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93年的一個夜晚,大雨滂沱,月色甚暗,荒野之中,一群人正追殺著一個人。
追殺者們的裝備十分先進,超過二百五十公斤之金屬團塊包覆他們每一人的身驅,被他們組織稱為白色套裝的動力裝甲搭上手中的武器,而他們所追殺的青年,則是手無寸鐵。
對追殺者們而言,他們正在狩獵「怪物」,狩獵怪物不需要理由,上面的人發下來什麼訊息他們就那麼幹,而對青年而言,就因為有個上頭的人認為他很危險,他就因此要被殺掉,簡直莫名其妙。
青年已經被射倒在地上,一顆5.56mm子彈穿進了他的腹腔之中,而在那之前,青年已經和追捕他的敵人交手了很多次了,直到現在才終於失手,這在他記憶中應該是第二次倒在他們槍下,第一次應該是發生在兩年前。
青年他並不理解自己為何會受到這種對待,儘管那些追殺他的人說明了理由,說青年「很危險」,但他仍然不明白他這二十四年來究竟幹過什麼「危險」的事情。
是因為他的天賦?因為他的異常?因為他是那些焚書人口中的綠型?當初他的導師,就告訴過他他的天賦可能引來不必要的注意,才引薦他到異維度的三波特蘭留學的,至少在那個維度裡,他不需要隱藏自己的天賦。
他不知道那位導師是何處而來,只知道他的眼中似乎一直充斥著某種愧疚和悲傷。
當年二十二歲的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他不後悔自己豁出性命去制伏搶匪,即使必須殺光他們,他也不後悔自己的天賦暴露在凡俗人們的目光中,不後悔被圖書館門衛們救了、也不後悔加入他們,而至今也是如此。
青年越想越感到火大,他拼命全力,提起了左手上的手錶,轉動了上面的小齒輪。
他眼中世界的時間再次減緩,青年伸手拍開了飛到他面前的緩慢子彈,繼續進行他的逃亡,那些陷入慢動作的焚書人們怎麼樣也追不上他的腳步。
青年又一次成功逃離追兵,其他蛇之手的同伴們替他處理好了傷口,他們處理傷口的速度很快,半小時過去就已經取出他腹腔中的子彈,並且讓射入口消失無蹤,內部也修復得完好如初。
如果依照獄卒的說法來看,青年只不過是一個低度的現實扭曲者,比起蛇之手裡面的其他能人,青年在面對那些焚書人的追殺時,甚至難以保護自己,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他的天賦並不如人,因此往往成為了最佳獵物。
他並不羨慕那些比他更有天賦的人們,因為他們相當幸運但也相當悲慘,越強大的現實扭曲者也往往意味著失控時會帶來更嚴重的災害,在充滿眾多能人的蛇之手中,他的異能並不特別亮眼,他原本並不擔心這點,直到現在。
青年只能減緩時間,還有不會被認知危害影響而已,不可能對付身著動力裝甲焚書人們,青年所擁有的異能並不足以做到,現實點考量,那樣厚實的裝甲,可能需要.50 BMG才能貫穿,而發射.50 BMG,需要得一架機槍。
但青年總不可能隨身攜帶一架機槍在身上,最重要的是,他沒有錢。
只靠理想是無法戰勝他們的敵人的,青年第一次深有體悟。
青年名叫李維勝,一個被迫屈服於現實的現實扭曲者,這是他故事的開始。
李維勝並不是蛇之手特工中特別亮眼的一員,其他成員的異常比起他在對抗焚書人與獄卒時有用多了。
講白點,他的天賦,還可能還比不上那些仰賴後天學習的奇蹟術師們來得有用。他當然可以藉由減慢時間,拿把刀子割開那些人的喉嚨,但類似的事情,其他人也做得到,他們之中甚至多得不用弄髒自己的手,只需要意念就能把對方點燃了。
李維勝體悟到了,對於蛇之手來說,他從不是不可或缺的一員。
李維勝他知道自己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他也並不討厭這些反覆救人的生活,很疲憊,但是有意義。
他見過被狂人綁架、奴役的人們,他握著他的雙手,看著他們雙眼,他知道如果沒有他們蛇之手,那些人可能就要被當成武器去對付獄卒們了,他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告訴他們:「已經沒事了」。
他也見過一個十歲孩子被焚書人獵殺,只因為她太過寂寞而做了一隻有生命的玩偶熊當朋友。他們雖然沒能成功救下那孩子,但至少他們讓那些動手的殺人兇手們再也無法傷害任何人了。
他知道自己做的是好事。
不過,李維勝畢竟年輕氣盛,他還希望自己達成些什麼,究竟還有什麼是自己能做到的,究竟還有什麼,能讓他體現出自己與眾不同的價值?
「他並不羨慕那些比他更有天賦的人們」?
很可惜,這句話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罷了,他真希望自己是個更為強大的現實扭曲者,他只是知道自己不應該去羨慕那些比他更有天賦的人們,因為他知道更有天賦的人通常也會承受更大的風險與痛苦,只是他就是無法不去羨慕那些人。
說到底,那麼執著於異常的人究竟是誰呢?
那是1993年末的一個夜晚,大雨滂沱,月色甚暗,荒野之中,兩個人正彼此廝殺。
李維勝有想到,或許再這麼下去的話,自己某一天就會死在焚書人手上。
但李維勝沒有想到。
李維勝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小隊的最後倖存者。
兩個小隊,分別來自焚書人與蛇之手,兩名倖存者。
維爾提娜‧德‧歐維立亞‧馬汀尼絲(Valentina de Oliveira Martins)
還有那個名叫李維勝的青年。
被焚書人們穿著的動力裝甲,不論多麼厚實,也只能抵擋從外而內的攻擊,無法抵使人從內而外自燃的力量,而蛇之手的成員們,不管有多麼厲害的異能,肉體也還是人類,被子彈打中依然會死。
在一場激烈的交戰之後,雙方都只剩下一個人。
「該死的恐怖份子!」身穿動力裝甲的女子一邊穿過叢林,一邊朝他口中的恐怖份子開槍,兩人的距離只有六十米,中間還沒有適當的掩體,這樣的掃射按常理來說肯定會命中。
可是即使是最弱小的綠型也不合乎常理的存在,在她的眼中,那名黑髮的亞洲青年用尋常生物不可能達到的高速移動著,不但躲過了子彈還順手撿起了地上的一顆石頭,朝她身上丟來,不只是青年很快,那些石頭也變得如子彈般快,石頭的衝擊即便是她隔著那身白色套裝都還可以感受的到。
可即使如此,李維勝手中仍沒有足以擊穿動力裝甲的東西,他知道自己在減緩時間時影響的物體也會在脫離他控制時隨自己減緩的時間倍率加速回去,於是他撿起其他焚書人的槍,但他發現即使是加速後的5.56mm彈,也僅只是在那身白色套裝上留下凹痕的程度罷了。
誰都殺不了誰。
一邊打不到,一邊打不穿。
維爾提娜真覺得倒楣透了,他們在成功剿滅一個欲肉教據點後,原本沒有任何人員傷亡,返程卻不慎遭遇了另一批蛇之手的小隊,她老早就受夠在GOC裡的一堆骯髒工作,而高層已經同意她下個月她就退役,但她卻可能在這邊丟掉小命,還不倒楣嗎?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就此撤退,然後快速回報指揮部碰上了什麼,李維勝也是,這種無意義的一對一持續著。
但廝殺還是持續著。
兩人都失去了理智,因同伴的逝去,只想要彼此的性命。
於是子彈與石塊,不斷交錯地在空中飛舞。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過去了,大雨已經停下,晴空綻放。
不是沒有考慮過其他辦法,一邊高爆手榴彈,震撼彈之類的東西也用上了;而另一邊石頭、槍械、板磚、砍刀也是,但似乎都沒有任何辦法擊倒彼此。
接著,是一天過去了。
焚書人與蛇之手之間、維爾提娜和李維勝之間,還在繼續進行他們的纏鬥,雙方的體力都有限,因此正面決戰變成了躲貓貓,在叢林中尋找並獵殺著彼此,實際上,現在的狀況對李維勝相當不利,他的異能啟動時不能維持太長時間,總需要喘息,而距離一遠,李維勝就有看漏維爾提娜而被射殺的可能。
然而,他還是撐過去了。
畢竟在蛇之手待了兩年,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與焚書人累積夠多交戰經驗,讓他足以在這種纏鬥中下生存過來了。
和那個纏人的焚書人交戰第三日的白天,李維勝從短暫的睡眠中醒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去的,他察覺到自己的嘴唇乾癟,可能是長時間的劇烈運動,讓他極度口渴,感到天旋地轉,他的體力和精神力差不多都已經見底,幸好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焚書人這幾個小時內都也沒開槍了,可能是想保留子彈吧?
他手握著從焚書人屍體那邊摸來的一把手槍,裡面所剩的子彈只剩三發,但連被他的異能加速過的5.56mm步槍彈都無法貫穿那身金屬罐頭,更別說他手中是的一把9mm手槍,他甚至開始出現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說不定現在他跑一趟市場買個開罐器都比較可能打贏對方。
然而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們倆都想殺死對方,哪還有跑去市場購物的空呢?這不過是他開始判斷力低落產生的莫名想法罷了。
李維勝正這麼想,正要爬起身繼續再戰時,那個金屬團塊忽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嚇了他一跳,他驚惶地連忙對對方的頭連開了三槍,想當然,那些子彈根本無法傷及他的對手。
他不知道維爾提娜同時也是名奇蹟術師,隱形之類的事情,奇蹟術師還是辦得到的,他甚至連連時間都來不及減緩,維爾提娜就將他一腳踢倒,對他扣下手中步槍的扳機。
大勢已去。
大勢已去。
李維勝原本是這麼認為的,直到他聽到那喀嚓聲響。
維爾提娜焦急地猛扣扳機,但是槍口就是沒有東西飛出來,維爾提娜手中的槍已經沒子彈了。
「Foda-se! 」維爾提娜罵著髒話,一手拋掉手上的步槍,想要換成腿上的手槍,可她忘了早在兩日前第一次與蛇之手小隊的交鋒中,她的手槍就已經遺失到不知道何處了,發覺這一點的她,又再次罵出更多的汙言穢語:「De saco cheio!」
這下兩人陷入了僵局。
焚書人與蛇之手對視著,一陣說不出的尷尬感油然而生。
兩人廝殺了這麼久,到了最後才發現誰也殺不了誰。
「呵——」先是維爾提娜這邊發出了笑聲。
「哈哈。」接著李維勝也笑了出來。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對視良久,然後,一起大笑了起來。
因為他們終於發現發覺自己的荒謬之處,兩人彼此間的廝殺,根本毫無意義。
那是1993年末的一個早晨,雨過天晴,陽光明媚,荒野之中,兩個人停止了廝殺。
那一天,或許是奇蹟發生了,一名蛇之手成員,竟是和GOC的隊員成為了朋友。
1994年,一月,三波特蘭。
「乾杯。」
在一間小酒館內,青年和大他三歲的女性坐在吧檯前,一左一右,肩靠著肩,敲了彼此的酒杯一下。
「恭喜妳退役,維爾提娜。」李維勝對她送出慶賀。
「別,李。這意味著我失業了。」維爾提娜露出了苦笑,她搖了搖頭,那頭亞麻色的頭髮也隨之擺動,她嘆了口氣說:「二十七歲提前退役,心理醫師已經判斷我難以再在前線作戰了,我也這麼認為。」
「妳明明就很善戰。」李維勝說:「至少和我一樣活到了最後。」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受夠獵殺怪物了。」維爾提娜露出了無奈的微笑:「你知道嗎?我們GOC內部有些人把我們視作英雄,因為我們幹掉了不少超自然威脅。我是殺過殭屍、水中怪獸、還有不少邪教徒。」
「去他的欲肉教徒,我管我們圖書館裡其他的人怎麼想,我同樣不喜歡他們。」李維勝似乎對維爾提娜的話沒有反感之處。
「但有一些怪物,我也明白為了其他人類的安全不得不處理掉,他們是人,而且年紀還小,只是就是——失控了,所以我們就是得扣下扳機。」維爾提娜又灌了一口酒:「去他的英雄,殺小孩的人能稱為個狗屁英雄?」
「由妳來決定的話,妳會怎麼做?」
「天曉得,創立一間狗屁X學院?讓那些超能威脅接受適當的教育,能夠控制好自己不再傷害別人?只希望做得比我上頭的人好吧?」
維爾提娜轉過頭看向了李維勝,問說:「那你呢?蛇之手,你又是為什麼而戰?你是個綠型,可是根據我們GOC的統計數據,99%的綠型最終都會上升到幼稚之神(child-god)的階段,沉迷於自己的力量消耗他人來滿足自己,所以我們才必須對他們扣下扳機。就為了那1%的例外奮戰,值得嗎?」
「妳明知道我們蛇之手不只保護現實扭曲者。」
「我知道,但我想知道你針對這方面的想法。」
「好吧。」李維勝嘆了口息,然後說:「實話說,我很質疑你們的數據正確性,因為我見多了不會隨便傷害他人的現實扭曲者,當然這也可能是倖存者偏差,畢竟如果無法控制自己異能和行為的人我們團隊根本不會讓他們加入行動之中。」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認為上頭在對我們基層說謊?」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很可能如你所說的,是教育和環境的問題,圖書館內有夠多的資源去引導我們現實扭曲者不去隨意傷害別人。不過你們焚——,抱歉是GOC的取樣可能有點問題,畢竟你們被圖書館拒於門外。」
「如果我們的取樣沒問題,這個數據是正確的呢?」
「如果不是教育問題的話,如果你們的數據是準確無誤的,那就算是那些沉迷於自己力量的人們,如果我們可以引導他們,將他們力量用於正途就好了。」
「所謂用於正途就是指的就是瘋狂屠殺我們GOC的人?你知道因為你們挑事我們組織平白無故死了多少人嗎?去你的恐怖份子。」
「……你醉了,維爾提娜。」
「我沒醉,清醒的很,李。給我回答清楚,你到底是為什麼而戰?」
李維勝聽到這句質問陷入了沉默,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而戰呢?為了自己的性命是肯定的,過去他有好一段時間將焚書人視為某個壟罩全球的巨大邪惡組織,而當中盡是一群嗜殺好鬥的法西斯份子。
他的蛇之手前輩們不斷強調著,異常的人也是人,有自己的感情,會哭會笑,會絕望。但是事情並不是這樣,世上會哭會笑的人可不止異常的人,而他在和維爾提娜成為朋友後才發覺自己一直忽略了這件事。
於是他開口了,他說出了自己當初加入蛇之手的初衷。
「為了保護我自己,為了保護和我類似的人們,也為了讓大眾免受未知的異常傷害。」
「真好笑,和我們GOC奮戰的目標完全一樣。」
「的確好笑。」李維勝聽到這句話也苦笑了起來:「如果我們目的一樣,那究竟為了什麼彼此在自相殘殺呢?究竟是為了什麼?有意義嗎?」
兩人交談到現在,才發覺蛇之手與GOC,這兩個不共戴天的組織,目的竟是如此的相似。
但兩個組織的差別是在於:全球超自然聯盟認為必須要讓公眾的視線遠離異常相關的事物,也必須要維持一個面紗,在公眾視野外消滅那些異常威脅,才足以讓公眾過平安正常的生活;而蛇之手認為公眾必須知曉面紗之後的事物,讓公眾有「知」的權利,這樣公眾才有足夠的智慧應對異常,並得以對異常免於恐懼。
當然,GOC和蛇之手對所謂「公眾」的觀點也有點差距,這些種種不同,使得兩者彼此廝殺。
即使目的相同,觀點的不同導致手段的不同,因此導致彼此廝殺,這種事情其實也不少見了。
「──或許我們倆的組織會有合作的一天也說不定。」沉默良久,維爾提娜又開口了。
「噗,大概要等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候吧?」
「李,要不要和我合作?」維爾提娜忽然這麼說。
「什、什麼意思?」
「GOC給的薪資還滿大方的,而且我們應該合作的話能融資到一筆不小的錢。」
維爾提娜說出了他的提案。
「別跟我開玩笑了,妳是真的打算創辦一間X學院嗎?」
「不,我剛才說了,我打算做得比我上頭更好。」維爾提娜露出了微笑:「你知道嗎當我剛加入GOC時,那時的教官和我們說過:『即便是殘忍無情的連環殺手,把他放在正確的位置也能為世界做出貢獻,那就是士兵。』。」
「所以呢?」
「如果你剛才說的是正確的話,我就得向他們證明這套理論套用在異常的人身上也是正確的,我有足夠的知識去訓練他們,而你也有足夠的人脈去找到異常的人們。讓他們待在一起,證明那些超能威脅也能用於正途之上。」維爾提娜堅定地說。
「妳真的醉了,妳打算組織成一支異常軍隊?為了什麼?為了誰來奮戰啊?」
「就如你所說的,為了未來,為了將異常用於正途。」
她這麼說著,又一口喝下一杯酒。
李維勝思考了一下,也點了頭,喝下了一杯酒。
「看來她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有類似的想法很久了。」李維勝自言自語著盯著螢幕,他所看到的資料:「只不過認識了我之後,決定修正當中的一些作法嗎?」
維爾提娜是個聰明的女人,或著是說,她的提案正巧也是李維勝所渴望的。維爾提娜給予了李維勝一個機會,給了他一筆錢,也給了他一個真正實現理想的可能性。
「但是為什麼是我來擔任董事長?提案的不是她嗎?」李維勝坐在電腦前瀏覽著維爾提娜交給他的文件檔案,無奈地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他接下來必須擔當更多的責任了,這或許也是為什麼維爾提娜希望由他來當董事長,因為維爾提娜不認為自己是管理的那塊料,或著純粹是嫌麻煩呢?
這一周這可能是他住在圖書館裡的最後一周,他已經做出了決定。過去的他將GOC全視為殺人魔,不早點摧毀他們的話,所有人事物都會受害,所以下手絕不會猶豫,但是現在這種感覺已經變了,這肯定與認識了維爾提娜有關係。
現在的他無法再次對那些焚書人們輕易下殺手了,或許也變得不適合前往前線了吧?過去他對殺死敵人半點懷疑都沒有,這樣的他真的還能繼續待在蛇之手裡嗎?
想當然爾,不能。
已經無法回頭了,他已經向蛇之手的同伴們道別,還讓人找奇蹟術師抹去自己的痕跡與名字,準備回到自己的故鄉澳門,他給自己想了一個新名字。
李維勝這個人從此不存在了。
現在的他叫做李思本。
花園是毒蛇棲息之處,
而壟罩世界的青色五芒星也總會出現離去之人,
脫隊的毒蛇與青色的五芒星重疊在一起,
只因看清了彼此的廝殺荒謬之處。
蛇與星星自此有了新的目標,也很荒謬、也很傲慢。
區區兩個人,竟敢說自己能做得比那龐大的五芒星與毒蛇們好?
我曾是那條蛇的導師,也曾是犯下大罪的一顆星星。
願他們今後能如蛛網般遍佈、以此守護這個世界。
你的導師