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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蘇晨。
除了蘇晨本人、她正坐著的椅子、桌面乾淨到令人不適的蒼白鐵桌、對座的椅子以外,她的正對面坐著另一個人,除此之外還有站在門口的兩名持槍警衛。算上不時抽蓄閃爍,玩弄著她意識和視野的泛光燈,不到四坪大小的空間擠滿了人與物,每一雙眼睛都投向蘇晨的靈魂深處,包含她自己的。
審訊室。她不意外,這對她來說似乎是遲早的事,臉上的冷靜也不是裝出來的。
「我還沒有發問。」對桌的人開口。蘇晨完全看不出對方的性別、年齡、樣貌。這不只是因為對方戴著一面純白色的陶瓷面具,也不只是因為他將兜帽拉上遮住髮型。聲線、體型、行動方式,這些不應該被藏住的資訊,卻彷若全矇上了一層迷霧。模稜兩可的聲線難辯雌雄,完美落在平均線上的身材也沒有破綻,最後是他身上的斗篷,抹去了這個人的一切蹤跡。
她聽過一個傳說。當妳真的被基金會懷疑身分,成了基金會眼裡危險的眼中釘的時候,「無臉男」會出現在妳的面前,然後輕鬆地問妳幾個問題。通常來說,那樣的倒楣鬼只有兩種下場:走不出這間房間,或壓根不記得這件事。
「回答不一定要在問題之後。無論你問什麼,我都會這麼回答,無臉男先生。」蘇晨單手托住下巴,往沒有瞳孔可對上的陶瓷面具盯去。
「妳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麼會找妳來嗎?」無臉男沒有理會蘇晨的敵意,只是沉著老實地問問題。
蘇晨只是微笑,沒有開口回答。
無臉男點了點頭「這樣啊……嗯,既然妳『不知道』,那麼在程序上來說,我作為一名直屬RAISA的審問官就有必要向妳解釋清楚。其實我們可以跳過這個會讓大家臉色都很難看的環節,但這取決於妳,蘇晨小姐?」無臉男從手提包裡抽出一個文件夾,不透明,但裡頭的資料塞得鼓鼓的,連資料夾都有辦法指責蘇晨的罪孽深重。
蘇晨沒有動搖。直到無臉男從文件夾拿出第一張照片為止。
那是陳羽瑤的照片。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是基金會的同事,是高中時代的同學,是專屬於她的罪惡感,是束縛住她的鎖鏈,以及她的共犯。
照片裡的她在笑,笑得燦爛,就如同十年前的她一樣。
但照片的下半部,嫣紅與灰白幾乎溢出相紙,水果刀被緊緊握在手中,佔滿相片大部分色調的緋紅與落日橘讓蘇晨不自覺地發出一聲乾嘔。陳羽瑤的雙手佈滿了無數密密麻麻的枷鎖,每一道痕跡都是一次震顫,一輪苦痛,一道蘇晨沒辦法阻止的淚水,直橫交錯,變成了格子太多的棋盤。
「我們相信妳認識這名基金會員工,蘇晨小姐?」無臉男說「陳羽瑤,和妳同年的年輕員工,工作很認真,對人處事也很小心,雖然有些脆弱,但還有著大好前途。這是上個月拍的照片,也是她最後一張照片。」
「我說過了,我 不 知 道。」她強忍胃底的翻騰,但她知道自己早就被識破了。
「我們這裡有妳使用基金會電腦和個人設備的瀏覽紀錄——事實上,這就是這個檔案夾裡大部分的內容。我們很擔心妳的狀況,蘇晨研究員。」
「你們監控我的個人電腦!?」蘇晨瞪大眼睛,幾乎站了起來,但殘餘的理性把她自己強行壓了回去。
「妳不會記得這件事的。至少在一兩個小時之後是如此,所以我覺得妳不用發太大的脾氣,蘇晨小姐。我們只是擔心妳會做出不該做的事情。這件事早該在十年前就結束了,但妳卻還沒放棄,還想從連基金會都抓不住的影子裡試圖抽絲剝繭,為了什麼?滿足妳的復仇慾?」
「我想怎麼做,與基金會無關。」壓抑不住的痛苦形成涓涓細流,一點一滴帶蘇晨回到十年前的那個瞬間。
「妳錯了。至少,我們有義務不能讓妳以身犯險。妳正走在鋼絲上,妳沒發現嗎?這些瀏覽紀錄,這些通話錄音,每一份檔案都讓我們對妳繃緊神經。我們不能……」
「我想怎麼做,跟你們,跟基金會,跟任何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我……」她猛然站了起來,幾乎踢倒椅子,伸出手,卻不知道自己為何伸手。是想掐死誰嗎?或是想挽救些什麼嗎?或者是握住一雙她再也沒能握住的手?她不知道,正如她自己所說的——
「我不知道……」她攤坐回椅子上,自己殘餘在椅子上的體溫也令她作嘔。一切都只是在告訴她,她還活著的事實。
只剩她還活著了。
「基金會樂意幫助妳。我們不乏深陷在巨大痛苦裡的人,也不缺能夠帶領他們重新感受陽光溫度的人。但在這之前,我們得要知道,妳對基金會來說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你在懷疑我對基金會不利?」
「妳嘗試跟基金會以外的八個異常團體聯繫,只為了追問有關SCP-ZH-1021-EX的事情。其中有幾個團體不是那麼……對基金會來說不是那麼『友善』。我們擔心妳會為了早就該被時間沖走的真相鋌而走險。忘了吧,忘了那些事,然後重新變回一個老實人,重新變回一個年輕上進的研究員,重新變回妳自己。」
蘇晨緊咬下唇,雙手一攤「那你希望我怎麼做?」
那個瞬間,她聽見無臉男笑了。她發誓。
「向我證明,妳對基金會忠誠。」
——忠誠。
去你的。
「你的配槍。」蘇晨用下巴指了站在右邊的那個警衛「可以借我嗎?」
警衛一愣,下意識用手碰了碰掛在腰間的配槍,那是一把銀色的左輪手槍。警衛看了無臉男一眼,對方點了點頭,警衛才遲疑的、緩慢地把配槍放在桌上。銀色很好,至少讓燈光看起來不那麼慘白。
蘇晨喀一聲退出彈倉,然後一顆一顆取出子彈,放在桌上,直到裡面剩下一發子彈為止。她重新裝上輪轉式彈倉,然後用拇指一轉,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最後一發子彈在哪裡了。
「你說停我就停。」無臉男沒有阻止。蘇晨給出一個疲憊的微笑。不知為何,似乎參雜了一些「希望」在裡頭。
然後她將槍口抵上自己腦袋,扣下板機。
『咔』
「蘇晨,你在看什麼?」陳羽瑤問,洋溢青春色彩的制服隨著頂樓的微風飄揚。
「看風景。」
「為什麼要看風景啊?我是說,這片土地幾十年來都長這樣,有什麼好看的嗎?」她悄悄繞到蘇晨背後,然後故意用背靠上她的背,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所以我才想記住呀。如果有一天變了呢?如果那裡突然蓋了大樓呢?我們放學時總會經過的天橋被拆了呢?如果捷運突然竄進這個小鎮呢?妳永遠不會知道明天會怎樣,所以才要記住當下。」
「既然這樣,」陳羽瑤說「那不是更應該多往我們看一眼嗎?」
「什麼意思?」
「風景也許有一天會變,但是人每天都在變呀。今天的我是這樣的,但明天也許我會換個髮型、換套衣服,或是中了樂透,然後變成暴發戶。就像妳說的,『妳永遠不會知道明天會怎樣,所以才要記住當下。』,所以多往身邊的人看看吧?」她把頭輕輕靠上蘇晨的後腦勺,淡金與墨黑髮絲交織成一塊。
「唉……啊哈哈,真是說不過妳呢。」
『咔』
「蘇晨,妳看這個!」學生會長興高采烈的從沙發後竄出,然後塞了一份文件到昏昏欲睡的蘇晨手中。為了學生會的經費問題,她想了整整兩天,卻沒能想出任何一個解決方案。
「這是……什麼?名單?」
「妳再仔細看看。」他臉上泛著得意的微笑。
「嗯……等等,這是……」
「沒錯,是錢啊。很大一筆錢!多到我們可以準備開會來討論接下來十年的活動規劃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你是怎麼弄到這麼多贊助的,這根本沒道理……」
「噓,這是學生會的秘密喔。」學生會長在雙唇前比了噤聲的手勢「讓外面的人知道我們有這種好東西就糟糕了呢。」
『咔』
「會長嗎?怎麼了?」陳羽瑤停下筷子,看向蘇晨放在桌子上不斷震動的手機,上頭是學生會長跟他最愛的重機的合照。
「不知道,開會不是明天嗎?」
「……」
「喂?會長,你找我有事嗎?我跟小瑤現在正在——」
「蘇晨。」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很平靜。
「怎麼了?」
「妳還在學校裡嗎?羽瑤在妳旁邊對吧?可以馬上來美術教室一趟嗎?」但是,背景卻有著很多噪音,那是在學校裡嗎?
「不在,我跟小瑤在吃飯。怎麼了?」
「……就是妳吧?我不是……我叫妳不准說出去,不是嗎?」蘇晨聽到腳步聲,往電話的另一端接近。很沉重,很慢。
「等一下,你在說什麼?」
「無所謂了……蘇晨。反正警察不接電話,學校警衛也不見了,就到這裡吧。再見,妳這個幸運的婊子。」
「什麼?我……會長?你還在嗎?會長?」
『咔』
「……那是妳自己弄的嗎?」太多太多了,蘇晨甚至不知道應該指向哪一條疤痕。很淺,卻很多很密。那不是為了自殺,或是什麼失敗的嘗試。 那是為了欺騙自己,假裝自己正在贖罪。
「看見血的顏色會讓我平靜下來。」陳羽瑤說,但並沒有轉過頭去「它會告訴我,我還活著。」
「這樣啊。」蘇晨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她也做了一樣的事。
頂樓的風依然吹著,遠處的矮房沒有改變,那座天橋也還在原地,捷運的計畫遲遲未定。
陳羽瑤說的對。
全都對了。
這一次,陳羽瑤只是轉身離去。
『咔』
她深吸一口氣。
超越了十年的痛苦,能結束嗎?
她不知道。但是她必須去嘗試。
她以為自己放下了,所以想去勸另一個人也放下。
「小瑤。」
「你是誰?」
但是她不知道,最放不下的是她自己。
「停吧。」無臉男說。蘇晨靜靜地放下手槍,然後無臉男接過。
『砰!』
子彈飛旋,撕扯下一絲蘇晨的頭髮,但她卻不為所動。片刻之後,她決定微笑,因為她只能微笑了。
「……我想妳證明了很多東西。今天就這樣吧,辛苦妳了,等一下請跟著警衛走。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說。」
「妳不怕死嗎……?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不怕。」
「為什麼?」
蘇晨想了想。
她臉上的微笑逐漸擴大,彎曲,最後歪曲。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扭曲自白。
「因為,我很幸運。」
她起身,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