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昇機帶著旋翼的轟鳴聲劃過天際來到了一處河床,接著緩緩的降低了高度。氣流揚起風塵、壓塌地面的雜草,起落架在地表輕輕彈跳了一下後穩穩的落地,旋翼一開始減速側面拉門隨即被從內部開啟。
拐拐跟劉森率先跳了下來,他們穿著基金會配發的標準特勤制服,還配備通體漆黑的輕量防彈背心和關節護具、整合信息裝置與頭盔總成,使用的槍枝則是T91突擊步槍。
兩人一左一右確認區域狀態安全後便讓護送對象離開載具。
Dr. Bales在他們的指示中小心跳下直昇機,雖然旋翼已經減速而讓風力減緩許多,他還是不禁用手掌遮著兩眼避免揚塵進入,然後在特工們的護送跟帶領下移動。
過程中Bales也看到了那台在簡報中提到的、被大量藤蔓團團包裹住的挖土機,現場周邊已經圍起了封鎖線,許多穿著生化防護衣的研究人員正在進行採樣跟拍照等蒐證工作。
Bales在隱約中察覺些許違和感,但還沒等他深入思考便被旁人的提醒聲打斷。
「Bales……Dr. Bales!」見對方沒反應,於是特工福爾提高了音量:「你有聽到嗎!?」
「什麼!?」Bales趕緊將手掌搭上右耳試圖加強集音效果。
福爾無奈嘆氣,只好重複剛才說過而沒被對方聽進耳裡的話:「我說,待會雖然室內還有我們三個陪同訪談,但是根據情報所示這次的訪談對象是個實力深不見底的藍型,本來依照規定是不該由B級人員進行實地訪談的。」
「嗯哼?」Bales點點頭表示自己有聽清楚,禮貌的無視了福爾臉上那個讓人出戲的腳印。
「所以等一下如果我判斷情況不對就會直接中斷訪談,到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麻煩你盡可能的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以自己人身安全為最優先,我們會盡全力爭取你的逃跑時間。」
「呃……」Bales不禁皺起眉頭,看著三人視死如歸的凝重表情這才有了點危機感:「好,我盡量。」
「要先問的幾個問題剛才在機上的簡報都跟你說過了,還記得吧?」福爾提醒著,Bales則點頭回應。
如果真的出事,福爾覺得Bales這根本弱不禁風的模樣生存機率實在低的可憐,只能祈禱:「希望我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走吧。」
眾人沒走多遠就到達一輛停在工地附近的貨櫃車,Bales一眼就認出貨櫃上的商標是Site-ZH-16的前台公司,想必貨櫃裡也是別有洞天。
在福爾的帶隊下,一行人向看守貨櫃的人員展示身份證明之後便被領進了貨櫃。
沒出乎Bales的意料,這裡設備齊全的不輸他曾經在站點裡看過的人員審訊室。慣例的Bales先被帶進了緊鄰審訊室的觀察準備室,他可以透過雙面鏡看到被編號為POI50069的訪談對象現在正老神在在的坐著閉目養神。
現場人員將一些現場照片和初步調查資料等等補充資訊交給了Bales,讓他先行整理一遍好準備待會的訪談。
翻了幾張照片之後,Bales知道了剛才對現場產生違和感的原因 - - 那台挖土機開挖的地方與實際進行工程的地點有著一段遠得不自然的距離。
「主任,新的收容區域開挖工程核准了。」研究員Maple從懷裡捧著的一疊卷宗裡抽了其中一件並遞出:「簽呈文件在這邊,麻煩妳過目。」
「喔,好極了,我等這個很久了。」接過文件的同時Dr. 李從領口取出眼鏡並戴起,她瞇著眼睛審視文件同時說著自己的擔憂:「862的收容室離人員工作區域太近這回事一直讓我很擔心。」
「會太近嗎?」Maple靈動的兩眼在方框眼鏡後方咕溜一轉,不怎麼能夠理解:「862不就只是一隻長得有點大隻的雲豹而已嗎?」
「喔,我可不這麼覺得。」Dr. 李簽署文件的同時說出了自己的分析:「我認為我們在見證新生神靈的成長,我推測牠是由相信雲豹還沒絕種的人們的信仰凝聚而成的實體,異常性質肯定不是只有現在我們看到的這些,這點從它身上仍在穩定成長的Akiva讀數可以看出些端倪,但是要證實我的推論需要時間還有比目前更加安全的收容措施。」
Maple皺著眉推了一下眼鏡:「哇喔,所以這隻很大條的雲豹現在還算幼齒的就對了。」
「噓!」Dr. 李白了偶而會開黃腔的Maple一眼:「別在720面前說這種話。」
兩人一齊望向收容設施內的觀察窗後方,SCP-ZH-720正在使用核發下來的書寫用具,緩緩的一筆一劃練習寫字,看起來十分專注。
Maple吐吐舌頭,眾所皆知Dr. 李把720看得有如自己親生女兒般貴重,甚至待在這裡的時間都比待在自己辦公室還要長了,於是她閉上嘴接過簽核好的文件之後便一溜煙的快步離開。
Dr. 李目送著Maple的背影離去之後發出了一聲輕嘆,她不知道自己在那次差點失去720的意外之後還有沒有辦法再信任其他人,尤其是連自己親自拉拔起來的張錦瓊都能在她眼皮底下出事之後更是如此。
她得承認,自己也曾經在張錦瓊身上投射過女兒的身影,卻也因此被傷得更重。
想到這裡Dr. 李不禁鼻子一酸,她取下眼鏡並抹了抹有些溼潤的眼角,她全心全力把思緒投入在基金會的工作裡這麼多年,至今卻還是時常會因為在半夜夢到逝去已久的女兒而驚醒。
Dr. 李也曾經設想過,當年如果她選擇了接受記憶刪除,現在是否會過得比較幸福?她不知道,但至少在可以自己選擇的情況中,她永遠不會想忘記自己的女兒。
一聲電話鈴響驚的她心頭一跳,連720都因此轉過頭來關切。
Dr. 李接起電話同時對720擺擺手表示沒事,然後應答:「喂?肇淵?……沒有,720沒有什麼狀況,怎麼了?……好,我會注意……嗯,再見。」
老樣子,Site-ZH-16兼Site-ZH-18的站點主任潘肇淵除了公事以外迴避了所有與Dr. 李的私人談話內容,尤其在後者調任到18之後兩人更是幾乎沒有再碰過面。
Dr. 李很清楚在他們之間存在著解不清的糾葛,尤其知道自己就是傷害對方最深的人。
她無法、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心裡明白想回到往昔的情誼是不可能而且自私的,但這些想法卻依然會在那些靜謐而孤寂的夜晚悄悄找上她。
輕敲玻璃的聲響把Dr. 李的思緒喚了回來,她轉頭看見720展示著自己的成品,臉上還帶著欣喜而自豪的笑容。
「喔!寫得真好!」Dr. 李也對這些日子得到的成果感到無比歡欣,她念出了720在書寫板上寫出的文字:「『江翠玉』……這是……妳的名字嗎?」
「江幾山,江河湖海的江、寥寥無幾的幾、山川百岳的山,叫我幾山就好了。」
POI50069笑著自我介紹後,Dr. Bales抬頭看了一眼裝設在天花板的監視器,他知道情蒐人員會立刻循著這個名字順藤摸瓜把所有找得到的資訊通通網羅起來,嘗試過濾出他的真實身份。
而早就已經聽聞過的這個名字,今天總算是正式獲得本人的證實了。
「嗯……好,幾山先生,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組織的人員情報的?」回到訪談主題上,Bales知道只要扯到情報外流的事就是上面最在意的事。
幾山卻無所謂似的哈哈一笑,回應:「風聲、傳言、流言蜚語,世間一草一木都有眼、耳、鼻、口,只差在你能不能讀懂它們的語言。」
Bales覺得這跟沒有回答基本上沒什麼差別,但是仍記得福爾先前的叮囑,為避免刺激對方於是不懂裝懂的回應:「呃……喔,那為什麼指名我呢?」
幾山那算得上俊俏的五官露出無奈的表情,聳聳肩:「本來我是想當面跟幫我照顧小玉的李小姐道謝,或是與那位深藏不露的……嗯……傑先生?談談,但聽說你對小黑還不錯,就覺得找你也可以了。」
聽到這邊Bales就知道為什麼最後會是自己出馬了,於是深深嘆了口氣:「這樣啊……好吧,我們進正題。」他把剛才拿到的幾張照片攤到桌面上,照片中有個明顯雕琢過的墨黑色石塊暴露在被挖掘出的深坑中心:「你對這個東西了解多少?」
「你們還真喜歡文謅謅的問話方式……無訪。」幾山挑選了其中一張最清楚的照片說明:「這大印是我師父留下來鎮住……」他突然停頓思考了片刻之後繼續道:「你們應該都聽過,鄭成功經過這邊遇到鶯歌石、鳶山兩隻鳥妖吐瘴氣、吃人,所以開砲打死它們的故事吧?」
「聽過。」Bales點頭,他很喜歡這類的民間傳說,自己也常在網路上找尋相關的訊息,於是提出了疑點:「可是鄭成功沒有上來過台北啊?」
「對,打死它們的是我師父。」幾山說著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搔搔臉頰:「因為他帶著鄭成功給的護衛隊,結果被當地人以為他就是鄭成功了。」
老實說Bales對這答案有點失望,他原本還期待延平郡王其實有什麼瞬間來回兩地的神通:「還有這樣的喔?」
「然後故事沒講到一個重點。」幾山伸手指著照片中的墨色石塊:「我師父打死的是兩隻小的,還封了一隻大的。」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所謂的大印裡有比傳說中的兩隻鳥妖還要厲害的傢伙存在了。
Bales想著這傢伙如果在現代被放出來可能造成的後果,不禁嚥了口唾沫:「你師父是誰啊?那麼神通廣大。」
「其實……」幾山似乎有著搔臉頰這個習慣小動作,無形中流露了一種親近感:「我也不知道他的本名,他自稱『江岳老人』,說真的除了養育還有教導我之外,我還真的不怎麼了解他。」
Bales撇撇嘴,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那你能聯絡到他來幫忙嗎?」
幾山一個百般無奈的攤手打散了輕鬆解決的選項:「可以的話我早就這麼做了,他老人家已經失蹤七十幾年了。」
「七十……等等!?」Bales突然覺得時間點有點跳躍:「你今年幾歲啦?」
幾山卻沒怎麼上心的數了片刻後回答:「嗯……我沒記錯的話,一百三十五?」
Bales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重新上下打量眼前這位看起來外貌跟青年差不多的人瑞。
「天啊,你足足大了我一百歲,我還以為我已經夠娃娃臉了……」在基金會工作的期間看過許多怪事的Bales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繼續問:「那你沒辦法直接繼續封住它嗎?」
幾山的表情變得更加的無奈:「我也想啊,但是當年師父用的陣法已經被破壞了,我也沒能力重現,而且封印那麼多年之後鳥妖的力量增長不少,要單靠我一個人把它壓制回大印裡恐怕也辦不到。」
Bales越來越覺得事情很難收拾了:「那你怎麼知道關回去之後那鳥妖不會再跑出來?」
幾山苦惱了片刻後也無法給個肯定,回道:「這就要看我們能把它削弱多少了,只要別傷到大印的話應該能多撐個一陣子,我之後會再想辦法處理。」
「我們要憑什麼相信你?」Bales脫口說出這句話時其實也有些後怕。
但幾山似乎沒怎麼在意的回應:「嗯……我以為將小玉、小黑跟那位鬼小姐交給你們就已經足夠表達我的合作意圖了。」
「這也是一個問題。」Bales很清楚幾山指的是哪些異常項目:「你為什麼要將這些項目交給我們?」
幾山直視著Bales,俊臉上勾起微笑:「因為我覺得你們可以妥善的照顧它們,而事實證明我的看法沒錯,這也是這次我會請你們幫忙的原因。」
Bales從他的表情中判斷這是實話,於是問:「即使你從此失去自由也無所謂?」
對這個問題,幾山卻只是聳聳肩說了符合他那漫長人生的哲理:「在命運與造化之下,又有誰是真正自由的呢?」
Bales細細咀嚼了這句話的含意後,點頭:「好吧,訪談結束。」
暗巷中,一個身材略為肥滿的中年人晃著身上穿戴著的反光背心和塑膠安全帽,氣喘吁吁的在巷弄裡穿梭,他滿是汗珠的臉上有著透出不祥血色的雙眼。
「呿!明明只差一點就能毀掉寶印了!」中年人發洩怒氣般的脫下安全帽重重一扔:「那個混小子從江岳身上學的那半桶水本領,就屬卜術這一塊最讓人傷腦筋!」
中年人說著同時在身上摸索了片刻,從褲子口袋掏出一隻廉價打火機,但怎麼也摸不著另外一個想找的物品。
「該死!掉了嗎!?」中年人怒不可赦的咬牙切齒並回頭望向來時路:「那個書頁……天曉得江岳有沒有藏什麼其他把戲在裡頭……」
「緊急通報,由於天然毒氣有洩漏的可能性,請民眾依照指示疏散。緊急通報……」
隨著被擴音器放大的錄音女聲語氣單調的重複著疏散宣告,一輛輛廣播車轉進了大街小巷,基金會聯合了軍警實行明暗兩面的現場疏散和封鎖行動,即使想回去已經被封鎖的工地尋找那張掉落的書頁也肯定是不可行的了。
「基.金.會!」中年人的嘴角迸出了血絲,扭曲的面容寫滿了嫌惡。
忽然他揖身劇烈作嘔,地面先是淋了一灘花花綠綠的髒污與酸水,接著是怵目驚心的殷紅,最後滑落了一坨肥大的赤色團塊。
吐出團塊後中年人氣若游絲的背靠牆壁坐倒在地,很快的便失去了意識,而那赤色團塊則扭曲、蠕動著身軀鑽入水溝,一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緊急通報,由於天然毒氣有洩漏的可能性,請民眾依照指示……」
「嘔!」
張錦瓊在寢室廁所裡嘔出了一股酸水,胃液灼燒喉嚨的刺激也讓她不斷的咳嗽。
「呼!咳咳!」
她倒坐在馬桶旁邊渾身癱軟,感覺脖子上早已癒合的疤痕正在發癢,但是無力伸手抓撓。
一閉上眼睛,她的腦海中就會浮現特工拐拐看著她時的表情,還有那道轉去脖子上傷疤的視線。
這一切都讓她作嘔。
一股反射讓她再次弓起身體抓著馬桶嘔出身心的不快,然後重新癱回地面。
「為什麼……」
眼淚止不住的模糊了她的視線。
「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
抽咽。
「明明……每個人都……」
蜷縮。
「拋下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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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已正式編號為SCP-ZH-137,監控團隊統合了POI50069的證詞和項目持續上揚的Akiva讀數,判斷將在三天後 - - 也就是十月十日到達峰值,POI50069所敘之鳥妖 - - 即SCP-ZH-137-1將會被從項目中釋出。」
研究助理葉惜楓切換著投影於銀幕上的簡報,顯示了以SCP-ZH-137為中心的衛星空拍圖:「這是根據POI50069敘述所進行估算,SCP-ZH-137-1被釋放出來時的初步影響範圍。」
一鍵按下,地圖上出現了一個半徑4公里的紅圈,葉助理繼續說明:「此範圍內的平民疏散與避難,還有情報管控封鎖都已經依照進度執行,估算再進行三個小時的清查就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妥善率。接著……」
再次按下按鍵,紅圈外圍又出現了一個更大的同心橘圈和完全超出畫面的大黃圈。
「橘圈是我們仍可能進行掩蓋的最終作戰範圍,大規模投放記憶刪除程序的備案已經開始預先配置。如果仍無法抑制項目行動而使其到達黃圈範圍,將因為影響人口密集區域而嚴重威脅帷幕協議的存續,視情況有很大的可能性將導致BK級帷幕破碎情景。」
簡報結束,會議室內再次回復明亮的光照,但以站點主任潘肇淵為首的與會人員們的表情卻無比陰沉。
「即刻起,Site-ZH-16及Site-ZH-18進入緊急動員狀態,召回所有休假人員並中止非急迫性任務。」潘主任果斷的下達了總動員指示:「聯絡所有其他站點,請求全面支援。」
Dr. Bales看著人事部主任朱小姐還有其他與會高階成員熟稔的開始分頭執行相關事宜,便知道這種聽起來很嚴重的事態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不知怎麼的反而讓他鬆了口氣。
「Dr. Bales。」
此時來自站點主任的突然指名卻又讓他心頭一凌:「喔!我在!」
潘主任看著舊識時的神色有些複雜,沉默片刻之後說:「帶著你的團隊去收容對策部找傑尼斯報到,還有繼續保持與POI50069的對話,盡可能收集所有可以利用的情報。」
Bales點頭,有了歸屬單位後安心了不少:「收到,還有什麼事嗎?」
潘主任思索了一會後補充:「聯絡17那邊,關切新型彈藥的製造情況跟確認倉儲空間。」
「了解。」Bales豎起拇指回應後便轉身離開了。
潘主任原本還想叫住他,但是最後仍然只是目送著舊友的背影,將話語埋藏在深深的嘆息中。
誠心誠意的三炷香,是關志德每天早晚必做的日課。
雖然沒有任何文獻可以證明,但是他一直篤信著自己是三國時代的名將 — — 關羽的後裔,甚至模仿著信仰對象留著長長的鬍鬚。
在以科學研究為重的基金會中有著信仰的成員並不算少見,但是像關志德這樣有了自己辦公室之後還特地請了一尊開光神像安置在神龕裡的就很稀有了,也因此他的辦公室裡總是飄著濃濃的檀香味。
雖然在具備兵工廠功能的Site-ZH-17內有著限制使用明火的規定,但在關志德備有充分的防災措施的情況下也就允以放行,而現在這間辦公室裡卻大逆其道的堆滿了原本應該遠離火焰的各種彈藥。
現在關志德正捧著一盒霰彈站在香爐前虔誠的祭拜,接著在煙霧繚繞的香枝上方順時鐘轉了三圈後再次揖身祭拜,最後將霰彈放回耐火集裝箱內。
這些完成儀式的彈藥通稱為洗禮彈頭,非常神奇的會帶有與祭拜神祇相應的Akiva波長,雖然強度會隨著時間逐漸消退,但可以藉由持續的上香儀式來延緩消退的速度。聽起來很荒唐,但擺在眼前的事實讓那群科學至上的研發人員瞠目結舌的模樣至今還是會讓關志德竊笑。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雖然現在他的工作時間大部分都分配在趕製洗禮彈頭上,甚至已經到了會讓他肩頸肌肉酸痛的程度,但是他依然樂此不疲。
就在關志德再次以清水洗淨雙手,準備祭拜下一盒彈藥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他趕緊把兩手擦乾接起了話筒應聲:「喂?」
「是我,ChAoS。」話筒另一側傳來站點主任Dr. ChAoS的聲音:「你之前不是跟我抱怨過關老爺的香爐太小想要換一個嗎?我準了!」
「真的!?」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關志德一直覺得現在的香爐不夠彰顯關聖帝君的威武,而維安部門又一直以限制明火的規範將他的申請打回來,就算香爐是他自己掏腰包買的也一樣。想必是洗禮彈頭的成功製造讓這個申請終於獲得了高層的重視。
ChAoS沒有讓他高興太久,接著道:「條件是三天內把那種彈頭量產,各種彈種都得準備個萬來發,要打仗啦!」
表情瞬間僵硬的關志德可以聽見自己的手臂發出淒厲的哀號聲。
「欸不是,把拔啊……」倉管部主任許靜池摘下紅色細框眼鏡,面露苦惱的咬著鏡架尾端跟電話另一邊的Dr. Bales通話:「突然要我騰出空間來放子彈是沒問題,要早晚三炷香也不是什麼不能變通的部份……但是你知道倉儲管理的重點並不是只有空間大小嗎?」
「對,你也明白嘛!重點是不要浪費空間!」許靜池揚手指向由她引領並管理著的Site-ZH-16偌大的倉儲區域:「誰知道這些子彈會在這裡擺多久?這批彈藥完全超出了我們站點彈藥耗用量的年均線!更別說後面一樣還會繼續補進各種彈藥跟其他消耗品,這會大幅壓縮我們其他物資的倉儲空間!」
「對!16很大!乍看之下短期是沒有問題,但空間不是無限的!退個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們有無限的空間,但每多一筆庫藏物品也就相對的增加一筆管理需求!這些都是成本,不是找個位子把東西放下來就沒事了!」許靜池抱怨完之後安靜的等電話另外一頭的Bales說完,接著繼續質疑道:「你說三天後就會消耗掉很多?拜託,很多是多少?可以給我確切的數字嗎?我們的資料庫裡面沒有可以提供參考的前例,無法證明這次行動究竟會耗用掉多少新型彈藥。」
許靜池在她的專業領域裡面有著跟她私下為人南轅北轍的矜持跟固執,在她手下工作的職員們早就已經習慣這些反差了,但看來電話那側的Bales並不知道這點,完全被許靜池刷臉刷的無力反駁。
注意到對方因為自己一時認真辯答而陷入沉默,許靜池這才回過神來,略有歉意的清清喉嚨放軟了音調:「嗯……把拔啊,我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其他高階主管指示你做的,所以我也不給你難堪,就只是抱怨了一下而已,不要討厭我喔?」
談話的氣氛似乎回暖了一些,許靜池也將語氣換回了平時的嬌媚談笑:「唉呦……其實只要是把拔你開口,我都願意配合啦,人家的『空間』不但隨時都能為你開放,而且喜歡怎麼來都可以喔?好啦,不開你玩笑了,掰掰。」
掛回話筒後許靜池嘆了口氣並把眼鏡戴回,談笑歸談笑,工作變多了也是事實,她得在這批新趕製出的彈藥從Site-ZH-17送來之前把所有庫存空間安排妥當,估計這幾天又得加班處理了。
忙了一整天,葉惜楓終於回到了位於站點外的宿舍,進門同時習慣的招呼道:「我回來了。」
「喔,妳回來啦?」她的同居室友朱晴陽轉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今天還真晚,加班?」
「差不多,出了些事情,這兩天我不會回來這邊睡。」葉惜楓在信件夾內確認沒有需要先處理的重要單據後繼續說:「整理完東西之後我就得回去待命了,可以跟妳借行李箱嗎?」
「哇塞,那麼慘喔?」朱晴陽搔著那頭短得十分男孩子氣的頭髮:「我房間沒鎖,行李箱應該塞在角落,如果裡面有東西就先扔在我床上。」
「謝謝。」
葉惜楓花了些時間才把上面堆了一堆雜物的行李箱拖出客廳,然後才注意到朱晴陽跟SCP-ZH-823非常專注在客廳的茶几桌面上,823甚至少見的把一邊頭髮撥到耳後,於是問:「妳們在做什麼?」
「下象棋啊。」朱晴陽回答的理所當然:「我今天無聊在客廳櫃子裡翻到一副,想說打發時間隨手擺一擺,結果823就坐下來陪我下了。」
葉惜楓感到意外而皺眉:「823會下象棋?」
「她超厲害耶!下那麼多盤我還沒贏過。」朱晴陽咬著拇指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搞不好跟我爸差不多強。」
可惜現在沒有時間能夠深入研究,葉惜楓只能嘆口氣先把這件事記著:「別玩到超過洗衣服的時間,還有,不准看海█寶寶。」
「不會啦,那些生活公約我什麼時候違反過?」朱晴陽移動棋子之後把腳往大腿根拉得更近了些,絲毫不在意自己下身現在只穿著一件內褲。
確實,朱晴陽雖然不怎麼注重個人的生活習慣還有形象,但明文的規定是絕對遵守的,於是葉惜楓便拖著行李箱回房整理物品了。
823看著盤面數秒後,緩緩伸手挪動『俥』,長驅直入朱晴陽的陣地深處,然後舉起預先寫好『將軍』的寫字板。
「咕!來這手!?」朱晴陽咬著右手拇指苦思對策,最後移動『士』試圖救駕。
823早就預料到這個回防,伸手橫移『炮』,再次舉起寫字板。
「嗚!?這樣如何!?」
兩人在朱晴陽的黑方陣地內進行了一連串精彩的攻防,雙方各有損失,最後823再次抓到機會連續將軍了幾次,終於把黑方逼得無路可走,死局了。
「嘎啊啊啊啊!」朱晴陽兩手抱頭發出一陣怪叫:「妳怎麼會那麼強啊!?」
823緩緩的在寫字板上面寫下『以前學的』。
「別跟我說是妳爸爸在夏威夷教妳的。」朱晴陽把棋子重新在盤上歸定位:「再一盤!沒贏過妳我就不去看國慶煙火了!」
823歪著頭遲鈍了幾秒之後,拋開這句它無法理解的對話,挪動棋子開始了這一場對局。
「你明天不用上班嗎?」葉惜楓只帶了一些必要物品,所以很快就收拾完行李回到了客廳。
「喔對齁!今年國慶沒有連假啊啊啊!」朱晴陽再次抓著她那頭短髮:「再一盤!再一盤就好!不然我今晚睡不著了!」
「記住別玩過頭。」葉惜楓皺著秀眉提起行李箱:「那我走了。」
823緩緩在寫字板上寫出『路上小心』並揮手送別。
「慢走……喔對了!我今天還發現一件事!」朱晴陽咧嘴一笑,一手指著露出半邊臉的823:「妳不覺得823跟妳長的有點像嗎?」
葉惜楓遲疑了片刻後與823對視了數秒,但是沒感覺到對方和自己相貌上有什麼雷同之處:「可能吧?之後有時間再研究,再見。」
拉海爾感到無比的鬱悶。
他搖晃著杯中所剩無幾的威士忌,徒留冰塊的碰撞響聲。
全球超自然聯盟攻擊小組-3781“矛尖Speartip”的凍結令已經執行了一個月左右,這讓他對這支小隊的前景感覺越來越不樂觀。
在前次圍剿低威脅實體的行動中,他們因為急於建功結果一些程序上的瑕疵被監察部門給揪出來了,在正式的處分下來之前整支小隊都必須處於凍結所有活動的狀態,連薪水都停止支付了。
拉海爾作為指揮者難辭其咎,說不定還會因此背上不少罪名,原本仕途就不怎麼順利的他這下子搞不好連退休金都別想拿了。
想到這裡他更加鬱悶的一口乾掉了最後剩餘的威士忌,冰塊在酒杯撞上桌面時大幅度的彈跳。
幾乎同時,被拉海爾隨興丟在桌上的手機也響了。
他撇了一眼那從來沒看過的來電號碼,覺得應該又是那種接起來就會立刻掛斷的自動篩號機,自從來到台灣為了聯絡方便辦了這支門號之後,這種煩人的電話每隔幾個禮拜總會有個一兩通,煩不勝煩。
就在拉海爾還猶豫著要不要再喝一杯時電話便掛斷了,他給自己一個慶祝周圍再次回歸靜謐的理由,於是抓起了酒瓶……
手機再次伴隨著來電震動功能響起,號碼跟前一通一樣。
拉海爾兩眼一翻,煩悶的把酒瓶擱回桌面,認命接起了電話:「喂?」
「嗨!拉海爾先生!」電話那頭傳來了流利的英文,聲音令人煩躁的似曾相識:「是我啦,抓黑狗那次的基金會現場指揮官Dr. 傑尼斯,還記得我嗎?」
記得歸記得,但一股違和感讓原本還有點微醺的拉海爾整個警醒:「……你怎麼知道這支電話跟我的本名的?」
「哎呀!別管這種小事啦。」電話那頭的傑尼斯把這重大情資安全問題一笑置之:「有件事想找你幫忙,你最近應該閒的發慌吧?」
看來對方連小隊被凍結的事情也知道,拉海爾開始懷疑自家的情資安全部門根本混飯吃的:「閒不閒與你無關,而且我沒有權限決定要不要幫你們。」
「哎呀!別那麼冷淡嘛!」電話那頭的傑尼斯依然笑的開懷:「聯合行動的決議已經定案了,上頭問我有沒有合作小隊的腹案,我可是第一個就想到你呢!」
「我可沒聽說過有聯合行動這回事。」被組織冷處理許久的拉海爾撇撇嘴打算拒絕:「我可是被你給害慘了,你覺得我還會信你?你找別人吧……」
「死亡風暴Death storm。」
正準備掛斷電話的拉海爾一聽到這幾個字便僵直在原地。
「你聽過這支小隊吧?你們上頭首先推薦了他們,但是我跟他們不熟啊,哈哈!」
傑尼斯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但拉海爾幾乎能想像出對方一幅得逞的得意嘴臉。
「唉……傷腦筋呢,要是拉海爾先生你不願意的話,我還真的不知道該上那去找跟GOC溝通的橋樑。」
「你這傢伙真的很惹人厭……」拉海爾恨的幾乎把自己的牙根給磨碎:「我只幫這一次,先說了,你最好別又給我設什麼局。」
「哎呀!我也沒料到那隻黑狗有那麼強力的靠山撐腰啊!哈哈!」傑尼斯算是承認自己布局耍了拉海爾一把:「就這樣說定啦!不打擾你休息了!掰!」然後就這麼逕自掛掉電話。
拉海爾對電話裡的掛斷提示音低聲的叫罵了幾句,然後注意到桌上那支組織配發的通訊器收到了一封訊息,原本被傑尼斯搞得火氣上湧的他檢閱完訊息之後卻整個人冷徹下來了。
現在可不是喝悶酒的時候。
拉海爾拿起通訊器撥給了小隊副官,劈頭便道:「陳Chen,集合所有隊員,休假結束了。」
看著收容室牆面掛鐘顯示的時間,SCP-ZH-899覺得情況有點奇怪,一向準時過來帶他去健身房的特工今天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卻沒有任何通知,根據他以前的經驗這只有在站點進入緊急狀態時才有可能發生。
就在他因為焦慮而在收容室裡來回踱步時,終於有人開啟了對室內的通訊。
「899,臨時通知你一聲,因為人力調度的因素所以這幾天沒辦法讓你使用健身房。」
899從聲音辨識出對方是平常負責照應他的女性研究員小米,便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嗯……」通訊另一頭的小米沉默了一會後說:「抱歉,這點我不能說。」
「這樣啊。」899臉上有著難掩的失望:「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但是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就盡管說。」
「嗯……好,我會呈報上去。」小米說完便切斷了通訊。
899環視再次回歸寂靜的收容室後仰頭嘆息。
鬱志不得伸,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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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早啊貝仔。」
在離行動預定地不遠處,臨時搭建起的收容對策指揮本部內,現場總指揮Dr. 傑尼斯一注意到Dr. Bales現身就立刻出聲招呼:「睡得好嗎?」
「早,睡得應該還算好。」覺得自己已經算早到的Bales看了一眼牆面上的掛鐘,果然現在離早會開始還有蠻長一段時間,於是他質疑道:「老傑你該不會沒睡吧?」
「怎麼可能?」傑尼斯對此仰頭哈哈一笑:「睡眠不足可是美容大敵,誰敢叫我熬夜我就跟他拼命。」
「呃……這樣就有點誇張了。」Bales走到他的臨時座位並放下公事包:「今天有什麼預計要做的?」
「搞定包圍圈的部屬跟一些雜七雜八,基本上沒你的事。」傑尼斯抬抬眉毛兩手一揚:「其實也沒我的事,可惜不能翹班。」
「翹班?」分不太出傑尼斯是不是真的在開玩笑,Bales不禁莞爾:「你總指揮耶?」
「這些東西呷昏比我懂啦,由我處理不會比較好。」傑尼斯靠在辦公椅背上悠哉的翹起二郎腿:「啊對,你還有負責跟那個人瑞聊天的工作。」
「人瑞啊……」一提到幾山那個足足比他多活一個世紀的超級娃娃臉,Bales不禁好奇的提出疑問:「說到這個,藍型都像他那樣長生不老嗎?」
「藍型也分很多種的,他們的分類多到我也數不清,所以我也不知道像他一樣長命的算不算多。」傑尼斯回答的同時再次聳肩,反問:「怎麼?對長命百歲感興趣嗎?」
「嗯……是有想過活久一點啦……」就在Bales準備接著這個話題討論時,放在他實驗衣胸前口袋裡的通訊器響了,他趕緊接起應答:「喂?」
「喂喂?Dr. Bales嗎?」通訊器另一頭傳來說話不怎麼嚴謹的女性聲音:「是我啦,特工方糖。」
Bales對這個老是因為接觸項目而被隔離觀察、幾乎掛滿缺勤紀錄的年輕特工還算有印象:「喔是妳啊,有什麼事情嗎?」
方糖也沒客套,直接了當的說:「是這樣啦,我們找到你那些被偷走的異常物件了,現在正在嘗試回收中。」
「喔!太好了!」Bales先是欣喜,但隨即擔心它們可能造成的影響而表情又垮下來:「呃……應該沒有出什麼事吧?」
「嗯……出事喔?」方糖在電話那頭思索了片刻:「除了盜走物件的貂貂死掉了以外,目前還沒有其他人受害。」
「蛤!?」鬧出人命這件事讓Bales感到震驚,就算送命的是竊賊本身也一樣:「怎麼死的?」
「好像是噎死啦,維安部門正在檢查監視錄像……啊,我看到Dr. Tina過來了,有結果再通知你囉,掰。」
「啊……喂喂?」聽著通訊切斷的提示音,Bales不禁皺眉:「竟然就這樣掛了啊?」
「欸咻……」傑尼斯一個挺身離開了舒適的辦公椅,瞄一眼手錶後拍拍Bales的肩膀:「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嗯?喔。」
雖然Bales還是對那三個異常物件是怎麼弄死人的這一點感到十分不解,但現在也只能先把這問題擱著,跟傑尼斯一起動身前往會議室。
「好喔,感謝你們的幫忙。」Dr. 李掛上電話,拿起了SCP-ZH-720昨天寫下自己名字的寫字板,她輕撫著板上那生澀的筆觸,揣摩著720在來到基金會前都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在基金會所能查到的戶籍資料中與這個名字吻合的有大約四千筆資料,但進一步的過濾之後沒有一筆與720的外觀特徵相符,關於720的身世再次陷入了一片謎團之中。
Dr. 李心想或許這些問題可以留待720的書寫能力進展之後再來探究,於是放下了寫字板,才正準備開始處理辦公桌上堆積的工作時辦公室的門便被開啟了。
「李姐早!」
進門的是一男一女穿著應變制服的年輕特工,高瘦的前者揮著手臂以過剩的旺盛精力大聲打招呼,而身材略為豐腴的後者則是緊接其後用拳頭往他後腦杓敲了一記。
「白痴啊你!進辦公室前要先通報!你為啥老是忘記啊?」女性特工說完後便收回拳頭朝Dr. 李行禮道:「特工梅子和特工跳跳報到。」
「好痛痛痛……嗚……梅子打我……」像個大男孩而行為尚有些稚氣未脫的跳跳兩手揉著發疼的後腦蹲了下來,哭喪著臉道:「其他長官我都會通報,但是李姐不會在意這個啦……」
換來的卻是梅子再次往他的腦門灌了一記:「程序就是程序,還敢頂嘴?」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先辦正事。」Dr. 李知道讓他們兩個這樣你一言我一句的肯定沒完沒了,於是出聲制止:「這次支援調度的人事命令已經下來了,你們被中斷的假日時數會在重新歸建之後補給你們,證明文件在這裡。」
說完Dr. 李從辦公桌上的文件取出兩份並分別遞給兩名特工:「記得要收好,準備完畢之後就立刻去人員運輸部門報到。」
梅子收下文件並確認內容之後就再次行了個禮:「確實收到調度令了,那我們先行告退。」然後一手抓住還準備繼續閒話家常的跳跳的衣領後緣把他給拖出了辦公室。
「欸梅子!等一下啦!嗚……李姐掰……」跳跳的道別聲就這樣被關起的氣密自動門硬生生截斷。
Dr. 李看著冰冷的門扉嘆氣之後自言自語道:「你們可要活著回來啊。」
會議的內容確實如傑尼斯所說,他跟Bales除了確認行動計畫跟開放相應權限以外對會議沒有什麼參與之處,大多時候都是聽著呷昏跟各個參與行動的機動特遣隊隊長討論各自職責跟權屬分配。
他們在戰術投影地圖上又是劃圈又是劃線跟加上註解弄得整個畫面花花綠綠,看得Bales一陣眼花撩亂,然而跟據傑尼斯所說這還只是草案,計畫隨時會因為情況改變而更迭,讓Bales不禁感到腦袋裡的糖份跟咖啡因已經消耗殆盡了,他決定閃身到一旁的咖啡機進行補給,這一閃就碰巧遇上了一個人。
皮膚黝黑的英俊青年對Bales點頭致意:「你好。」
Bales回想起參與行動的機動特遣隊清單上確實有Flash所在的隊伍名稱,那麼會在這邊遇到他也不是什麼太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而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有些尷尬,除去研究員LostWhat之後兩人可以說是毫無交集,更別說第一次見面時還是那種劍拔弩張的情況,這讓他們從此碰面氣氛都會有點僵,尤其是LostWhat不在場時更是如此。
Flash端起剛沖好的濃縮黑咖啡後默默的讓開了位置。
「謝謝。」Bales在咖啡機面板上點選了拿鐵,在等待咖啡沖好的空檔時發現Flash似乎也沒急著回到位置上,於是就隨口搭話道:「最近跟離章處的如何?」
「嗯,還好。」Flash品了一小口還很燙的咖啡後回應:「和以前一樣,沒什麼太大變化。」
「這樣啊?」
Bales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題,周圍只剩下咖啡機磨碎豆子的聲響和沉悶的氣氛,他有種自己以後面對兒女的另一半時氣氛大概也會那麼尷尬的感覺。
「我……」結果率先破冰的是Flash,他輕咳一聲清清喉嚨繼續說:「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你道歉……還有道謝。」
「沒關係啦,反正那個時候你也沒有真的開槍。」Bales真的覺得無所謂的擺擺手:「至少我知道你是真的很關心離章,這就夠了。」
「嗯……」Flash又喝了口咖啡潤喉,猶豫片刻後再次開口:「還有……其實我一直很擔心,離章會被你搶走。」
「呃。」看著正在往紙杯裡添加發泡熱牛奶的咖啡機,Bales知道他跟LostWhat之間常有親暱舉動,所以也不是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便答道:「你知道的,我有家庭了。」
「我知道,但……」Flash的表情就和那杯黑咖啡一樣苦澀:「但我總是沒辦法讓自己不這樣想。」
Bales重重的嘆了口氣,這種內心對對方缺乏安全感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只是沉默並小心翼翼的端起熱燙的紙杯放到一旁桌上然後往杯裡添加了兩個糖包,他用細長的木片攪拌棒混合著那逐漸被咖啡色同化的純白奶泡,腦海中則組織著語言。
吹著咖啡杯上冒出的熱氣,Bales開口:「你應該知道,你們彼此相愛,這很難得可貴。」
「呃……我……」Flash的表情變得很複雜:「我甚至害怕這些都是我自己單方面產生的錯覺,我……我不覺得我算知道。」
「好吧……但是至少我能確定離章是愛你的。」Bales試著喝了一口,然後吐吐舌頭冷卻,還是太燙。
「如果只是暫時的?要是他找到更適合他依靠的對象呢?像是你?」Flash簡直就像在喝酒似的喝著杯中物澆著心底的煩憂。
「不,我並不會比你更適合讓他依靠。」Bales否定了這個可能性:「我終究只會是他生命中的過客,無論我跟他的感情再怎麼好,而你不一樣,你陪著他走過了一段不短的路,以後也會繼續,你才會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Flash不解的皺起眉頭:「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因為我走得夠近。」咖啡終於冷卻到可以入口,Bales喫飲一口後嘆出熱氣:「我能感覺得出他對我們付出的情感質量是有差異的,而我也並不打算越界。」
Flash張了張嘴,想不出什麼話語可以反駁,於是默默回過頭面對自己手中的紙杯。
Bales舔舔嘴唇之後提問:「你們沒有想過離開基金會嗎?」
這問題讓Flash笑了,他點點頭之後又搖頭,轉動已經空掉的杯子看著杯底剩餘的殘渣:「離開也不會改變什麼,一樣就是隨波逐流罷了。」
Bales小口喫飲著咖啡,他知道這種順從命運的無奈感:「我只希望你們可以幸福,這樣就夠了。」
Flash默默的盯著Bales一陣後將紙杯投進回收桶內:「我盡量,先走了。」
「嗯,加油。」Bales舉杯致意,目送著Flash離去。
回到座位時,傑尼斯正在用流利的英文跟兩名有些年紀的外國男士交談,Bales注意到他們的服裝跟基金會人員有著明顯差異,看來應該是其他組織的成員。
「喔!你回來的正好。」傑尼斯朝Bales抬手對兩人介紹道:「這是我在這次行動中的副手,Dr. Bales。」
「蛤!?」
就在Bales懷疑自己什麼時候變成現場指揮官副手時,傑尼斯衝著他笑道:「這兩位是本次全球超自然聯盟派來協助我們作戰的兩支攻擊小組領隊 - - 死亡風暴的老爹跟矛尖的方塊J。」
「嗯?喔,你們好!」根本來不及提出質問的Bales只能往臉上堆起微笑,跟兩名領隊分別握手,他注意到兩人不管是體態、神貌跟表情動作都相當不同。
老爹雖然杵著一隻手杖,但是從那直挺的身板看來年輕時沒有缺乏過體能鍛鍊,臉上則一直掛著看似從容的微笑,他跟Bales握手時的手勁相當有力,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和對方相望時就像是往靈魂深處探勘般的深邃。
方塊J給人的感覺就有點神經兮兮的,盡管他的身高比老爹還高,體魄也更健壯,但那總是微微皺著的眉頭底下有著一雙不斷四處觀望的灰色瞳孔,滿是厚繭的手象徵性的草率搖晃Bales的手幾下之後就放開,對這矮小的東方人瞬間就沒了興趣。
聽了片刻那一長串自己根本鴨子聽雷的外文對話之後,Bales識趣的抬抬眉毛退回了自己位子上,默默研究起又變得更加混亂的戰術地圖。
盧千平牽著SCP-ZH-348經過了空無一人的籃球場,昨日的喧囂就有如幻境一般,徒留空調運轉聲的迴盪。
緊急動員令就意謂著Site-ZH-16內部幾乎只留下最基本的維安防衛力量,還暫停了大部分非必要的人員活動。
348嗅了嗅地面的氣味之後轉頭看著盧千平發出困惑的嗚咽聲。
「你盯著我看也沒用啊夥計。」後者失笑,輕輕拉動牽繩道:「大夥兒現在都出任務了所以不在站點裡,而我們的任務是確保他們還有個家可以回,走吧。」
348會意的吠了兩聲,搖晃著微捲的尾巴繼續今日的散步UEO協議程序,與一個推著洗衣部門籃車的嬌小身影不期而遇。
「你好。」衡翼祤向盧千平點頭致意,詢問道:「請問今天16的人們都去哪裡了呢?我想找一位應該是特工的先生。」
見盧千平那有著深深法令紋的臉孔露出了困惑,衡翼祤這才想起自己應該形容對象的外觀,於是慌張的比手畫腳起來:「嗯……那個!他長得很高很壯,相貌很……粗曠!笑起來還蠻恐怖的,但是應該是個好人……我在說什麼啦!?」
衡翼祤揮揮纖細的手臂後掩住羞紅的臉蛋:「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原本也覺得有點孤寥的盧千平被少女的可愛舉動治癒了幾分,便笑著回道:「沒關係,大夥兒過幾天之後都會平安回來的,妳到時候再來問問吧。」
衡翼祤靦腆的點頭回應:「嗯。」
「祝妳可以找到妳想找的人。」盧千平擺手跟少女道別:「先走一步了。」
看著四周和往日喧鬧有如天壤之別的寂靜,衡翼祤感嘆世道的難以預料,於是深深的在心中下了決定:「得早點跟那個人道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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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可以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即使已經被關押了整整一天,幾山的臉上卻依舊是那輕鬆寫意的微笑。
Dr. Bales抬起眉毛在座椅上挪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後點頭:「嗯,說吧。」
「為什麼你進來之後看起來一幅如釋重負的樣子?」
片刻的沉默,幾山揚著眉毛朝Bales攤開手掌,稍微有催促之意。
Bales偏了偏腦袋,嘴角一揚後回答:「喔……剛才開了一場有點長的會,我個人比較討厭那種人多的場合。」
擔任現場護衛的特工福爾輕咳了一聲,提醒Bales別洩漏太多資訊。
「嗯,好了,我們開始吧。」Bales清清喉嚨開始了今天的談話:「今天我就直接一點了,最主要是想問你知不知道怎麼對付那隻鳥妖。」
「你也真的有夠直接的。」幾山不禁笑了出來。
「我就討厭拐彎抹角嘛。」Bales聳聳肩:「你找我們幫忙也是因為知道我們幫得上忙,但也至少要說說該怎麼幫吧?」
「其實……」幾山臉上露出了微妙的苦笑:「我並不是真的知道你們能不能幫上忙。」
「呃?」Bales的表情從呆愣瞬間轉變成錯愕:「蛤?」
幾山表情又多了幾分歉意:「嗯……我指的是疏散百姓跟掩蓋這件事以外的部份啦,這些沒找你們幫忙處理肯定沒戲,但是對於制服瘴鳥這件事幫不幫得上忙我就不是很確定了。」
「喔。」Bales瞪著眼睛露出了一幅這下大事不妙的表情:「喔。」
「別這麼緊張嘛!我只是不確定而已。」幾山抬起手試著安撫Bales,解釋著自己懷疑的原因:「因為據我所知,瘴鳥本身就是一團瘴氣,一般的兵器是傷不著它的,只有部分術法跟有術法加持過的物品才能對它造成影響,而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足夠的術士或這類物品可以應對。」
「呃……」Bales轉頭跟福爾交換了一下眼神,後者兩眼圓瞪回了一個『你看我幹嘛?』的表情。
「不,他不是。」幾山會錯了Bales的意而插話:「順便提一下,我目前看過的幾位也都不是。」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Bales扶著額頭輕嘆口氣:「嗯……總之這個情報很有價值,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保險起見我先問問。」幾山深吸一口氣後續道:「瘴鳥從大印出來的那天,你們會讓我在場吧?」
「這個……」Bales思考時眼睛轉了幾轉,回答:「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但你可以針對這件事的必要性多透露一些情報,我會交給能決定這件事情的人判斷。」
幾山的表情第一次出現對這些繁瑣細節的煩躁,讓在場特工紛紛倒抽一口氣調整姿勢,但他很快就調整好情緒,表情再次舒張:「好吧,首先……」
「准啊?為什麼不准?」傑尼斯看著Bales整理過的本次談話紀錄,出乎意料對於幾山參與行動這一點立刻發表了口頭准許。
「呃?」上司的乾脆讓Bales原本在腦中編織的幫腔說詞全都變得毫無用武之地,讓他不禁反問:「這樣沒問題嗎?」
「問題當然很多,但是當有更大的問題存在時這些就通通都不是問題。」傑尼斯已經飛快的看完紀錄文件,還把那疊紙張捲成紙筒敲著自己的手心:「我喜歡你先預設了准許的情況多套出了他會需要的物品清單,我們就能從這部份去推敲出他所屬的派別,運氣好也許還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個神秘的江岳老人。」
「喔,嗯……」Bales撇撇嘴後坦承:「其實我沒想那麼多,只是想說早點開始準備比較好而已。」
「是該早點開始準備沒錯。」傑尼斯揚起嘴角往舒適的辦公椅上一躺,意謂深遠的道:「無論是從哪些方面來說,早點準備總是對的。」
也不知Bales有沒有聽出弦外之音,他只是反過來問了句:「那我猜,也別太早告訴幾山他能參與行動對吧?」
傑尼斯打個響指給了讚許:「對!聰明,一點就通。」
Bales倒不覺得這些基本功有什麼難理解的:「嗯……然後鞭子跟糖果的比例我自己看著辦?」
傑尼斯笑得開懷:「都不用我教了,難怪Peter他們都推薦你。」
「呃……」Bales頓時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又被賣掉了:「推薦我什麼?」
「16的首席研究主任。」傑尼斯也不隱瞞,直接了當的說:「接我的位置。」
Bales兩眼圓瞪:「幹。」
「嘿!兄弟。」拐拐找到了劉森,在後者旁邊的空位放下餐盤並坐了下來:「你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轉著白色塑膠免洗餐叉,劉森將紅醬義大利麵送進口中咀嚼,味道雖然不如Site-ZH-16員工餐廳提供的美味,但就現成的罐頭食品能做出來的餐點而言已經算是表現得很好了。
因應這次行動,基金會在鄰近SCP-ZH-137的區域興建了數個臨時營地,每個營地都有著充當臨時住所的貨櫃屋和用棚架搭建起來的餐廳等設施,雖然說提供的食物都是現成的調理包或罐頭食品,但至少是有著充足份量的熱食。
「那個幾山啊?」拐拐拿起餐叉攪拌著自己那份義大利麵:「我覺得他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好像夾太多麵了?」然後因為盤中醬料的比例似乎不太對而皺起眉頭。
劉森嚥下口中物後就事論事道:「那是因為我們真的對他而言構不成威脅吧?」
「三把T91步槍跟鋼芯穿甲彈耶?」拐拐對此存疑,用叉子戳刺著麵裡的蕃茄丁:「你覺得我們拿不下他嗎?」
「你忘記那天晚上他一個人放倒了一整隊的GOC?GOC的裝備向來比我們高階。」說完劉森又吃了一口麵。
「一定是打游擊啦,人數劣勢就是打游擊戰嘛。」拐拐還在試著把義大利麵的醬料拌得更均勻:「室內戰的話就沒那麼簡單了,情況一定會顛倒過來啦。」
確實,那一天的情況他們都沒有親眼見證到,而全球超自然聯盟那邊的戰鬥紀錄也不可能跟他們分享,幾山是怎麼隻身一人打贏那支攻擊小組的對他們來說是個謎團,但他面對著基金會配置的那些荷槍實彈的人員時,表現出的從容不迫卻也感覺不是裝出來的。
「先不管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勝負會如何。」劉森用叉子集中盤裡剩餘的麵條,總結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幾山是個可以信任的好人,不需要跟他兵戎相向。」
「真的假的?」拐拐停下了徒勞的攪拌,一臉狐疑的看著劉森:「就因為他幫我們帶回了那隻黑狗嗎?」
「別忘了720跟823。」劉森將最後的麵條撈進嘴裡後拿紙巾擦擦嘴角:「它們現在會像這樣乖乖的待在收容措施裡,我覺得幾山有著很大的功勞。」
「那不是單純的把燙手山芋丟給我們而已嗎?」拐拐終於吃了一口因為醬料太少而味道清淡的麵條。
「也許,但如果那些項目沒聽從幾山的話,你覺得我們得費多少功夫才能處理到現在的地步?」劉森將吸管插進隨餐附的鋁箔包飲料,吸了一口:「而且我看Dr. Bales挺相信他的。」
拐拐不禁兩眼一翻,一扯上Bales就沒什麼能說動劉森的了:「好吧,我無話可說了。」
「嘿!兩位!」特工Lily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拿著手機走了過來:「這邊還有空位嗎?」
「喔,我已經吃完了,位子讓給妳吧。」
劉森正準備收拾餐盤時Lily卻轉到桌子另一側的座位並坐了下來:「哎呀不用啦!這邊不是都還空著嗎?你坐著就好,反正之後大家都沒事了不是嗎?」
「對啊兄弟,留著陪我們聊天嘛。」拐拐嚼著幾乎沒什麼味道的麵條:「不然我這盤分你一點,幫忙吃。」
劉森確實也沒什麼先行離席的理由,於是便停下了動作,然後婉拒了拐拐準備從盤裡撈過來的麵條:「不,麵就不用了,我吃飽了。」
「噗哈哈!你那是什麼啊?根本就沒有醬嘛!」Lily這才注意到拐拐那盤份量多卻幾乎都是白色的麵條,然後端起自己的盤子湊了過去:「來啦,分你一點醬。」
「天使!妳是天使啊!Lily!」接過幾杓醬料之後,拐拐更加努力的把盤中的麵拌勻,但看來仍然只是杯水車薪:「欸靠!還是不夠啊這個。」
Lily略表歉意的笑道:「Sorry,再給你就換我得吃白麵了。」然後注意到遠方同梯特工的身影並揮手吸引對方的注意:「嘿!方糖!這裡這裡!」
方糖聞聲發現Lily之後又轉頭朝還在找座位的人群叫喚幾聲,沒多久跳跳跟梅子也從中探頭出來,三人一起朝他們所在的位置前進。
「哇!超級難得!」最先走過來就位的是動作最敏捷的跳跳:「自從我跟梅子調去18之後,我們同梯六個就好久沒有到齊了!」
「對啊對啊,雖然主要都是因為方糖老是被隔離啦。」梅子則很自然的坐到了跳跳旁邊。
「哎!妳竟然還在記恨上次那件事喔!?」方糖則坐到劉森跟拐拐那一排。
「誰叫妳要亂翻書,還連累我也被隔離。」梅子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夾鍊保鮮袋放到桌上,裡面裝著黃綠色的醃漬蜜餞:「害我整整一個月沒吃到脆梅,一整個月耶!我還以為我會死在裡面。」
「太扯了啦妳!又不是毒癮發作!」
「妳才不懂啦!脆梅超好吃的!」
「怎樣都好啦,妳們可不可以分我一點醬?」拐拐打斷兩女的爭吵,乞討般的端著那盤幾乎看不出色彩的義大利麵:「味道真的淡到我吃不下去,拜託。」
「對啊對啊,難得大家都在,不要吵架。」跳跳也站出來充當和事佬,然後拿起自己的盤子挖了一些醬汁給拐拐。
「醬就好醬就好,不用撈料給我,我會吃不完。」拐拐依序接過跳跳、梅子跟方糖的贈與之後,總算拌開了那一大球糾結的麵條:「感恩啊!」
「蛤?劉森你已經吃完囉?」梅子注意到劉森那空空如也的餐盤,遞出了剛才掏出來的保鮮袋:「要不要吃脆梅?」
劉森抬起手婉拒:「不了,我不吃醃漬蜜餞之類的。」
「千萬別吃。」方糖附和道:「我吃過一次,她們家自己醃的口味太奇怪了,我吃不下去。」
「會嗎?」談話間梅子已經拆開夾鏈袋把脆梅當配菜跟義大利麵一起吃起來了:「明明就很好吃。」
「哇塞,妳的麵裝得比拐拐還多,熱量控管沒問題嗎?」Lily非常不專心的邊吃麵邊點擊著手機畫面,所以現在才注意到梅子盤中的餐點份量。
「沒關係啦,梅子就是胖胖的才可愛,我喜歡。」跳跳咧嘴一笑,嘴角旁沾滿了蕃茄肉醬。
「閃你妹啦!」方糖從桌上的衛生紙包抽了一張往跳跳臉上一扔:「把嘴擦乾淨啦!死現充!」
看著同梯弟兄姊妹們鬧得歡騰,劉森則默默的在一旁笑著,但他心底仍對少了另幾人的身影感到芥蒂,即使已經責怪過自己無數次,要是那天能再早一點判斷出那顆棒球的異常性質的話,今天能在這張桌子旁歡笑的人就更多了,但已經發生的事怎麼後悔也於事無補,逝去的人也再也不會回來了。
如果當時沒有Bales的開導,劉森不敢想像自己會在內疚裡沉溺多深,現在他只希望,身邊的人能夠永遠像現在這樣歡笑。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站點主任室裡,潘肇淵對剛才被站點主任代理人放上桌面的那份文件提出質問,也對隱藏在那張無法記憶面貌的臉孔後面的深邃內幕感到顫慄。
「我正好需要一個證明。」代理人嘴角勾起的笑容沒有讓潘肇淵感到任何友好,反而更加提起了警惕,眼見後者仍然對那疊文件代表的意義感到不安,代理人便繼續道:「你的老友不是問了可以給899找些什麼事情做嗎?順水推舟幫了他一把罷了。」
又是他Bales。
「你……」潘肇淵嚥了口唾沫同時握緊了右拳:「為什麼還要牽連他?我……我都已經……」
「有些事情不是你辦得到的。」代理人稍微彎下腰,那有如深陷在迷霧中的兩眼湊近了潘肇淵,後者被盯得臉上逐漸滿佈汗珠、低頭迴避了和那不斷變化的瞳色對視。
代理人重新直起腰桿,臉上掛著詭譎笑容的裂隙吐出無法質疑的話語:「而這個就是你能辦到的,簽吧。」
潘肇淵依然緊握著拳頭,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無數想法在腦海中飛掠而過,包括在此跟這頭怪物鬥個魚死網破,他能感覺到佩槍的重量懸在他繫於左腋的槍套內。
這把佩槍。
奪去他重視之人性命的佩槍。
那天,周循道是對他抱著什麼期望選擇離開的?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從那天之後,什麼也沒改變。
急促的呼吸逐漸平復了下來,握緊的拳頭顫抖著緩緩鬆開、拎起了平置在桌面的鋼筆。
隨著鋼筆在紙上舞動的節奏,代理人的心情也歡快的飛揚。
潘肇淵放下筆,遞出了現在已經有著四級權限核可的文件,祈禱這就足以讓眼前的惡夢從此消散。
那是一份加入長垣-4的條件協議書。
代理人笑著接過文件後在手中扇了扇,然後再次朝潘肇淵俯身低語:「果然,你是辦不到的。」
徹頭徹尾的挫敗讓潘肇淵頹喪在座位上,只能聽著那充滿嘲諷的腳步聲揚長而去。
直到空間再次回歸寧靜,他才伸手抹去臉上那滿佈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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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略部屬的進度飛快,基金會的人員和設施在這兩天內幾乎擠滿了疏散範圍內的每一寸土地。依據幾山提供的情報,各指揮處都裝設了獨立空氣循環系統以避免現場高級人員遭受SCP-ZH-137-1可能釋放的毒性氣體影響,現場行動人員也備有充足的個人空氣濾清裝備。
至於幾山本人在得知獲准參與行動時,便主動要求配置在距離137最近的第一線現場,並婉拒了供給他空氣濾清裝備的提案。
「你說還會有幫手?」Bales對幾山說的話完全沒有印象而不禁皺眉提問:「誰?」
幾山此時正揉著被手銬固定太久而發酸的手腕,簡明扼要的回答:「鬼。」
「蛤?」結果Bales對幾山的回答只能報以更加疑惑的表情:「啥鬼?」
「就……渾身鬼氣的傢伙,我想你們應該也有給它一個編號。」幾山回答的同時伸展四肢活動著筋骨:「發生這麼大的事它肯定會來。」
聽著他的描述Bales想到了一個可能:「你認識SCP-ZH-324?」
結果這次換幾山白了Bales一眼:「你這樣講反而是我不知道你在說誰了。」
Bales眉頭一抬想想也對,畢竟幾山不是基金會成員,於是便改口:「是不是一個穿著一身鎧甲,還帶著大刀跟長槍的傢伙。」
「對對對,就是它。」幾山一個拍掌慶祝兩人之間的共識:「根本別的時代跑出來的傢伙對吧?」
「呃……」Bales差點脫口吐槽幾山自己也差不多,於是清清喉嚨:「所以你跟它熟嗎?」
幾山偏偏腦袋,做出招牌的搔臉頰動作:「算不上熟,有過幾次照面跟講過幾次話而已。」
Bales瞪眼愣了片刻:「它會說話?」
幾山卻理所當然的皺著眉頭回答:「當然,人家有嘴巴啊?」
這完全找不到反駁點的情況讓Bales不禁啞然。
「至少我可以保證那位鬼兄絕對不會傷人。」幾山說著揚起了一邊嘴角:「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
「嗯……」事到如今也只能選擇相信了,Bales權衡了片刻就答應道:「好吧,我會通報現場人員注意,暫時把324列為友方人員。」
「謝啦,跟它交涉的部份交給我來辦就好。」幾山原本想上前拍拍Bales的肩膀,但他才朝後者走近一步周圍的特工就一臉緊張的握緊槍枝,於是他只好尷尬的搔搔臉頰改問:「請你們幫忙準備的東西在哪邊?我要先施加一些術法好進行佈置。」
「天乙-1“八家將”通報指揮中心,部隊已到達指定待命地點。」特工Flash拿著無線電對講機發送通訊,而一隻戴著手套的小手緊緊拉著他的衣角不肯放開。
『指揮中心收到,請人員就預備戰鬥配置待機。』
「收到。」Flash掛斷無線電通訊後,轉身對那隻小手的主人憐惜的嘆了口氣:「其實你可以不用跟來的。」
「嗯。」依舊身體狀況欠佳、坐在輪椅上的研究員LostWhat自己也很清楚的點頭:「我知道我幫不上什麼忙,甚至只會……礙手礙腳,但是這次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不安。」
Flash知道這次的大規模人力抽調讓Site-ZH-16裡面少了許多人員,盡管LostWhat並不是特別喜歡跟人群接觸,但是這片孤寥的風景卻也放大了他的不安,會讓他想起那天醒來時偌大的房舍裡一片死寂的早晨。
Flash蹲在輪椅前,用自己溫暖的掌心握實了伴侶的雙手,安撫道:「沒事,我們這次負責的不是第一線,只是其中一個避免鳥妖突破封鎖線的保險。」
LostWhat低頭,忍著幾乎要因為從心底滿溢出的不安而落下的淚珠,用顫抖的聲音回答:「我知道。」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鳥妖真的有能耐突破基金會與全球超自然聯盟合力設下的第一道封鎖線,也就代表它有著與之匹配甚至更加強大的威脅性,到時候指揮部將依兩大組織共同制定的協議內容發佈殲滅指令,“八家將”也必須解放全部戰鬥能力展開迎擊。
LostWhat很清楚,演變成殲滅戰時將會付出很大的代價,甚至可能是所有現在他還在意的人的生命。
那個項目已經被終結了,但如果並沒有呢?
Flash感覺到掌心裡LostWhat的手正不斷的顫抖,便說:「不會走到那個地步的……雖然由我說出口可能很奇怪,但是……」
LostWhat抬起頭,用那泫然閃爍的雙眼與伴侶對望:「但是?」
Flash的臉上輕輕揚起溫和的笑容:「有Dr. Bales在,我相信他。」
LostWhat的一雙美目先是訝異的張大,然後在落下兩行清淚的同時閉上。
兩人輕輕靠著彼此的額頭,聽著彼此的呼吸,在彼此的心跳聲中一起祈禱。
「爸爸……」
Dr. Bales依照維安層級退回了臨時指揮部,監管幾山的工作落到了留在現場的特工劉森跟拐拐等人身上,此時他們正在監督著幾山對現場進行的事前佈置。
現場在前一天進行了大略的清理和佈置,挖出SCP-ZH-137的挖土機已經被移走,周圍的地面也被大致的整平,附近為了方便人員掩蔽還放置了一些人造掩體。
其中一個掩體附近有張鋪了黃布的折疊桌,上面擺了幾山先前囑咐Bales幫他準備的數樣物品,包括一捆上了紅漆的桃木樁和一柄木槌、一隻毛筆和朱砂墨、一個土木工程用的墨斗跟其他林林總總的尋常雜物。
幾山先是提著那捆桃木樁跟木槌以137為圓心,用大約等距的間隔圍著137在地面釘了一圈,每釘下一支木樁都重複同樣的手勢在空中比畫幾下,然後用朱砂筆在木樁頂面點了一點。
釘完木樁之後幾山便拿起墨斗,咬破自己拇指往墨室裡滴了幾滴流出的鮮血,然後用另一種手勢對墨斗施上術法。
拐拐原本想上前遞出一片OK繃讓幾山稍微包扎傷口,但幾山婉拒並展示了剛剛還在冒血的拇指,傷口已經止血並開始癒合,還說:「這點小傷我自己處理就好。」
拐拐撇撇嘴走回自己崗位,跟劉森交頭接耳一句:「看起來他好像還真的有些本事?」
劉森皺著眉頭反問:「你剛才沒試著切換到EVE頻譜看他做事嗎?」
兩人默默的對視幾秒後,拐拐一臉狐疑的回頭,此時幾山正用墨斗線纏繞木樁並像蜘蛛在織網似的來回在各個木樁間繞行。
拐拐將頭盔上的人員戰術顯像儀拉到眼前,切換開關至EVE頻譜然後罵了聲:「哇操!?」
畫面上閃著一大片EVE粒子擾動跡象的警告標示,木樁本體跟上方都發著朱紅色的輝光,團團纏繞的墨線則變成了閃著金黃色光芒的大網。
而幾山本人此時在EVE頻譜裡根本就是個完全看不清面貌的發光人形,而且手腳、軀幹還分別發著不同色澤的光芒。
拐拐被強光照的感覺兩眼吃痛而推開顯像儀揉起眼睛,視覺裡還殘留了一大堆花花綠綠。
「我非常慶幸他站在我們這邊。」劉森說著拍了拍拐拐的背,然後拿起無線電回報:「這裡是第一現場的特工劉森,POI50069已經完成事前施術。」
『指揮中心收到,現場人員繼續待命。』無線電回傳了他們都很熟悉的特工呷昏的通訊聲。
「收到。」
劉森轉頭看向還在不斷眨眼想甩掉眼中金星的拐拐、正準備說些什麼時卻感覺一道刺骨的寒冷從身旁掠過,激得他一陣寒毛直豎而回頭查看現場狀況。
幾秒前還空無一物的地方,現在立著青銅色的魁梧。
無數鬼面在日光下反射著攝人的色彩,無珠的眼眶彷彿齊齊與人對視,讓人膽寒。
如墜冰谷的冷冽如震盪般擴散,滿溢的肅殺之氣使現場特工人員腎上腺素急遽飆升。
「……這裡是特工劉森,SCP-ZH-324來了。」劉森依照程序回報,若不是已經知曉324可能以友方人員的身份出現在現場,想必人員肯定會立刻陷入慌亂。
『指揮中心收到,持續警戒,沒有許可前禁止任何交流。』
劉森嚥了口唾沫,回應:「收到。」
「嗨,鬼兄。」幾山似乎對這些刺骨冰寒早已習以為常,很自然的與324搭話:「我就知道你會來。」
「別叫我鬼兄。」低沉而沙啞的聲調從鬼臉覆面下發響,證實了324具有交流能力。
幾山撇撇嘴無奈的聳肩:「那我該叫你什麼?」
324一動也不動的佇立了片刻,似乎猶疑著是否要透露自身資訊,最後作罷:「算了,隨便你,你打算怎麼處理?」
幾山轉頭望向137那透著墨黑光澤的外表:「現在鳥妖蓄積的力量已經快突破封印了,我估算大概還有兩刻鐘左右吧?」
324向前邁了一步,地面響起沉重的聲響:「我是問你怎麼處理?」它提高音量再次質問幾山。
幾山沒當一回事的笑著回應:「最簡單的辦法 - - 打它一頓然後關回去。」
「婦人之仁的傢伙……」324對此處理方式表示著明顯的不滿:「這種禍國殃民的孽障直接滅掉不就得了?」
幾山擺擺頭又一次無奈的聳肩:「我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麼沒滅掉它,反正他老人家一定有他的用意。」
324冷哼了一聲,道:「別又扯天機不可洩露那一套,我聽膩了。」
「唉……」幾山長出了一口氣:「說了那麼多,你幫還是不幫?」
「哼!明知故問,至於這些人……」324轉身掃視了一眼現場人員,盯得每人直冒冷汗,然後用明顯輕蔑的語氣說:「都沒用了,叫他們滾。」
幾山仰頭哈哈大笑了幾聲,拒絕了這個要求:「那倒未必。」
324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被天際傳來的引擎轟鳴聲打斷,鐵灰色的機體在空中減速,向量噴嘴將動力轉移至垂直起降,劉森從經過頭頂的機身圖標辨識出全球超自然聯盟的徽記。
運輸機降落到離此不遠處並關閉了引擎,324才繼續道:「現在來的這些還比較有用。」
幾山知道全球超自然聯盟的行動方針而皺眉反問:「你就不怕他們連你也一起打?」
「到時再說……」324對此完全沒表現出任何擔憂,轉頭直勾勾的與劉森對望,警告道:「要命就滾遠一點,別礙事。」
一股無名火從劉森心底熊起,他幾乎忘記禁止交流的命令欲開口駁斥時……
『這裡是指揮中心,137內部的讀數接近峰值,現場人員立即後撤。』
無線電傳來的後撤指令把劉森的理智拉了回來,他用一次深呼吸平復了情緒,回覆:「收到。」
離開前,劉森望了一眼那道青銅身影,然後掉頭與它背道而行。
在Site-ZH-16有一個較不為人知的部門 - - 系統還原與追溯部門,通稱SSR。這個部門直接隸屬於通稱為RAISA的記錄與信息安全管理部門,在行政權限上與大多數部門獨立。因此他們也是少數沒受到這次緊急動員令調動的部門之一。
直屬於SSR的特工Hilde穿著招牌的修女服在舒適的宿舍床舖上滾動,她正在與睡魔的拉鋸戰中處理著繁瑣的數據修復工作。
這次分配到的數據區塊經歷了數次刪除、改寫、覆蓋,Hilde剝掉了好幾次的數據迭代才還原到現在最原始的狀態,但很多東西都已經丟失而剩下無法解讀的亂碼。
仰望著平板電腦中雜亂無章的數據海洋,現在睡魔更勝了一籌。
幾乎在Hilde兩眼闔上的瞬間,掉落的平板提醒了她落後的工作進度。
額上的劇痛讓Hilde高頻率的左右翻滾,然後抹抹溼潤的眼角重新拎起平板。
纖細的手指在定位跑掉的平板上游移,Hilde遍尋不著剛才檢視到什麼位置,只好重新拼湊起系統資料庫裡那堆硬碟上曾經被洗去而又修復出的殘留資訊,枯燥的工作不見盡頭,而睡魔又再次步步逼近。
突然一個從未見過的人員代號被翻揀了出來,徹底打散了Hilde的睡意。
「特工……」Hilde的瞳仁反射著平板螢幕的光照:「尋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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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編列在第一線支援的全球超自然聯盟矛尖Speartip小隊的到來又讓現場多了幾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大家都知道他們之前跟幾山之間的過節,加上現場還有SCP-ZH-324這個不明威脅實體存在,別說交流,光是沒有直接朝他們開火這點就已經算是很有禮貌了。這次行動矛尖小隊還獲准裝備了白色裝束,真要發生衝突的話情況想必難以收拾。
而現在矛尖小隊只是列陣於他們所負責的區域,遙遙與基金會還有幾山、324對望,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勢態。
「我聽說還有另外一支小隊。」拐拐左顧右盼尋找著另一個隊伍的蹤跡:「該不會直接開著光學迷彩過來了吧?」
「還在上頭呢。」劉森微微抬首示意:「那支小隊負責應對137-1的突發行動,最理想的情況是不需要動用到他們。」
『現場人員注意,SCP-ZH-137內部數據已到達峰值,全員就戰鬥配置!』
就如對應無線電傳來的警訊一般,137的周圍飄起了肉眼可見的一抹黑色氣體,接著從那氣體中欶的彈出了一道黑影。
「來了!」
圍著SCP-ZH-137嚴陣以待的眾人齊齊一震,紛紛握緊了手中兵器。
黑影確實有著似鳥的形體,它撲著雙翼閃過幾山佈置的重重墨線、飛出木樁圍住的區域後降落在地面,然後像隻覓食中的野鳥用喙部啄啄地面的小石並左右觀望。
137周圍的黑氣迅速消散,現在現場除了一隻體型大致與鴿子相同的不明實體在四處蹦跳以外沒有其他動靜。
「……這就是瘴鳥?」拐拐不禁嗤笑了一聲:「比我想像中的……嗯……小很多?」
忽然,那鳥形實體像驚覺什麼似的展翅欲飛,卻在下一瞬間被一柄長槍給貫穿、釘在地面,它顫抖著掙扎幾下之後便化為一堆黑煙迅速消散。
「還愣著?」出手的正是324,它一揚手那長槍便騰空而起、飛回了它手中:「殺就對了。」
「呃……結束了?」拐拐頓時有種被耍了一把的感覺。
「不。」劉森卻如臨大敵似的解除了槍枝保險:「還沒。」
鳥鳴。
鳥鳴鳥鳴。
鳥鳴。
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鳥鳴
黑霧沖天,群翼蔽日。
「現場儀器捕捉到無法估計數量的信號源!」黃慧儀看著無人機傳來的監測數據:「137裡面不是只有一隻鳥妖!」
「而且這大小也跟情報差太多了吧!?」白羅螢失真的喊聲從防毒面具底下傳出:「那個幼齒人瑞騙了我們嗎!?」
「真的要騙我們他就不會親自站在第一線了。」Bales捏著下巴沒刮乾淨的鬍渣,眉頭深鎖:「我猜,真正的鳥妖還沒出來,這些不是障眼法就是它的分身或是小孩,把它們編為SCP-ZH-137-2。」
「了解。」葉惜楓點頭,迅速在資料庫內新增這群難以記數的小型鳥妖的子編號。
「這也太會生!」白羅螢揮著粉拳嚷嚷:「我要剖了它泄殖腔看看裡面到底塞了什麼東西!」
「不,它們應該沒有可供解剖的實體。」葉惜楓更新著所有連動資料的同時吐槽道。
戰術指揮呷昏立刻一把抓起無線電叫喊:「現場人員回報狀況!」
『確認實彈對這些實體無效!但是它們的撞擊能夠對人員和載具造成傷害!負傷人員已後撤!』
『POI50069跟SCP-ZH-324能夠殺傷那些實體!但是數量實在太多了!它們正在往外擴散!』
『剛才確認GOC人員配備的聖銀彈頭有效!但是他們攜帶的彈藥數不足以分配給我方使用!』
接連回傳的各種回報中,Bales對其中一項特別感興趣:「聖銀彈頭?」
「啊,那個我知道,是一種用儀式祝福過的銀十字架融掉重新鑄造成的子彈。」傑尼斯幫忙解釋:「不只狼人,GOC他們還會拿來殺其他東西,不過這種行之有年的子彈有個重大缺陷,就是很貴。」
「嗯?聽起來很Akiva?」
「就是Akiva。」
Bales和傑尼斯相視一笑。
「那看來是時候試試我們家版本的Akiva彈頭了。」傑尼斯打了一個響指:「呷昏!」
「我不是你的管家好嗎?」呷昏回頭吐槽了一句之後拿起無線電下達指示:「允許人員換裝測試彈種,自由開火!」
『允許人員換裝測試彈種,自由開火!』
拐拐在第一波小型鳥妖開始衝擊現場人員時與劉森走散,現在正獨自躲在充當掩體的小型貨車後方,他一聽到這個指示後立刻退掉剛才打空的一般實彈彈匣,他從戰術腰帶上抽出那組有著紅色標籤的測試彈種時說出了在場大多數人員普遍的質疑:「這玩意兒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差別啊!?」
拐拐暗罵了幾聲然後死馬當活馬醫的把彈匣塞進手中的T91步槍,就在他拉動槍機填裝子彈時,正巧從他頭上飛掠而過的無數鳥形實體其中一隻發現了他並俯衝過來。
「操!」根本來不及瞄準的他只能憑直覺朝那隻鳥妖連續扣動幾次扳機然後絕望的兩眼一閉……
預期的衝撞沒有發生。
「呃?啥?」拐拐張開雙眼後首先低頭檢查自己的身上,毫髮無傷,只有一團黑氣在離自己不遠的距離迅速消散。
這讓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底氣,拐拐立刻抓起步槍朝天空那片密密麻麻的黑色群體掃射並打落了數隻鳥妖,他驚喜道:「哈哈?有效?這玩意他媽的有效啊!」
『測試彈種有效!重複!測試彈種有效!』
現場傳來的捷報讓指揮中心響起了一陣歡呼。
Bales抹抹額頭鬆一口氣後撥了通通訊:「該你登場啦死狗蟻,用最快的速度把子彈發下去!」
「現場儀器偵測到一體高強度Akiva數值!已突破300單位!」
眾人沒高興多久就被黃慧儀的告警聲給喚的一凜。
「又被你這烏鴉嘴說中了。」防毒面具轉向Bales唸了一句。
「呃?怪我囉?」後者無奈的兩手一揚。
「正戲才剛上場呢。」傑尼斯將手肘放置在桌面並把下顎擱在交握的兩手之上,一幅統籌在握的姿態:「現在就看我們的朋友們能不能搞定了。」
無數的鳥型實體仍然不斷的從137中湧出、往外擴散,即使幾山跟324還有矛尖小隊傾全力掃蕩,但是四處紛飛的小型鳥妖數量依舊沒有明顯的減少。
劉森和幾位同僚靠著新型子彈和一處掩體勉強能夠自保而留在第一現場,但是原本就因為測試性質而沒有配置多少的子彈隨時都可能用盡,所以他們正計畫著一次的突圍後撤行動。
就在他們等待時機的過程中,137突然停止湧出小型鳥妖,眾人覺得機不可失而離開掩體,也幾乎在這同時幾山佈下的墨線網遭遇了首次劇烈的衝擊。
被往上推擠而拱起的墨線發出肉眼可見的金黃色光芒和燒灼著某種東西的滋滋聲,接著響起了像是某種鳥類尖嘯的沖天嘶吼。
原本準備撤走的特工們被這景象震懾而停下腳步,眼睜睜的看著緊繃的墨線又彈回原本的位置。
這暴風雨前的寧靜沒有持續多久,第二波衝擊更加猛烈的撞上墨線網,硬生生的崩斷了其中一部份,產生的衝擊波強大到甚至讓幾名特工摔倒在地。
一個形狀似鷹的巨首掙扎著從網間的破口鑽出,發出憤怒而淒厲的嚎叫。
「哼!死吧!」324提起長槍瞄準瘴鳥頭部準備丟擲,卻被後者先一步發現。
從瘴鳥口中噴吐出大量的黑色霧氣直往324衝去,有如洶湧波濤一般的把它遠遠沖開,接著瘴鳥發現了錯失撤走良機的基金會特工們,並同樣朝他們噴出了一股強勁霧氣噴流。
「糟!」幾山趕緊運起術法加速奔走,但只來得及拉走劉森一人,其餘幾人轉瞬間就消失在那道黑色洪流之中。
「FireFireFire!」
矛尖小隊見狀立刻將原本用來清除小型鳥妖的火力全數轉往瘴鳥身上招呼轟得它吃疼尖嘯,於是瘴鳥接著又轉頭朝正在對它傾瀉彈雨的矛尖小隊猛力噴吐一次瘴氣噴流將他們沖得老遠,幾次的噴吐也讓現場幾乎完全被濃濃的黑色氣體掩蓋而視線不佳。
周圍清靜了以後瘴鳥又試著掙扎了幾次,接著也不知道是察覺無法掙出墨線網還是感到疲憊,那顆巨首就又縮回了137內部。
而原本還在往包圍圈外擴散的小型鳥妖就像在等待瘴鳥似的停止往包圍圈外飛,開始繞著137的上空群聚盤旋,難以估數的鳥群就有如一朵巨大、醞釀著風暴而湧動的玄雲。
幾山急速奔走了一段距離後到達安全處並放下了劉森,而後者在過程中吸入了少量的黑霧,此時正猛烈的感覺肺部有強烈的燒灼感而不停咳嗽,幾山手忙腳亂的去除劉森戴著的防毒面具之後兩手結印往他背部一拍,劉森頓時覺得呼吸順暢許多並大口的喘息。
「劉森!」拐拐正在附近協助迎擊四散的小型鳥妖,一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便趕了過來:「兄弟!你還好吧!?」
「抱歉,我只來得及救他。」幾山咬著牙回望已被濃厚黑霧籠罩的區域,自責道:「都怪我學藝不精!這術法要是我師父來施,墨線肯定沒那麼容易斷!唉!」
「拐拐……」總算回氣的劉森緊抓著同梯好友的手腕,並試著揮去腦海中其他同僚在被噴流沖走前那一瞬的絕望表情:「防毒面具沒有用……幫我……通報。」
『第一線倖存人員回報!137-1釋放的毒性氣體無法被現有裝備過濾!必須使用全氣密裝備!重複!毒氣無法過濾!使用全氣密裝備!』
「前線人員立刻後撤把裝備換掉!」呷昏當機立斷的揚手下達指示:「請GOC的人員協助牽制敵對實體!二線的直接換裝上去頂!動作快!」
「137-1呢?」
Bales轉頭詢問負責監控儀器的黃慧儀,後者回應:「數值小幅度下降,目前還在137內部。」
「看來幾山的佈置還是有效果。」Bales捏了把冷汗:「要是137-1就這樣直接帶著這一大堆137-2飛出包圍圈我們就玩完了。」
「別高興的太早。」傑尼斯也收起了平時的嘻笑:「我們還沒贏呢。」
「喂,一類仔。」在把全氣密頭盔戴上之前,ZUN回頭對Dr. Ming說:「先說好,這次任務如果我平安回來的話,你就得跟我去看電影喔?」
「別隨便亂立旗。」一起在第二線人員待命運輸車中待機的Ming卻只是白了她一眼:「所以不管妳回不回得來我都不會陪妳去。」
ZUN裝出一副哭喪的表情:「齁!你真的很小氣耶!陪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跟小氣沒有關係,也不是會不會少一塊肉的問題。」Ming推推眼鏡,故作平淡的回道:「不會去就是不會去。」
「齁!不理你了啦!大木頭!」ZUN氣的一個跺腳、戴上頭盔轉身離去。
幾乎同時Ming小聲的補了一句:「所以妳一定要平安回來啊……一定要。」
也不知道正步出人員運輸車的ZUN有沒有聽到,但車門被重重甩上的聲音卻在Ming的心中迴響。
正在現場上空盤旋待機的死亡風暴Death storm小隊汎用戰鬥機收到了通訊。
「是SCP那邊的支援請求。」領隊老爹確認通訊內容後告知了其餘組員:「該我們上場了。」
「收到,開始放出無人機。」傀儡師操作著專門為她量身訂製的人機介面,位於運輸機外部的莢艙開啟並投放出數十架功能各異的新銳科技無人機。
機艙內的戰術投影沙盤立刻依據無人機回傳的數據繪出了現場的即時地圖,其中SCP-ZH-137-2密密麻麻的佔據了其中大部分空域,老爹操作著沙盤模擬各種迂迴繞過137-2的計算,但全部被系統否決了。
「看來是得硬闖了。」老爹皺起的眉毛讓額上滿佈的皺紋變得更深:「妳沒問題嗎?西瑪?」
「可以。」正在檢查著一身特製強化裝甲的Σ,活動著指節確認手指靈活度:「我覺得今天的狀態很好,請求施加20的劑量。」
「太高了,15。」老爹點擊自己座位旁的控制面板輸入了數值:「視現場情況追加。」
「收到。」Σ沒有任何異議的點頭之後,走進了空投艙內並關閉強化玻璃閘門。
駕駛員舵手看著密佈著鳥型實體的下方空域,嘖嘖道:「要我先用機砲幫妳開路嗎?」
「不需要。」Σ關閉了面罩,確認獨立供氧系統正常後說:「而且你這樣會把它們引過來,我一離開就立刻拉昇高度。」
「呃……」原本還想說什麼的舵手看到指揮席上老爹的眼神,於是抬抬眉毛:「好,聽妳的。」
「武裝貨櫃的投射位置呢?」傀儡師試圖在滿佈威脅實體的空間裡找尋出不會被攔截的地方:「我不確定會不會被那些黑鳥撞偏,它們實在太多了。」
「那就讓貨櫃跟在我後面吧。」空投艙門開啟,Σ躍出機艙前補充一句:「小心別砸到我身上。」
傀儡師叨唸道:「講的好像我砸過一樣……」
「死亡風暴,Σ,出動。」
傀儡師語還未落畢,Σ的身形就已經從機艙內消失,艙門關閉的同時機內剩餘的三人齊聲輕嘆。
舵手歪歪腦袋後拉起操縱桿:「高度向上,目標300。」
「武裝貨櫃彈射。」傀儡師眼前畫面在數具無人機的視點間迅速切換:「開始導航。」
「好啦!小的們!」Site-ZH-16物流部門主任Dr. Sugoi一腳踢開了貨櫃門,絲毫不在乎裙底風光差點讓人一覽無遺,她將穿著厚底洋鞋的腳步重重一踏、左手插腰而右手往前猛力一揮:「動起來動起來!把東西給本小姐用最快的速度送到每個人的手上!別丟了物流部門的臉啦!」
隨著她的喊聲,從貨櫃內響起了貫耳的引擎轟鳴與耀眼燈光,Site-ZH-16物流部門摩托車快遞隊員分為兩列從Sugoi身旁呼嘯而出,車尾的貨箱載運的就是來自Site-ZH-17趕製出的各式洗禮彈頭。
待車隊全數出發之後,Sugoi得意的用拇指抹抹鼻子:「好!本小姐也要出……」
就在Sugoi準備縱身一躍跳出貨櫃時,一隻手從後方及時抓住了她的衣領後方把她拖回了車廂內,也因此讓她一口氣哽在喉嚨裡。
「妳這白痴!剛才就接到通知說外面有毒氣了!」邱軔萍甩著還來不及綁起的黑色長髮,也不管會不會勒死Sugoi就這麼一個勁的把她往內拖行:「梅!過來幫我把這個蠢貨剝光!」
「等……萍……」Sugoi臉色鐵青的晃著手腳掙扎:「我……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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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報損傷!』
地面上,剛才被瘴氣噴流沖得人仰馬翻的矛尖小隊正聽著無線電另一頭方塊J氣急敗壞的叫喊聲。
「苦杏仁平安。」苦杏仁回報的同時正狼狽的從地面爬起,並感覺現在的情況似乎似曾相識。
現場完全被那隻大型威脅實體噴出的烏煙瘴氣遮掩著,只能憑著訊號確認人員位置。
『我是火球,平安。』
『烏戈平安,但是我的機槍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主廚平安,藍調跟我一起。』
『蜂鳥跟禮炮平安。』
『牙線平安,我好像被沖得最遠。』
隊員們紛紛回報安全後,苦杏仁還沒緩過氣就聽見無線電再次傳來方塊J的怒吼:『快去陳發給你們的座標!別讓那隻威脅實體跑了!』
「……收到。」苦杏仁在裝甲面罩底下嘆了口氣,開始挪動沉重的腳步。
其實他在隊伍被凍結期間覺得矛尖就這麼解散了也好,至少就可以不用再聽到方塊J歇斯底里的吼叫聲,運氣好也許還能被調到離故鄉更近一點的地方工作。
結果前幾天臨時接到出擊指令,忙了一通之後搞到現在又落得這個下場。
總算走到座標處時,黑色的未知氣體也稍微消散了一些,他看著戰術顯像儀裡面的友方訊號都還有點距離,於是徒勞的揮著手想試著加速氣體的逸散,結果眼前出現了那個上次讓他們吃癟的藍型。
雙方都沒意料到會遇見彼此而嚇了一大跳,苦杏仁更是差點忘記禁止駁火命令直接開槍。
「嗚喔嗚喔嗚喔!」幾山避開了槍口,舉著手試圖安撫苦杏仁:「子彈不長眼,小心點啊!弟兄。」
「誰是你弟兄!?」苦杏仁揮著槍喝退幾山:「上次你可把我們給害慘了!」
「上次?呃……你哪位?」幾山順著苦杏仁的意多退了幾步後歪著頭問。
「我……」苦杏仁這才想起他還戴著白色套裝的頭盔,對方當然認不出他是誰,於是改口反問:「你為什麼不受毒氣影響?」
「基本功夫的龜息法而已。」幾山就自己認知的據實以答:「而且我有天地靈氣護身,瘴氣沾染不上。」
這堆與GOC術語完全迴異的名詞讓苦杏仁有聽沒有懂,乾脆問正事:「威脅實體呢?」
幾山愣了一下才會意對方指的是瘴鳥:「它雖然目前還沒衝出來,但是快了!我過來就是想請你集合你的人幫我爭取一點時間,我會繼續試著用術法困住它!」
說完後幾山就一溜煙的跑得不見人影,徒留苦杏仁一人待在原地,他左顧右盼了一會後兩手一揚並繼續等待其他隊友到達。
Σ在空中急速下墜,很快就接近了有如密佈烏雲般群聚的鳥型威脅實體,她啟動機關彈出了雙手護臂內藏的兩枚格鬥刃,然後用腹背肌群的爆發力讓身體橫向旋轉、有如旋風般的直往那群黑雲中硬闖。
在迴旋間她揮舞著那兩枚鍍上一層祝福銀質的刀刃,精準的斬在擋住她下墜路徑的鳥妖身上,有一小部份被她直接撞上的鳥妖也對那身強化裝甲構不成威脅而被高速旋轉的離心力甩開。
Σ就有如貫穿烏雲的流星一般筆直的穿過了那群小型鳥妖,並在接近地面時開啟緩衝推進器減速、兩膝一屈便成功降落地面,有如方尖碑的鐵黑色武裝貨櫃則緊隨其後落在她後方不遠之處。
她檢視了一眼已經變得污濁鏽蝕的兩把格鬥刃後就毫不猶豫的按下拋棄鈕把它們從護臂中彈落,在空中盤旋著的鳥妖們也已經注意到她的存在,正紛紛發出鳴叫著朝她俯衝而來,她立刻開啟武裝貨櫃抽出長短各一的兩柄熱兵器、解除保險並開始射擊。
代價高昂的銀質彈頭炸散了無數鳥妖,但對空中那抹完全掩蔽住蒼空的玄雲來說就有如杯水車薪。
「這裡是Σ,成功到達地面,請求進一步指示。」Σ在槍聲中平淡的回報著現況。
『老爹收到,我把座標發給妳,先去協助處理主要目標。』
「收到。」Σ已經打空一輪彈匣,她隨手把短槍扔回武裝貨櫃後順手抓起步槍彈匣填彈,並對武裝貨櫃下達指令:「跟著我。」
貨櫃的四角立刻個別伸出類似昆蟲的機械步足立了起來,開始亦步亦趨的跟隨著Σ前進。
她朝著指定座標移動的路上間歇遭遇並開槍擊墜幾群意圖攻擊她的鳥妖,當她不得不暫時停下來更換打空的彈匣時聽到背後傳來了一聲沉重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穿透她那身全境防護裝甲的徹骨冰寒。
全身敲響警鐘的Σ毫不遲疑的拋下耗盡彈藥的步槍,抓起了武裝貨櫃內的雙手戰斧並望向腳步聲的來源。
在四處瀰漫的黑色毒性氣體中又傳來幾聲維持固有節奏的腳步聲之後,SCP-ZH-324兩手個別拿著大刀與長槍從中現身,無數青銅鬼面有如齊齊瞪視著Σ一般散發著肅殺之氣。
「咕!?」Σ立刻壓低姿態以備隨時可以先發制人。
『住手西瑪!那是非交戰對象!』無線電裡立即傳來與她共享視野的老爹的喝止聲。
「但是這傢伙很危險!必須……」
『西瑪!』老爹再次告誡:『那是非交戰對象,聽話。』
324面部那無法看出情緒波動的鬼臉面具短暫與Σ對視,像是在確認什麼似的,之後便轉身朝某個方向繼續前進,偶而輕描淡寫的揮舞兩手武器擊殺任何膽敢襲擊他的鳥妖。
一直等到那刺骨冰寒遠離,Σ才得以放下戒備而大口喘息,不過在發覺對方前進的方向跟自己要前往的座標相同時,她再怎麼不願意也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跟上。
幾山回到了剛才放置佈陣道具的地點,並試圖在被翻倒的桌子周圍尋找任何可供利用的物品。
「你在找什麼?」正巧換完裝備的劉森也趕回了現場,一來就發現正在地上東翻西揀的幾山。
「我在找墨斗!」幾山也不隱瞞:「你也看到瘴鳥的力量了,我得趁它準備好再次衝撞前快點加強那道網子好把它繼續困住!」
「一定要用墨斗嗎?」回想到稍早那陣連大氣都被撼動的恐怖衝擊力,劉森也跟著開始在附近搜尋起來。
四處搜索未果讓幾山不禁焦急的皺眉:「嗯……繩索也行,而且越長越強韌越好,最好還要有能夠釘在地上的東西……」
「繩索……釘子……」劉森靈機一動,朝幾山招手:「我想到了!跟我來!」
幾山跟著劉森在不遠處找到了一輛人員裝備運輸車,後者立刻開啟貨廂跳上車翻找起來。
「嘿!幾山!」沒多久劉森便將自己想到的物品朝幾山拋去:「這個可以嗎?」
幾山接過了那看起來體積不大重量卻十分沉重的東西並定睛一看……
那是專門用來捕縛SCP-ZH-044用的特殊強化鋼索線軸。
「這個總不會那麼簡單就被拉斷了吧?」劉森說著又翻找出了配套的固定樁和火藥式定樁器:「需要釘子的話還有這個。」
「這個我倒是真的沒有想過。」幾山摸著那閃著金屬光澤的強韌繩索,嘴角一揚:「我試試。」
雖然兩人在車上找到了充足的物資,但是卻沒預想到怎麼運送這件事,尤其定樁器更是重到一個人只能拿一支。
幾山咬牙苦思了片刻後還是只能結論:「看來我得動作快點多跑幾趟了?」
「嘿!兄弟!」
劉森和幾山循聲轉頭便看見拐拐揮著手臂朝他們奔跑,在他身後還跟著其他劉森熟悉的身影。
拐拐杵著膝蓋大口喘氣道:「總算找到你了!我超級擔心你啊!」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幾山嗎?」方糖朝著幾山打量並發出嘖嘖聲:「沒想到還挺帥的嘛!」
「你們在偷東西嗎?」跳跳在裝備車旁邊好奇的探頭探腦。
「白痴啊你?」梅子立刻過去踹了跳跳一腳:「智商有問題才會挑這個時間偷東西。」
「聽拐拐說你一換好裝就自己跑出來了。」Lily看到劉森平安無事也鬆了口氣:「他很擔心你會頭腦一熱跑去送死,看起來都快哭了。」
「我才沒哭好嗎!?」
在同袍的圍繞之下一股暖流從劉森心底湧起,他吸了吸鼻子笑道:「你們來得正好!」
大多數的SCP-ZH-137-2都自顧自的在空中盤旋,但偶爾會有注意到地面人員的個體會脫離行列並展開攻擊,它們以自身質量加上加速度產生的衝擊力道如果以單一個體來看還不算太強大的威脅,但成群結隊的行為模式讓一連串的撞擊成了致命的擊打。
特工蟑螂用盡了配發的彈藥,只能蜷縮在已經被連續衝擊撞到歪斜變形的掩體後方,他聽著無數鳥妖在衝擊的轟鳴之後重新起飛並發出嘎嘎尖響呼叫更多同伴,卻只能在不斷惡化的情況下瑟瑟顫抖,他撇見倒在掩體外的同僚那有如遭遇重重踐踏過般殘破的遺骸而絕望唳泣。
不遠處傳來了幾聲槍響驚得蟑螂一顫,但隨後鳥妖們群起遠去的嘎響和停止遭受衝擊的掩體讓他得知有人引走了那些鳥妖,自己安全了。
「蟑螂!往這邊!」就像證實他的猜測一般,頭盔上綁著藍色頭巾的同梯好友在掩體外朝他招手:「動作快!」
蟑螂立刻手腳並用的奔逃往好友身上撲抱哭喊:「大中天!大中天!我好怕啊!嗚啊啊啊啊!」
「要哭等安全了再哭!」後者一掌把蟑螂縱橫著鼻涕眼淚的臉推遠:「天啊!?你連裝備都還沒換!?」
「我們……嗚嗚!小隊沒多久就被包圍住了……嗚嗚!想跑的人都死了……」
「好了別說了!」大中天粗魯拍拍蟑螂上臂:「在福爾前輩還能拖住它們的時候快走!跟我來!」
從小隊通訊中得知蟑螂獲救之後福爾鬆了口氣,他在各個掩體間迂迴繞進把鳥妖耍得團團轉,誘使它們傻楞楞的忙著衝撞無人躲藏的空掩體後安全脫身。
相較於那群能感知活人位置的石獅子,這些頭腦簡單的鳥妖應付起來輕鬆多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跟福爾一樣有跟SCP-ZH-044周旋多年的經驗,今天付出的傷亡不知道又會往Site-ZH-16的慰靈碑添上多少名字。
「還有哪邊有人員等待救援的?」福爾對無線電另一端發問同時檢視著新型彈頭的殘餘量,試圖在不得不撤走前能多救一名受困的同僚就多救一個。
『夠了福爾,再繼續連你自己也要進待救援名單了。』無線電傳來了特工冷血的聲音。
「真難得聽你一次講那麼多話。」福爾置之一笑否決了撤退建議:「還能再一個,把座標發給我。」
無線電沉默了片刻後,福爾的單兵戰術儀上多了一個亮點,他立即動身並回應:「謝啦。」
但隨著越發前進福爾越覺得不對勁,目標的上空根本沒有離群紛飛的鳥妖,而且顯像儀中的友軍信號越來越多。
轉進一處空曠地時,福爾兩肩垮了下來碎念了一句:「媽的冷血,你耍我。」
「你也是來領補給的喵?」跨坐在物流部門運輸摩托車上那穿著黑色緊身衣的曼妙身段搖曳著長長的貓尾巴,略為怪異的口音從全罩式安全帽底下傳來:「各式新型彈藥跟炸裂物應有盡有的喵!」
有了同袍的幫忙,總算能夠搬運足以讓幾山再次佈下線網的物資,一行人拎著沉重的裝備,盡可能的在四處瀰漫的黑色霧氣中快速前進以爭取更多的佈陣時間。
終於,他們可以隱約的在雲霧間遙遙看見在SCP-ZH-137周圍列隊的矛尖小隊那身顯眼的白色裝甲,從沒有傳來任何槍聲的狀況下現場狀況仍然平穩。
然而就在他們放下手中裝備,讓幾山預先施加術法的同時,卻收到來自指揮部急切的無線電通訊。
『現場人員注意!137內部Akiva數值大幅上升!衝擊要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
一次衝擊同時震撼著空氣與大地,衝出的風壓甚至刮散了周圍的黑色雲煙。
如漣漪般洶湧外擴的震波盪得距離最近的矛尖小隊再次狼狽的摔個人仰馬翻,劉森等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全數被衝擊掃得東倒西歪,只有幾山一人穩若磐石的迎著暴風,長長馬尾在空中劇烈甩動。
一聲響徹雲霄的沖天尖嘯,宣洩著被囚困數百年的憤恨與重獲自由的歡愉。
在那對曾經雄霸三角湧的蔽天巨翼之下,絕望有如黑色瘴雲般滾滾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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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拐看著頭頂上那片讓民航客機都相容失色的巨大翅膀,過度的恐懼讓他的嘴角自嘲的上勾:「我操……這傢伙也他媽的太大隻了吧?」
劉森扼腕著錯失的良機:「來不及了……嗎?」
「不對!還沒!」幾山敏銳的察覺到瘴鳥沒有立即起飛的原由,立刻拾起一捆鋼索並咬破拇指施術:「還有機會!」
瘴鳥望著久違的自由天空,滿意的看向那漫天紛飛的子嗣,吐出了一口久被囚困的鬱悶。
這個地方變了不少啊?
曾經的鬱鬱蒼蒼,現在堆滿了紛亂,肥美的走獸皆不見蹤影,徒留花花綠綠的不知名鐵皮。
它思索著可能得多花些時日重新整頓一番而挪動腳步,想多感覺一下這令人懷念的大地觸感,卻發現還有一隻腳被惱人的絲線糾結著,便試著使勁抬起好掙脫那最後的桎梏。
差不多就在那些僅存的絲線因為過度緊繃而斷裂的同時,一陣刺痛隨著噪音傳來。
映入瘴鳥眼簾的是稍早那些使著奇怪術法的怪異似人生物,竟然能在它吐出的瘴氣下存活。
他們拿著通體漆黑的法器接連發出瘴鳥未曾見過的術法,雖然速度快的讓它吃驚,但威力卻沒讓它感到特別有威脅性,只是會造成一些惱人的刺痛。
瘴鳥再次低頭隨口噴了一些瘴氣,看著他們在黑煙中被沖刷個驢打滾,一股久違的快意湧上它的心頭,它迫不及待要再次君臨這片土地了。
它揚起雙翼使勁一振,激起的罡風帶起它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身體,但是兩腳才剛離開地面沒多久瘴鳥就覺得身體一滯。
一低頭檢視就嗅到一股讓它立刻騰起心頭火的熟悉氣味。
江岳!
幾山運起身法硬是闖過了那波讓矛尖小隊再次滿地打滾的瘴氣噴流,飛沙走石打得他滿臉生疼,但總算及時在瘴鳥離地的同時把鋼索套結在它的左腳上。
「沉若泰山!鎮!」幾山接著施術大幅加強自己與地脈之間的連結,硬是把隨著瘴鳥騰空的自己拉回了地面,緊繃的鋼索在他兩手上深深刮出血流如注的創口,他拼盡了全身氣力死死扣著鋼索不放而發出吼叫:「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瘴鳥低頭張大鳥喙欲朝幾山噴吐瘴氣時,一陣彈雨掃過它的面部讓它吃痛尖鳴而中斷了這個舉動。
終於趕到現場的Σ手中的重型機槍槍口冒著陣陣白煙,這把她剛剛在路上撿到的武裝裡面沒剩多少子彈,在剛剛那波掃射下徹底打空彈藥後她便毫不眷戀的隨手拋棄,並從武裝貨櫃中取出肩射火箭推進榴彈迅速發射。
火焰在瘴鳥身上炸裂,終於迫使它發著痛嚎而落回了地面,這也讓獨自苦苦支撐著的幾山終於感到壓力一輕。
劉森趁隙抬著火藥式固樁器冒險衝到瘴鳥下方往地上一撞,一聲爆響之後總算有了第一個基礎:「快!把鋼索鉤進去!」
幾山隨即將鮮血淋漓的鋼索扣進固定樁尾端的逆止扣裡,然後給了劉森一個讚許的眼神:「這鋼線確實夠韌!再來!」
隨後趕上的Lily與跳跳也成功的把鋼索套上瘴鳥的另一隻腳並扣進新追加的固定樁。
「這下抓到這隻大鳥了!」梅子拉動槍機彈出固樁器的火藥彈殼:「要再多綁幾條嗎?」
而瘴鳥落地後也無暇兼顧在它腳邊奔走的幾山等人,先朝傷了它的Σ報復性的噴出一道強力的瘴氣噴流,接著驚覺腦後突然多了一個令它直覺危險的重量,讓它立刻大幅的甩動頭部跟身體。
不知何時攀到瘴鳥身上的SCP-ZH-324為了避免被甩下,只得讓原本正蓄積力量打算貫入瘴鳥頭部的長槍脫手、兩手同時發力緊緊糾著瘴鳥不放。
這陣甩動也讓固定樁的逆止扣發出讓人不安的嘎響,幾山趕緊補上一個術法加以強化。
而正面遭遇瘴鳥直擊的Σ,及時出力把一隻腳跺入地面並放低重心,成功的避免於被那股刻意加強力道的噴吐沖走,她的腳甚至在地面硬生生拖出了一道深溝。
然而原本緊跟在Σ後頭的武裝貨櫃就沒那麼好運了,整台貨櫃被吹飛的不見蹤影,頓時失去所有武器的她正愁著不知如何是好時,正好撇見基金會的人在做一些舉動。
劉森奮力拋擲鋼索線軸嘗試讓鋼索繞上瘴鳥的身體,但拋擲數次的結果都離目標差了一大段距離。
「梅子!」劉森再次撿起鋼索線軸並指名道:「妳力氣最大!有辦法把這個扔過137-1嗎?」
「我試試!」梅子接過線軸抬頭望了正在跟身上的324纏鬥而晃來晃去的瘴鳥一眼後,擠盡全身力氣往上一扔,然而線軸這次也只飛到瘴鳥腹部附近就掉了下來,只到達目標高度的一半不到,讓她不禁破口大罵:「靠夭啊!這誰辦得到啊!?」
「我去撿!」正準備前去回收線軸的拐拐卻看見讓他料想不到的人先把線軸撿了起來。
「This。」Σ手指了指線軸再指了指瘴鳥:「Throw?」
「呃……Yes。」拐拐從單詞和肢體動作中勉強意會對方想幫忙的意圖,但就算穿著強化裝甲,這個人的身形怎麼看都既嬌小又瘦弱,感覺幫不上忙。
就在拐拐思考該怎麼用他腦裡貧乏的英文詞彙婉拒對方時,Σ已經甩動看似纖細的手臂揮出了一陣有聲的勁風,而脫手的線軸輕輕鬆鬆的引著一道鋼索越過了瘴鳥的頭頂掉到另外一頭的地面上,讓拐拐的下巴差點在氣密面罩後頭掉下來。
劉森跟幾山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兩人像合作多年的搭檔般充滿默契的一個敲下固定樁,一個撿起鋼索扣到樁上後施術加固,動作一氣呵成。
「幹得好!再來!」劉森欣喜的朝拐拐和Σ揮手喊道:「再多丟一些!」
Σ看懂劉森的肢體語言並回了個拇指之後轉頭衝拐拐伸手討要線軸,後者抽動著嘴角試圖在臉上掛起友善的微笑,然後把東西交給了對方。
瘴鳥察覺身上的窒礙由於地面上那個帶有江岳氣味的傢伙增加了,卻因為背上那個惱人的威脅卻怎麼也甩不掉而無法分神處理,於是抬頭朝天上那群有如玄雲般盤繞著的無數子嗣發出尖鳴。
烏雲,開始降下如落錘般沉重的暴雨。
「啊靠!那堆小鳥掉下來了!」眼尖的跳跳馬上注意到情況不對:「大家快找掩護!」
梅子焦急的左右觀望了一下,發覺周圍空曠到讓人絕望:「這裡哪來的掩護啊!?」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Lily揮臂指向還在搖晃著與324搏鬥的瘴鳥:「躲在它的底下!」
瘴鳥的巨大身形恰好成了眾人躲避小型鳥妖轟擊的庇蔭,Σ身上的強化裝甲雖然承受得住衝擊,但在這種情況下也沒辦法執行拋擲的工作,於是也跟著躲到了一起。
雖然從其他方向游離襲來的鳥妖還能靠眾人攜帶的新型彈頭解決,但他們也就這樣陷入了坐困危城無法作為的狀態。
待在瘴鳥背上的324就沒那麼好運了,不但小型鳥妖接連不斷的擊打在它身上,而且它還得全力抓緊瘴鳥背部才不會被甩落,幾次324試著伸手試圖招回掉落的長槍或拔起背上刀鞘內大刀的舉動都因為搖晃而不得不中斷。
眼看情況陷入僵局,而時間拖得越長對眾人越不利時,轉機出現了。
『全員一齊射擊!』
隨著無線電傳來的訊息,周圍響起了如瀑布般宏亮而綿連的槍響。
彈雨擊打在鳥妖群裡炸出了無數黑煙,也讓原本集中衝擊瘴鳥周圍的鳥妖們紛紛發出嘎響而四散。
基金會派出了現場所有能出動的人手,趁著瘴鳥無法噴出最具威脅性的瘴氣噴流時將它團團圍住,並以及時撥補下來的新型彈藥傾注飽和火力予以壓制。
人力與物量終於足以抵上鳥妖那撲天蓋地的數量,原本密集如雲的鳥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削減。
著急的瘴鳥更加急切而劇烈的掙扎起來,亟欲將背上的大麻煩給甩掉好拯救它的子嗣們,仍略顯單薄的鋼絲網岌岌可危的被拉扯著。
「方糖!」看著來自天上的威脅減輕的劉森當機立斷將腰際的自動手槍拋給了方糖,然後再次抓起固樁器:「掩護我們!」
後者立刻會意的拋開步槍改為抽出自己身上配發的左撇子版本自動手槍,俐落的雙雙解除兩柄手槍的保險並率先走出掩蔽處,朝著每隻注意到他們而俯衝過來的鳥妖抬手就是一槍,每顆彈殼彈出就代表一次擊墜,左右開弓、例無虛發。
連抓著線軸跟進的Σ都對方糖那迅速精準的雙持槍法感到震撼,她從沒想過基金會裡也有這種天賦異稟的能人。
Lily緊隨在方糖後面幫忙遞上從隊友們身上集中來的手槍彈匣,讓方糖維持那精準致命的火網,成功使拋擲鋼索的流程再次運作。
隨著鋼索一次次的拋擲、固定,瘴鳥掙扎時能動作的幅度也漸漸受限,324總算有了伸手招回長槍的餘裕,一槍便在瘴鳥後頸扎了個深深的創口。
劇痛讓瘴鳥反射的一個俯身往地面奮力一啄,激烈的震盪讓還在往它身上添加鋼索的劉森等人被衝擊的東倒西歪,而324也終於被它給甩了下來。
惱怒的瘴鳥再次揚首,以幾乎要把地面都掀過一遍的氣勢不顧底蘊的噴吐瘴氣將地表來回掃蕩了數次,欲將所有煩躁全部葬送在這烏黑致命的毒雲之中,頓時間濃厚的瘴氣和狂風也讓情況差到所有人員不得不先行停火。
聽著再次歸為平靜的周圍,瘴鳥自信的認為沒有任何生命可以在它損耗多年修為的全力吐息下倖存,元氣大傷的它哀憐的悼念那些在這場戰鬥中折損大半的子嗣,然後準備處理掉這些纏在它身上的惱人絲線。
而這時其中一條鋼索突然急遽的收緊讓瘴鳥一驚,它低頭驅使瘴氣游移意圖確認威脅來源時正巧與拉著鋼索的幾山四目相對。
「呦!」幾山衝著目瞪口呆的瘴鳥嘴角一揚:「將軍啦!雷劫天引!鎮!」
幾山渾身爆發出了一道奪目紫光迅雷不及掩耳的沿著鋼索導向被團團纏繞的瘴鳥身上,後者吐出了帶著顫音的沖天慘嚎之後便渾身脫力軟倒在地。
「就是現在!所有人一起出力!拉!」
在福爾一聲令下,已經分散為數支小組的現場人員個別抓著所負責的鋼索並出聲隨著節奏拉緊,周圍還有持槍人員負責戒備可能從空中襲來的小型鳥妖。
剛從未曾經歷過的頭暈目眩中幽幽醒轉的瘴鳥察覺到自己的處境,立即試圖奮起展開最後的掙扎。
「結束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傳進了剛被瘴氣沖個大老遠的劉森耳中,他一挺起那渾身作痛到讓他懷疑全部散架的身子骨,就看見324舉著冒出不祥黑氣的長槍遙遙對準已經動彈不得的瘴鳥。
身體的反射動作比劉森的思考速度還快,他立刻撲上324的腰際施展擒抱。
已經出手投擲長槍的324被劉森撞得一個偏移,原本瞄準瘴鳥頭部要害的長槍轉而貫穿了它的左翼後還飛了個大老遠才落地。
「媽呀!?」差點受到波及的ZUN被那柄貫在離她不遠處的長槍嚇得不輕,撫著狂跳的心臟後怕道:「一類仔啊,我差點就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看電影了……」
瘴鳥鳴叫著有如哭嚎般的尖嘯,禁錮它身軀的鋼索紛紛收束到緊緊勒進它的身軀,無力癱軟的巨首絕望的看向一步步朝它邁進的幾山。
「抱歉了瘴鳥。」幾山兩手在虛空中變化了無數次手勢編織著錯綜複雜的術式,臉上卻在這難得的勝利中帶著愧色:「最後我還是不得不違背師父的願望,請你再多等個幾年吧。」
瘴鳥那雙能夠辨識天地靈氣流動的眼睛看著這近四百年前將它封入大印的術法,滾下了有如淚珠的黑色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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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瘴鳥的指揮後,殘餘的鳥妖便成了只會亂竄的烏合之眾,在現場人員的全力掃蕩之下被清除一空。
籠罩天際多時的黑色雲煙終於散去,蔚藍的天空重新回到了眾人的頭頂上。
確認空氣中不再含有致命的瘴氣後,大夥紛紛脫掉防護面具,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並發出歡呼慶賀這次的勝利。
SCP-ZH-324招回了長槍之後就只是默默佇立看著幾山跟眾人收拾著殘局,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後它才轉身朝劉森走去並單手扣住後者咽喉把他抓離地面。
其餘特工見狀紛紛又重拾手中兵器齊齊對準324。
「為什麼阻止我?」324低沉的嗓音提出了憤怒的質問。
「我……咳!」劉森兩手徒勞的扣著324那有如精鋼鑄成的牢固指節,在刺骨的冰寒中艱
辛回答道:「我……不知道……」
「住手!鬼兄!」幾山發現情況不對而也趕了過來調停。
「哼!」324冷哼一聲後放開了劉森,後者立刻跪倒在地不斷的咳嗽喘息,接著它冷冷的掃視幾山還有在場的基金會成員後輕蔑的道:「果然,我跟你們合不來。」
下個轉瞬,324的身影便憑空消失,留下一陣冷徹心扉的寒風。
幾山鬆了一口氣,低頭運用術法驅散劉森體內奔走的寒氣,面帶歉意的說:「抱歉,我保證過它不會傷人了,結果還出這種事。」
緩過來的劉森朝幾山勉強擠出了笑容:「沒關係,嚴格來說是我先打破不交戰原則干擾它的行動。」
幾山拍拍劉森的肩膀:「若不是你,瘴鳥可能已經沒命了,光這點我就得送上萬分感謝。」
這一番話卻也提起劉森的好奇而提問:「你為什麼不惜冒著自身風險也要堅持讓我們接管這些項目?」
幾山笑著,表情卻帶著幾分落寞:「只是一個不才徒弟想為師父的願望竭盡所能罷了。」
「欸,福爾。」原本正準備掏出戒菸濾嘴的呷昏盯著頭頂上那台正滯空待機的GOC無人機,眉頭因為疑惑而深鎖著:「那台無人機是不是在盯著我瞧?」
福爾順著呷昏的視線轉頭後也看見了那台無人機,確實機上搭載的鏡頭一直朝向這邊,但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只是剛好吧?」
死亡風暴的汎用戰鬥機上,老爹撇了一眼還在運作的戰術信息面板便開口道:「傀儡師,可以讓無人機收隊了。」
沒有回應,戰術面板依然運作。
老爹注意到成員反常,疑惑的皺起眉頭:「蕾娜?」
傀儡師從座位上起身、抓了氣密頭盔便衝進了空投艙。
「蕾娜!?」
老爹根本還來不及封鎖艙門,傀儡師就從戰鬥機跳了出去。
一封緊急通報立刻傳到負責現場指揮的呷昏這邊讓他不禁驚呼:「啥!?GOC的人跳機了!?」
「什麼狀況!?」福爾也立刻抬頭掃視天空,沒多久就找到一個從空中快速落下的人影:我看到他了!」
傀儡師開啟了緩衝火箭降落在地面之後,帶著洶湧的氣勢用力踏著步伐逕直快步朝呷昏而來。
「You!」傀儡師用力的指著呷昏強調著:「You!」
「是女的耶。」福爾從那身特製緊身操作服辨識出對方的性別:「你是不是幹了什麼壞事?」
被福爾這樣一問呷昏更搞不清楚狀況了:「沙小!?我根本不認識GOC的人啊!?」
「賈.承.文!」傀儡師朝天揮舞著拳頭怒吼道:「You lied to me!」
現在對方連呷昏的本名都叫出來了,福爾看著他一臉『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滿滿鄙視。
「呃……」呷昏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可能性,但是又打從心底覺得不可能。
「You say you are a soldier!」傀儡師終於來到了他面前、並打開強化服的面罩:「What you are!?SCP!」
呷昏看著戀人那因怒氣沖沖而漲紅的臉蛋,不敢置信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蕾娜!?」
「You……你是想從我身上套話才接近我的嗎!?」蕾安娜意識到呷昏的英文沒有非常好便改說中文:「你……You are a Spy!?」但其實自己中文也沒好到哪裡去。
「啥!?What!?」呷昏現在腦海一片混亂:「Spy!?Nonono!我根本不知道妳是GOC!」
「Lie!」蕾安娜用手指狠狠戳了呷昏的胸口,在強化服增強的力道下這一戳可讓呷昏夠嗆。
「呃……GOC的小姐。」福爾趕緊上前架開兩人以避免發生進一步衝突:「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但特工呷昏的工作範圍不包括諜報,Not spy!OK?」
蕾安娜瞇著眼睛後退了一步,打量了這個粗曠的臉上有個腳印的健壯男人:「你跟他一起的,我不相信。」
「蕾娜!」一道疾影砰然落地,正是在這次抑制行動中十分活躍的GOC成員Σ:「老爹他們說妳跳機了!發生什麼事!?」
「妳來的正好!」氣頭上的蕾安娜一個跺腳指著呷昏喊道:「SCP的人騙我!」
她們是用英文在對話的,而呷昏跟福爾根本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轉過身的Σ身上騰起的殺氣激的一懍。
「住手!」終於即時趕過來的領隊老爹出聲制止,他盡可能的加快杵著拐杖的腳步靠近瀕臨爆發的危機現場,從通紅的老臉可以看出他的急切跟憤怒:「蕾娜!妳為什麼擅自行動還跟友方起衝突!?把事情經過說清楚!」
蕾安娜露出受了委屈的不甘表情,一五一十的把她跟呷昏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
結果真的只是無數巧合造成的一場誤會。
「所以他就是蕾娜的男朋友?」不知什麼時候停好戰鬥機的舵手也跑來湊熱鬧,手裡還抓著一包蚵仔煎風味的洋芋片啃得不亦樂乎:「Wow!世界真小。」
「你竟然把零嘴帶上戰鬥機?」老爹搖著頭嘆氣,今天還真是夠他這老人家受的,他擺擺手一副『隨便你們了』的表情,然後杵著拐杖慢步離開。
Σ看著老爹離去的背影,又轉頭擔心著正跟呷昏兩人單獨談話中的蕾安娜,猶豫了片刻後轉身追上了老爹。
「所以今天我們小隊幫到的忙就是四處開槍,然後被威脅實體的口臭吹的到處滾。」
說完,方塊J一把將手上草擬著行動報告的平板電腦摔個四處彈跳,要不是有著堅固的軍用規格,這平板被他這樣摔早就成了一堆待回收垃圾。
「就連SCP底下那些騎著摩托車到處送子彈的獸人都比你們活躍!」
方塊J指著在運輸機內列隊的成員鼻子罵道:「你們真是丟盡全球超自然聯盟的臉了!」
還來不及把身上滿佈泥土的裝甲換下的矛尖成員們,全部一副被無法言述的憤怒漲紅的臉,卻沒人敢出聲反駁。
運輸機內一時只剩下方塊J來回踱步的聲響,就在他準備再次開口繼續訓斥時,放在小隊副官席上的通訊器響了,陳立刻接起應答後轉向方塊J遞出:「領隊,找你的。」
方塊J預感輪到自己要被上頭刮一頓而翻了翻白眼,下令道:「稍息。」然後接過了通訊器:「矛尖小隊領隊方塊J候令……是……這次行動我們的表現差強人意……是我這個領隊的教導不力……什麼?」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方塊J只是間歇的予以回應,但小隊成員都看得出這次通話讓這脾氣暴躁的領隊心情越來越好。
「是!謝謝您的關心!矛尖小隊會繼續維持最好的狀態,隨時恭候服務!再見!」
最後方塊J幾乎是帶著笑容掛斷通訊的,他一回過頭原本還投以好奇目光的隊員們立刻拉回視線直視前方故作嚴肅。
「即刻起矛尖小隊解除凍結和停薪處分,並因本次行動之勞苦加發兩個月慰勞獎金和一週帶薪假。」方塊J平淡的講出剛剛通訊中上級告知他的訊息,但大家都看得出他心情好到幾乎要飛了起來:「所有人下去整裝,然後每個人三天內把個人行動報告交上來,解散。」
看著隊員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拖著腳步離開後,方塊J胸前的個人手機響了,他拿起來檢視時看著來電顯示的那串電話號碼,便揮手支開了陳。
手機鈴聲很有耐心的等到副官離開,方塊J接通後直接了當的問:「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沒有啦!幫你對上級說了些好話而已!』傑尼斯那一貫嘻笑的語氣從聽筒裡傳來:『這次真的要感謝你們大力協助!』
「少來,我們小隊根本沒幫上忙。」方塊J當然不相信這滿嘴客套:「你們那些子彈又是怎麼回事?我從來沒聽說過那種玩意兒。」
『實驗產物罷了,會派上用場我們也很訝異,哈哈!』傑尼斯真假參半的回應:『正式的報告書出來之後我們會稍微透露一些共享情報,也許之後還會接受你們的訂單喔?』
「你到底想從我這邊得到什麼?」方塊J討厭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
『別把我說得好像是什麼滿腹黑水的壞蛋嘛,哈哈!』
「我是說真的,你到底想要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後回應:『我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我需要……嗯,盡可能多的朋友。』
『這裡是特工劉森,現場已經完成清理,正在運送SCP-ZH-137,POI50069也已經回歸臨時人員拘留處所。』
指揮中心內,Dr. Bales代替正在進行重要通訊的傑尼斯回覆了人員通報:「辛苦了,作業完成就依序收隊吧。」
『收到。』
Bales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次行動有驚無險的成功了,無論是幾山、SCP-ZH-324、試作的洗禮彈頭還是GOC的協助,甚至特工劉森等人和物流部門的活躍,少了其中一個環節說不定整個行動就會徹底失敗。
現場層出的意外代表事前準備並不能算是相當充分,但從結果看來這次行動的運氣還算不錯。
說到運氣,一年裡連統一發票都不會中幾次的Bales自嘲的笑笑,真的要靠運氣大概也都是別人的功勞,絕對與自己無關。
「好囉!麻煩事都處理完啦!」傑尼斯掛斷電話的同時發出歡呼:「慶功宴!我要自己先開一場慶功宴!走!我們去吃壽司!我知道地下街最近開了一家超讚的壽司店!我請客!」
Bales歪歪腦袋,覺得這個提案不錯,而窮酸如他有免錢飯吃就更開心了,他低頭收拾著臨時工作桌上的文件,發現裡面夾著一張紙質不太一樣的書頁,內容抬頭寫著:
『原野 一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