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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是傳統的東部海邊聚落景色,坐落在東南的此地氣溫非比尋常地高,若有其他人來到,恐怕也會被這異常熱浪搞得卻步了吧!不過此地卻有著基金會的設施,充滿著與其他站點不同的鬆懈。
謝宜宣在大武辦公室中最好的一間房間坐著,在他看著就很舒服的辦公椅上,與其說是辦公椅,不如說是過度豪華的電競人體工學椅。台灣東南方的陽光非常熱辣,就像是鐵了心要將你燒成灰燼一般,也好在這裡的冷氣是整棟樓最好的,只是窗型冷氣比較吵了而已,吵到有些令人崩潰,不過那只是此處日常罷。
他的頭髮,剛剛還是短髮,你剛剛的注意力稍微停頓了一下,是瞬間變長了嗎?甚至連顏色都染成了金色,這可是非常可能成為異常的象徵啊!休謨值!康德計數器!鄂蘭實體!隨便一個哲學家名字套上去的異常名詞!快點!快點把這個可怕的女人關起來!你只是這麼想,這實在是太離譜了。
「我知道你很疑惑。」她看著你,語氣中充滿著慵懶,像是午睡後剛睜眼的樣子,如此地沒有攻擊力,你感受到他的視線充滿著一種你難以理解的情緒,那種情緒並不是你的腦袋可以處理的。
「但你先不要疑惑。」謝宜宣將雙手擺放在桌上,你確認她並沒有暗藏凶器,唯一可見的物品只有脖子上的紅線跟與其相結的護身符。坦誠相見的感覺真好,你的思緒開始以她為中心向外展延,試著找到一些可以使用的資料。
對於這個女人,除了名字,你一無所知。
「看來是可以了。」你回神,謝宜宣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在對什麼感到滿足,眼神中那種難以理解的情緒又更濃了一些。你感到手足無措,而你回神至今,她的頭髮又變成了中短髮,有著金色的挑染。你瞇著眼,發現有些細節在他碎動的時候出現扭曲碎裂然後重組。
「真好啊……」謝宜宣站起身,她走向你,看起來像是二十出頭歲而已的女性向你走來,你並沒有在腦中搜索到任何有用的資訊。不過她越近,你就更感受到一股謎樣的氣場,而這樣的氣場並沒有隨著那些扭曲碎裂變化,除了叫做謝宜宣,她到底是誰?
謝宜宣走到了你面前,與你的距離不超過十公分,她笑瞇瞇地盯著你。「你以後就叫做謝有實。」她突然對你說,這場命名儀式來得讓你措手不及,你連忙擺手拒絕。「那你能夠想起,你是誰嗎?」看著你的拒絕,她低了低眸,然後再盯著你,那種威壓令你不敢多動作,腦袋的運作則是全力運轉。
你是誰?
你從哪裡來?
你要去哪裡?
答案是查無資料。
「對吧對吧,你也不會知道的。」謝宜宣看著近乎當機的你笑著說道,接著她兩隻手掌壓住你的肩膀,你的眼神和她對上。「你以後會知道的,有實。」她似乎是在跟你打氣嗎?你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但那種難以名狀的眼神使你如坐針氈。
「在出辦公室前,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你感受到肩膀被她壓得有些痛,不過這提醒了你,你有太多事情想問了,其中就包括你自己是誰。「我們快沒時間囉!問一些簡單的吧!」謝宜宣在催促著你問一些簡要的問題,你從剛剛的對話裡尋找著蛛絲馬跡,終於找到了一個問題。
於是你張開了嘴,舌頭與雙唇及牙齒幫助著你說出你人生中的第一句話。
「請問」你腦袋裡閃過許多想要突破防禦的問題,不過你並沒有將想問的話吞下。「為什麼是你為我命名?」你問了出來,如果你是一個人,怎麼都已經可以站著走,甚至比對方高大,還需要對方幫你取名字?但只看對方笑了出來。
「因為你,是我親手製造的。」她在你眼裡表現出像是一位母親的樣子,實在是荒唐了,因為你明白地知道,自從你有意識起,你就是如此,你是,你是,你是?
謝宜宣將雙手放下,鼻息的噴聲取代嘆息,你感覺到一股溫暖卻又有點窒息的氛圍。不過,在剛剛腦袋閃過的問題中,這並不是最優先處理事項,你是誰?除了謝有實這個名字外,你還是什麼之為你?
「理論上你要叫我媽媽,不過呢,媽媽沒辦法好好培養你了。」謝宜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你察覺她的外觀再次完全變換,她看起來像是四十歲的婦人,頭髮則是捲捲的。「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存在於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接著向你交代著期許,你發現她的身體似乎有些透明。這到底是怎麼了?你不明白,你搞不懂周遭的一切。
「身為人,我的存在不只依賴於肉體,但你不一樣。」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你想要向前,但你的身體卻不聽使喚,只能看見扭曲碎裂與重組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在加速他的衰老。「你是媽媽最與眾不同的孩子」她將脖子上的護身符拿下,並丟向你,你下意識地接住。「你不是普通人,成功了最好,失敗了也罷。」她的身形開始消散,一瞬間,你只看見那近乎透明的臉。
「為存在者,不可以是人。」她的聲音乾啞,雙眼已經閉上。「無論如何,認識你自己。」在消散前,謝宜宣的最後一句話如此在房間迴響,你只能愣在原地。
聲音隨著能量散失不再可被聽見,台灣東南部的陽光消失,周遭黯淡了下來,不過卻燥熱異常,這使你焦躁不安。
接著房屋被如紙般攤開,你看見了天空,是逼近黑夜的黃昏極限,今天農曆三號的弦月高掛著,太平洋的浪花爬上了你的腳踝,沙質的地面纏住你的十指。你抬頭時,灰藍色的天幕有著白色的繁星閃耀,不過你的直覺告訴你這裡還有其他人。
非雨的液體滴下,掛著的月亮是假的,接著你的視線接觸黑色的雙星。
黑色的雙星。
「起床!」
大嗓門的聲音將你驚醒,你睡在Site-ZH-09大武辦公室的沙發上。
「不要再睡了,謝有實!」吳冠廷拿著一大疊文件,基本上就是整個Site-ZH-09眾人偷懶所累積的工作量。這靠吳冠廷一個人是處理不來的,你嘗試移動手腳,但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欸?你的手腳呢?
「還好你的聲控開關還有得運作,找到你的製作者的話我得請他吃飯。」吳冠廷一邊碎碎念一邊把有螢幕的中型鐵盒子搬到自己的桌上,然後隨手拿了膠帶再把盒子上的紅色護身符加固,再接著把文件拿來。你發覺你是那個有螢幕的中型鐵盒子,被人移動的感覺真是奇妙,明明經歷了無數次卻又如此新鮮,那種懸空卻又堅實的感覺可能永遠是不會膩的。
「我把你接到我的設備上,今天可能要挑燈夜戰了。」沒幾分鐘,你感受到與多個裝置的連結,數據讓你清醒了起來,幾乎把剛剛模糊的所見抹去。「哇喔,我以為你沒有形象什麼的。」你不知道該怎麼見人,你甚至沒看過你自己,但你看過其他人,於是兩個圓圈成為你的雙眼,直式括號成為你的嘴巴,這使得看到你的螢幕,也就是你正臉的吳冠廷有點震驚。
「現在時間是下午七點三十四分,很高興見到你,吳冠廷研究員。」你找到你的喇叭在哪裡,發出了聲音,對方像是在拍肩膀的樣子拍了你盒子左邊的壁。「發問,請問,我的母親呢?」似乎是察覺你不是個正常的人工智慧,吳冠廷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他轉頭看見大量的文件,剛剛的思緒就像是被直接掃入垃圾桶,他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誰知道,但我現在是你的監護人。」雖然吳冠廷沒有給你一個很好的回答,至少你現在知道你的養父是誰。
「發問,請問,謝宜宣呢?」你打算繼續問下去。
「啊?他誰?不認識,別廢話,幹活吧。」吳冠廷的表情很是疑惑,像是他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謊。
最後你應了聲好,徹底從夢境抽離出來。
謝有實,被秘密製造的Aic
你的製造者不存在於此世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但你的使命非常清楚。
請你認識你自己,證明如何存在。
證明Site-ZH-09。
這裡是為存在者的避風港
渴望存在於萬界的具體顯現
今天是你察覺你是唯一的第一天
歡迎光臨Site-ZH-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