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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迎面吹拂,刮過潮濕的岩壁,在崎嶇的通道中哭嚎,對KZ1來說,這是悅耳的音樂。
「睡得安穩嗎?」他向著黑暗詢問著,沒人答覆。遠處的鐘乳石在哭泣,水珠落入池裡,清脆的聲響四處迴盪。從他身邊溜過的風,頭也不回地向後奔去,但速度卻逐漸變慢,最終停了下來,那幽幽的哭聲也隨即消失。
KZ笑了一聲,好像不疲於這種自問自答,「不吵你啦。」
話一落,風回來了,通過KZ的身旁,往洞窟的深處吸了進去,他頓時可聞出外頭空氣特有的氣味,不同於洞窟裡的。
此處位於SCP-ZH-372-1這座活體空島的內部,佈滿錯綜複雜的洞窟。KZ所處的這個深度理應需要配置照明設備才能安全行動,但當他爬過狹窄的岩層間隙、攀下高聳的斷崖時,僅靠著雙手與雙眼。
風仍吹拂著,像呼吸一樣。
當KZ穿越一條需要彎身才能前進的通道後,進入一座幾乎成半球型的石室,此處便是他的目地。他沿著石室的邊緣行走,手指撫過壁面上附著的生物,那些看似青苔的小東西在他的觸動下發出微光。
「用不著點燈,還是……」話語聲傳來,引導KZ的目光看向石室中央的一塊巨大黑色物體,這個像蛹一般的東西表面遍佈著絲狀的突出物,並以輻射狀向外指,但並沒連結到石室的任何表面,換句話來說,這物體正懸浮在空中。「……你想增加現場的氛圍,KZ?畢竟我們已經好久、好久沒像這樣面對面了。」
KZ繞完石室一圈後走到這物體的面前,「原來我們認識嗎?」
那物體發聲時,上面的氣孔隨之開闔,其中一枚氣孔內已模擬出類似人類口腔結構的形狀,聲音便是由這裡傳出的,「你認識我,你也不認識我;認識的那位是過去的我,不認識的則是他未來的模樣。」
KZ聞言後陷入沉默,不發一語,就這樣持續了幾分鐘,接著對方尷尬地咳了一聲。
「呃……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所認識的其中一個人,在遙遠的將來,會回到這裡,我們談話的這個時間點,所以此時此刻,這個世界有兩個他,一個是你熟識的那一位,一個是我。」
聽到這,KZ呆滯的表情終於重新對焦到面前的黑色物體上,「喔喔!」
「都忘了你很不會處理這種邏輯問題……」如果這物體有手,現在應該是蒙在臉上的……喔,確實有。
KZ也注意到了那條突然動起來的絲狀物,並拿來眼前檢視,像搓麻繩一樣放在手中揉著,「那麼……未來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我們有更要緊的事啊,KZ。」
「Freeze終於發現他最愛的褲子後面被我燒破了?」KZ整個人緊繃了起來。
「什麼?」有這麼一瞬間,那黑色物體看起來像炸毛一樣膨脹,「不,不是,你記得那個讓你決定把黑體帶來這世界的原因嗎?」
KZ激動地抓著對方,「你有辦法了!」
「是的,」牠回答,「我要隔空竄改所有人類的基因,讓那東西無從對這世界下手。」
KZ看著對方,鬆開了手,「這……」
「我很抱歉,老友,但我花了數十年橫越不同維度,只找出這個方法。」無法確定這物體是否真為這種想法感到悲哀,或只是在安慰對方,牠模擬出的人嘴無法確切地表達情感。
「不,這做法很冒險。」KZ邊思考邊在石室中打轉著,像翻肚的蒼蠅在不斷拍打翅膀。
「以我的能力,一次鎖定全球人類的DNA排序並不困難。」牠試圖說服對方肯定自己的計劃,但KZ只顧著來回渡步,令牠有點不耐煩。畢竟為了一件事耗費數十年,自己好友卻不認同,能怪牠沒耐性嗎?牠從體內彈出兩條觸鬚,把KZ牢牢綁住,並將他送到自己眼前。
「到底哪邊不行!」
「若你動用了這麼強的能量,你可能會被它感應到,然後喚醒它。你對它的不安也是它的糧食,而且說不定還非常好吃。」聞言,KZ被放了開來,並接著問,「我不確定你是誰,但你該不會為此奔波了那麼多年?」
巨蛹定格在原地,接著傳出一絲低喃,「我這傻子……」這物體開始支離破碎,身體分裂成一塊又一塊,之間僅靠絲線般的組織相連,在這空間到處漂動,像摻了毛的貓屎。
「不不不,沒關係的,」KZ撈回牠破碎的身體,嘗試把牠集中在一起,「既然你現在可以活很久,今後還能做很多好玩的事啊!不拯救世界也沒關係,你也是黑體對吧?」這時KZ愣了一下,「我不記得還有哪個朋友跟黑體融合啊?」
「確實有的,我也是努力回想後才發現自己當時被感染了,」牠開始把自己拼裝回原本的模樣,「若沒意外的話,你的塗鴉本中應該能給你提示。」
「我有很多本……」所謂塗鴉本即是他的日記,以他過長的壽命來說,翻完那些都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這令KZ感到懊惱,「還有提示嗎?」
「記得當時被你帶上這座空島的小女孩嗎?」
這下他一下子便反應過來,「是妳!」
KZ離開洞窟後就迅速飛奔而去,他一口氣穿過重重複雜的地形,好像都不會疲倦一樣。最後鑽進瀑布底下,游過細長的水道,來到另一個洞窟中,但不同於這座空島地底中的那些,這座洞窟的正上方有一個幾乎是正圓形的天窗,陽光因此能打入這片祕密花園。
小河沿著綠地周圍緩緩流過,這裡栽種的作物好似都感覺到了KZ的歸來,花木草葉在他經過時紛紛綻放,連地上草皮也像被風吹過一般規律地搖晃。這時一條嫩綠的觸鬚伸了出來,纏住KZ的手指,令他不得停下匆忙的腳步。
「待會回來再幫妳活絡筋骨喔。」KZ對著這株像植物的物體說著。乍看下像草本植物,但它的枝葉更像相互交纏的肌肉纖維,且可以看出類似關節的結構中包覆著骨骼。它看似脆弱卻異常有力的觸鬚固執地緊纏著,但在KZ的堅持下還是依依不捨地放手,收回到牠表皮的夾層中。
KZ繼續走向一棟小木屋,現在的時間剛剛好,陽光通過天窗直射在屋頂上,好像連陽光都是活的,歡迎著屋主的到來。
這棟小屋從各個角度看都找不到任何門,但這沒阻止KZ繼續向前,就在他即將迎面撞上外牆時,牆面上的裂縫陡然往左右兩邊擴大,直到KZ可以一腳跨進去的寬度。
剛步入屋內,腳就陷入兩公分厚的地毯裡,當走在上面時,上面的每根毛都輕撫著他赤裸的腳。
木屋裡缺乏筆直的牆面,所有大型家具無法靠牆放置,但這對屋主來說似乎不成阻礙。靜置在一旁的沙發蠕動著,在招呼KZ,鬆軟的質地並非出自任何工廠,而是自然之手──這座活體空島的。
一旁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珍稀的礦物結晶,KZ不懂它們在人類市場上的價值,對他來說只是手工藝,只不過一般的手工藝是材料與材料的結合,桌上的這些是原子與化合物所組裝而成的作品。按照基金會對他下達的指令,這些都不能帶出這座空島,若缺乏規範,可能會影響到人類世界的市場。
但KZ直奔回家的目的地皆不是以上兩者。他停在一件超現實主義的書櫃前。這件傢俱用來放書的地方跟這棟房子的外牆一樣找不到平整的表面,整體造型看起來像在一個比人還高的馬鈴薯上挖幾個大小不一的洞,再想辦法把東西放進去,有些洞太小了,所以裝上鉤子用來吊掛物品。
各種無機物或有機物標本至於其中,書則通通集中在其中一角。
KZ抽出他在找的那本,這本活頁圖畫本已被裡頭的內容擠壓而稍微往外鼓起,隨著紙張翻面的摩擦聲,他找到了。
幾年前,一名女孩被他從陸地上帶了上來,他向她展示著陸地上沒有的景色與生物,那些基金會極力不想讓人們知道的一切,不過那時他還不認識基金會,他與黑體也尚未受到基金會的規範,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這麼做沒關係。
不過當時的他低估了黑體能為人類帶來的傷害,她被入侵了,雖然KZ用了生疏的手法完成治療,但顯然沒把她體內的黑體完全清除,而且從現在待在洞窟裡的那個她來看,她的細胞已經與黑體完成融合,也就是說,KZ已不再是唯一成功的例子。
他看著書上的內容,上面沒半個文字,全是看似出自小孩手中的蠟筆塗鴉,而他翻開的那頁畫著一個女孩,身上被厚厚的黑色筆蠟覆蓋。
KZ從園丁回到基金會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最終是在員工餐廳看到了她。當時是下午三點,正好是她的午餐時間。他想引導她不要走上那顆黑色巨蛹的後路,這會令她白忙一場,但這時他突然驚覺到一件事。
若她注定變成那副模樣,豈不是做什麼都無法改變嗎?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用完餐,繳回餐盤,並在離開前與KZ對視。
「那麼早回來喔?」她往KZ的方向走了幾步,避免進行對話的同時還要閃躲從中間路過的人群。
「小風好。」他向Dyskolos2打聲招呼後便開始閒聊,但關於洞窟裡的遭遇,他完全隻字不提,這場對話沒持續多久,兩人就各奔東西了。
「一個阿拜!」KZ點了份點心便坐進員工餐廳的吧檯區,前來接單的是大廚自己,見到KZ後,她揚起了和藹的笑容。員工們都稱她作老闆娘,因為她把15站點的員工餐廳當成店面在經營。
不但地板重新鋪過,座位區也經過劃分,並用木架營造出空間感,附加燈罩的吊燈取代了辦公區常用的LED燈管,牆面也被粉刷成深灰色的。餐廳中央種著一顆灌木,被甜甜圈形狀的桌子環繞,通常最先被佔滿的就是這個位置──這幾天廚房人員在與員工們商量是否要把灌木換成水族箱。
菜單用各色字體寫在吧檯上方的黑色螢光板上,有些菜名被擠到邊緣的位置,看起來不美觀,但那象徵著最新的菜色,不整齊歸不整齊,員工們仍歡迎著這樣的變化出現。
「小K啊!」大概是非用餐時間的關係,老闆娘拉了張椅子坐在KZ對面,「我以為你明天才要回來。」
「沒什麼事,所以自行提前了。」KZ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期待著這麼說可以蒙混過關,但老闆娘的觀察力還是太敏銳了,誰也沒想到基金會的測謊機比不過一個廚房大媽。
「遇上不太愉快的事啊?」
「對啊……」他喝了一口後放下茶杯,幾分鐘後他的下午茶便送到了。米香穿過包裹在外的月桃葉,隨著溫暖的蒸氣進入鼻腔。KZ拆開一層葉子,不顧剛熟的熱度,迫不及待就咬下一口,這時他整個人彈了起來。
「吃太急啦!該不會在外放假時都沒吃東西吧?」老闆娘擔憂地看著,但KZ沒做出一般人應該會有的反射性舉動,反而啣住口中的滾燙米食,一副馬上就要離開的模樣。
「偶番枸啊,狒狒敖俺羊厄阿愛。」在他跑開前,老闆娘還是聽不懂他想說什麼。
幾分鐘前還在15站點裡的他,現在在中央山脈上的森林中趕路。一路上沒有前人開拓的痕跡,蕨類與灌木覆蓋的地面散落著不平坦的石塊、腐木與坑洞,但KZ游刃有餘地橫越過去,奔向山頂。
出乎意料地,在這人煙罕至之地,KZ碰上了一名路人。
「早安阿姨!」他打了聲招呼便繼續前行,但沒想到對方接著叫住了他。
「KZ。」這一喊使名字的主人停下腳步,讓他不禁回頭看清對方的面目。
她3看起來就有種身處企業高層的感覺,儘管身著休閒服,臉上若隱若現的紋路,藏盡了長年料理繁重事務的辛勞。
她取下橘色的墨鏡,近灰色的綠色眼眸就算是有許多異國人種進駐的15號站點中仍不常見,五官似乎也混進了各方血統,黝黑的短髮彎出了80年代的捲度,理應是人群中顯目的存在,但KZ依然沒能認出她。「我們在哪見過面?」
「我可能只會出現在你的眼角,但我可以直接透過各個檔案與錄像設備觀察你,」她把墨鏡掛在領口上,向KZ伸出手,「你好,我是你的站點主任,叫我主任就好。」
KZ握住主任的手並晃了一下,便趕著離開了,但對方再次叫住他。
「953-2的呼救器是我啟動的,不過你給他們的那台還在他們手上,我沒去搶劫一群自力更生的古老民族。」她張開雙手表明自己的清白。KZ歪著頭看著自己的上司。
「妳有事找我嗎?」顯然比起呼救器被外人啟動的方式,他更好奇對方的動機。
「是的,啊……最近園丁上好像來了一個麻煩份子對吧?我需要你來帶路,我想見對方一面。」
KZ搖了搖頭,「妳會告訴其他人她的存在嗎?」
「是的,這是我的工作啊。」她把手放在KZ肩上,「帶路吧。」
KZ大可以立刻甩開對方,溜之大吉,反正這不會是他第一次不聽從上層指令,但這次,他僅是沮喪地嘆了口氣,接著向上舉起手。
他們的正上方,一束藤蔓編成的粗壯繩索穿過樹冠,擦過的樹葉隨之片片落下。KZ觸碰到他們的便車後,將它推向主任,接著她便被那物體當場編織而成的籃子「裝」了起來。她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KZ則爬到她上方,一腳插進繩索的間隙,一腳懸空在外,接著毫無預兆地,兩人被拉了上去。
穿過樹冠層後,四周的景物都被扭曲了,樹海、山巒及白雲的色彩在視線中被拉到極寬。好似有層無形的東西將兩人密封在裡頭,這時恰巧掠過的飛鳥在他們眼中變成一長條灰色的物體,又迅速彈出視野。
這是園丁的匿蹤能力,這條纜繩與兩人的模樣從外表看來已成為一條難以用肉眼察覺的細線,但這過程沒有任何實體物質遭到變形。
在仍不斷上升的期間,KZ偷瞄了主任一眼。對方沒表現出任何反應,不驚嘆,亦不訝異,好像她現在還在站點裡,等待電梯直達頂樓。
登陸園丁後,KZ帶頭移動至稍早剛來訪過的洞口。在蜿蜒的洞窟中,主任靠著剛砍下的樹藤做成的繩子,與一個從她口袋裡抽出的小型手電筒,毫無困難地跟在身手矯健的KZ後,整趟路不發一語。
接著,在他們即將與那顆巨蛹碰面前,仍原地漂浮的對方4搶先打聲招呼。
「KZ!真高興能在基金會找到我前再看到你一次,被同事發現也夠尷尬的,尤其在他們的工作還是收容異常……的情況下……」那顆漂浮的巨蛹已經注意到跟在KZ身後的奇怪阿姨,「那是誰?」巨蛹明知故問。
「呃……」KZ看了身後的人一眼,「我們站點的主任。」
巨蛹沒接話,現場的氣氛突然變得很詭異。能想像嗎?一個站點人員花了數十年,利用項目的異常特性把自己變成了怪物,接著她回到過去,想搞個絕對會把基金會從上到下通通嚇死的計畫,結果在任何一個步驟得以實現前,就被自家的主任逮個正著,活像個被大人發現在玩火的小孩。
見對方一聲都吭不出來,主任自行展開話題,「把黑體的力量發揮得那麼淋漓盡致,某程度上來看也算傑出員工了。」她打哈哈地說著,「就先叫妳七號吧,沒意外的話,妳之後的編號會是SCP-ZH-372-7。」
「嗨……」七號勉強地回了一聲,接著她的身體猛然往KZ的方向扭轉,靠近頂部的那一端正對著他。雖然這顆蛹還沒長出眼睛來,但這個動作的意思應該是「你他媽的怎麼把大家長給帶來了」、「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一世紀不見,怎麼馬上就出賣我」,不過也有可能是「看我待會怎麼用我的小觸角們教訓你」──誰知道活了一個多世紀的Dyskolos會不會變得報復心重,既然面前這老東西開口閉口沒半點像她的話……
「如果不介意,」主任利用岩壁上的發光生物為自己製造光源,並拿出紙筆,「基金會人員要來執行日常職務了。」
「介意的話呢?」七號做出最終掙扎,在虛無中找尋一絲轉機,最後長嘆一聲,「第一題是什麼?」
「妳最近看的電視影集是什麼?」主任的話在最後的回音消失後,整個洞窟跌入寧靜之中,但不必多餘的言語,大家都明白這陣沉默是為何而生。
「現在是在做收視率調查嗎?」七號的嘴巴開闔著。她的身體絲毫沒為這番話移動半吋,但KZ還是可以感受到她的感光細胞正在往自己身上聚焦,好像他身上寫著解答似地。
「我要確定妳大概是何時離開基金會的。」主任對自己說出的話毫不遲疑。
「妳不喜歡用西元年或民國年記事嗎?」七號感到不可思議,「還有啊,KZ……」見她口氣一轉,被提名的人瞬間不想注視對方,「我們之間的交流,你流露了多少給主任!」她扭曲的嘴,用不合諧的音色尖叫著,「為什麼她會知道只有你我知道的事!」
「我沒有,完全沒有!」KZ的頭跟著手一起搖動,但還是被綁到身上的觸鬚拉向那顆巨蛹,強迫他緊貼到這隻怪物身上,像是恨不得讓他在那莫名柔軟的肉中窒息。
「原來歲月與經歷不一定能使人變得沉著。」當KZ的頭深陷七號的身軀時,主任仍在一旁默默分析。
在七號的蠻力下無法脫身的KZ,眼前充滿了觸不著底的黑暗,七號的體液隔著她的皮膚,在KZ的耳邊流動。這時,他好像能看見有東西正從遠處逼近,一股能量像凶猛的大潮般迎面撞上,把他的臉都沖歪了,在那瞬間他感受到了,哀傷。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緊縛著KZ的觸鬚鬆了開來,讓他的雙腳重新踩到地面。
「小風?」雖然KZ一時無法適應情緒起伏如此之大的她,但還是輕輕地把手放在她身側,「我沒告訴她,我保證。」
「真的?」
KZ對她點了下頭。
「你最誠實了,小K。」七號用觸鬚撫摸著KZ的頭頂,至於被這麼安慰的後者,他想讓七號明白自己確實很尊重她,但還是悄悄地,瞥向一旁的主任,只見她戴上那副橘色墨鏡,揮揮手示意──你們可以繼續!
「主任,」KZ保持目前的姿勢喊著,「如果得知還是員工的七號會離開的話,你們會想辦法阻止她嗎?」
「若她終究會離開,並把自己變成一個怪物,這誰也阻止不了,」她無所謂地聳肩,「但重點永遠不在於這單一個結果,而是在這必然的結果之外,還能做些什麼。」這時主任停頓一下,「KZ,你要去哪?」
只見KZ在跑出石室前抱了一下七號,「會常常來看妳的!」
七號困惑地看著對方匆匆忙忙地離開,留下她與自家的主任。
「欸,主任。」
「是的,七號?」
「妳最喜歡的電視影集是什麼?」
像陣風一樣,剛來到前方的景物迅速被甩到身後,KZ幾乎是「飛」出洞窟的。他翻越了空島邊緣,沿著園丁的樹根滑下,落地後便一路跑回站點。
KZ的身邊似乎接連傳來同事的問候,但他只顧著找出目前的時間。
五點二十六分,今天是星期四,所以是在實驗室!
「把那些先記錄起來,各位可以稍作休息。」Dyskolos一聲令下,所有組員從擺滿各種實驗器材與生物組織的長桌前向外散開,她自己則轉身靠在窗台上,向外盯著。
隔著無暇的玻璃,是一條乾淨的走廊,雪白而一塵不染。LED的白光下,地板沒有多餘的花紋,強迫人去注意是否有殘留的髒污或化學藥劑,而Dyskolos無法看到任何需要的清潔的角落,因為她的視野被KZ的大臉擋住了。
窗外的他跟Dyskolos一樣穿著全套防護衣,大概是在他擅闖進來前,被高風險實驗場的警衛攔下後套上的。他的臉與手分別隔著面罩與手套,貼在玻璃上,同時跳上跳下。Dyskolos已經能聽到身後那名有潔癖的組員內心正在哀號。
「KZ,這個實驗室有隔音措施,」Dyskolos平靜地說著,「我們都聽不見雙方在說什麼,所以希望你並沒在大吼大叫。」
不過她明白無論對方聽不聽得到,他還是會繼續的。看KZ那麼興奮,還是等他冷靜點再好好聽他說話,而Dyskolos自己只需像以往一樣,持續觀看著他的反社會行為就好。
「小風小風,我喜歡的小風,」KZ的氣息在面罩上製造出一圈水霧,「像當時說的一樣,不會變喔!」
今天的繁中地下街出現一個突兀的身影,並不是什麼大人物,但經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去猜測她來訪的目地。
15站點的員工餐廳老闆娘5蹲踞在一排的扭蛋機前打量著,就位在充滿電玩、動漫、模型玩具與油宅味的區域,不少青年們一發現她的存在,便默默藏起身上的宅物,尤其是外觀養眼的那種。但在他們之中,還是有人選擇引起她的注意。
「老闆娘?」黃博士見一名中年婦女彎曲膝蓋在各個機台前看了很久,惻隱之心油然而生,於是便扛起身為青壯年人的重負,前去為她從時代的潮流中解救,「這些叫扭蛋機,投入對應的金額之後──」
「我知道,這東西開始生產時你還沒出生。」她的語氣並沒摻著厭煩,但黃博士突然為自己先入為主低估老一輩的想法感到羞愧。
原來她正檢視著每個機台的封面圖,從中找尋感興趣的,像是微縮模型、小型公仔、或抒壓小物,但無論最後選什麼,這些被基金會劃定為異常物品的機台常常會給新手意想不到的結果,甚至玩弄那些好奇寶寶,比方說,讓充滿期待的他們永遠只能拿到普通到不行的小東西,像是盒玩中的一小塊零件,或從衣物內側剪下的一條標籤,但還是有人可以受到扭蛋機之神的眷顧,扭出物超所值的珍寶。
隨著扭轉把手發出的滾動聲及商品落下的聲音,老闆娘拿出一顆長得像幸運籤餅的扭蛋,好險不是更爛的東西,但這顆扭蛋,連氣味也像幸運籤餅,摸起來也像……好吧這確實就是幸運籤餅,只是不知為何當它落入槽中時,聲音像真正的扭蛋罷了。
黃博士原本想提醒她,這種東西不吃掉也無所謂,但她已經抽出籤紙,把餅放進嘴裡後,果然,那滋味就像……
蘋果的清香把原本倒人胃口的氣味趕走,舌尖上嘗出了某種不知名果物的味道,不像人工添加劑,但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可能是大小如葡萄般的水果,外表如蜜桃般的粉嫩……
「老闆娘?」黃博士無法確認出神的她是中毒還是發呆,但至少對方沒過多久便回到現實了。
「很特別。」當濃厚的滋味化為清淡的餘韻散去後,她看回到手上的籤紙,並將黃博士喚了過來。
「上面寫了些什麼?」他湊了過去,在看清紙條的瞬間,他感覺自己滿腔的期待被想出這種扭蛋的人大肆嘲諷一番。
只見一張遇水即溶的小紙條上,並排了五個用微軟正黑體打出的「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