也是有賴於他,讓我能夠好好紀錄路上的所聞,而這是他第一次對藏文提出疑問。
但少女沒有回答,僅僅只是微笑。
又一次說了
「就是bsam du dbal ldan。」
「過來坐著。」幾個星期後,我們回到了基地營,得知異常探勘隊「懸燈」、部分學者和基金會的研究員已經先一步前往C1營地,一個比基地營海拔更高的地方,從C1營地開始,就是一連串漫長的攀登行程,除了探勘隊員外,誰也沒有辦法伴其左右,只能等待他們的好消息。
「我已經和白鴞一起聽過領隊的報告了,來吧,跟我說說你有什麼發現。」站點主任總喜歡這樣,在制式化的報告後,他更樂於聽聽隊員們的發現,因為每個人的專長不一樣,所以往往能觀察到不同面向的事物,他藉由這種方式蒐集情報。
「你已經聽完其他人的了,而我是個輪機長,你對我不該有期待。」
「事實上我對你很期待。」站點主任將手放到頸後撩起一邊的頭髮。
我才不會說每次他做出這個動作,總會讓我失神這麼一兩秒:「我有些可能有用的資訊。」我趕緊拿出筆記本遞了上去,好掩蓋我一瞬間的失態。
「你覺得卡瓦格博怎麼樣?」他在還沒看筆記前,首先發難。
「肯定有些甚麼東西在上面,主任,我不知道我們在外頭晃這一圈蒐集來的資料是否你早就知道,我也不清楚探勘隊這兩個月在基地營做了哪些準備,但我覺得你們應當更注意,卡瓦格博上,神山上,肯定有些東西。」
「佛教的東西?」
「不確定,沒有人說神山上的東西究竟是甚麼,可能是某種概念,可能是某種神,但所有的人,不管哪個教派,信仰哪個山神,所有人都對卡瓦格博充滿敬意,一種敬而遠之的誠意。」
「你覺得那是善良的東西?」她開始翻閱筆記。
「我看不盡然,所有人對『那個東西』的詮釋模稜兩可,可能是個帶給世人希望的物品,也可能是帶來絕望的異常。」
「我們是異常探勘隊。」
「主任,我不會像你這麼樂觀。」
「我這不是樂觀,但你還是說說你為甚麼這樣想吧。」
映著微弱的燈光,我隻身一人在站點主任的帳篷中,與他單獨談話,但我只感受得到莫名的緊張與不安:「卡瓦格博的宗教很複雜,不僅僅是佛教,還有很多的薩滿信仰,藏傳佛教與薩滿信仰,相互衝突與連結,但他們都一致的提到兩個點,阿尼跟天界。」
「山神與異常地域?」
「恐怕是的,且天界,我不能夠斷定是哪種天界,我不是宗教學家,但所有的宗教都有天界,而阿尼,他們說阿尼身邊有很多東西,那些東西乃至於阿尼究竟是不是天界的東西,沒有人提到。」
「『艦長』,這很不安全。」我嚴肅地看著他,燈火映在我的臉頰上,希望這讓我看起來端正肅穆:「經過這次的實地考察,我非常不建議你們上山。」
「我知道這不安全,『輪機長』。」站點主任回應,灰色的眼珠子將視線落在我的筆記本上:「但我們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
「去死,我知道我的非常不建議從沒能說服你。」
「畢竟我是Site-ZH-81的主任?」她的尾音輕輕上揚。
「不夠萬全。」我擰了擰眉心,想想每次我從船舶航行的角度跟她建議說『不要這樣做』的時候從沒成功過,我就知道這次也一樣。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粗糙的小袋子,他用麻繩綁了起來:「你們肯定備妥了祈福過的隆達,所以我特別仁波切求了一條線,可以給你帶來穩定與平安,還有……一千萬沙粒,一千萬巨塔。」
我把袋子遞了過去。我真的受不了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個性
「你知道我很討厭妳這樣。」這樣的人當上Site-ZH-81的艦長,才真的讓人頭大。但也就是因為這樣的人當上艦長,原本只是借調的我才會在期限結束後留下來。
至少有人在他不在的時候顧著船。
但她只是笑著聳聳肩,一副自己也沒辦法的樣子。令人火大,但現在生氣也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時候要去?」
「等最後一批材料到齊,最快也是三天後。」她把小袋子放入外套內層的口袋裡:「我們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
我點了點頭,至少主任還知道從高僧那求來的東西必須隨身攜帶:「那就還有時間查明究竟什麼是bsam du dbal ldan。」
「這倒是不用了。」我疑惑的看著眼下的女子,她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bsam du dbal ldan不就是登神之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