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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
不,你不知道。
一道血跡夾雜著肉片還有一些你只有在教育課程裡看過的東西塗在右側的牆壁上,而幾十分鐘之前你才跟這些原本是人的東西講過幾句話。
所以你很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
不,你不知道。
粗重的呼吸聲從你灼熱乾渴的喉嚨中嘯吼著,你不知道現在阻塞著你鼻腔裡的血腥味是來自外頭還是來自你自身。
所以你很清楚自己--你聽到了像是從地獄傳來的嘶吼聲。
幹。
你不知道自己頭也不回的一路往前跑是不是正確的舉動,總之其他還有呼吸的傢伙也都這麼幹。
你不知道不管彈匣殘存子彈數量的瘋狂扣下扳機是不是正確的反應,因為其他還有能力開槍的傢伙也都這麼幹。
你不知道按下緊急封鎖按鈕把任何可能有倖存希望的人員全部關在幹他媽狗屎一般核彈都炸不穿的厚重閘門後面是不是正確的選擇,因為其他--
好吧,能這麼幹的傢伙只剩下你一個。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現在嘴角嚐到的腥鹹是因為悲傷自責而流下的淚水還是因為僥倖苟活而滲出的欣喜。
你不知道你臉上扭曲著的那張面容露出的是夾雜憤怒與痛苦的哭喊還是貪生殘喘的歡愉。
你很清楚自己現在什麼都不清楚。
你很明白自己現在什麼都不明白。
你應該要冷靜下來回想一下。
對,冷靜。
你知道事情還沒有結束。
操你媽的。
你從自己蜷縮的角落倏地一彈而起,扔下了早就用光子彈但是被你當成保命符而牢牢抓在手裡的手槍,接著一拳敲在了緊急避難單元裡那片非到最後關頭才能夠敲碎的薄薄玻璃片上。
你知道你此時快從胸膛裡跳出來的心臟因為腎上腺素的高漲而已經瀕臨了極限。
你知道玻璃碎片割得你滿手鮮血淋漓,連指甲都為了扳開碎玻璃而掀起。
你知道你因為過度緊張而咬碎的臼齒剛剛被你嚥進了胃袋裡面。
你不知道你轉動的鑰匙在正確的插進鎖孔之前歷經了多少次生死交關的掙扎。
你不知道你按下的按鈕究竟是象徵著希望的救贖還是絕望的毀滅。
你不知道響徹耳畔的倒數計時是天使的歌唱還是惡魔的呢喃。
你只知道你死定了。
你只知道你昨晚錯過了互道晚安的時段。
你只知道你錯過很多跟他道歉的機會。
你只知道你度過很多寂寞的夜晚。
你只知道你還愛著他。
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還愛著你。
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會覺得寂寞。
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等著你的道歉。
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盼著與你互道晚安。
你不知道自己的淚流了多少。
你不知道自己剛剛拯救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